分身並不想撿這種漏,卻沒有任何辦法。
好在他也幫忙守住了好幾座合道城,避免了這幾座城池被破,那幾位在外征戰的城主們實力暴跌的命運。
大戰尤酣,整個戰場,就像是一片屠戮場,敵我雙方的修士不斷戰死,虛空中,處處都是斷肢碎肉和瀰漫的血霧。
再加上血族修士們催動的血海術,讓這整個戰場都一片血濛濛的。
就在這樣的遮掩下,任誰都沒有注意到,那些修士們慘死後流出的鮮血,似在某種神秘力量的牽引下,化作一條條細線,朝四面八方延伸鋪展。
己方陣營的修士們自不必說,幾乎沒有空閒的,要麼出城大戰,要麼留守城中被攻,可這樣的異常甚至連黑血城和蠡蟀蟲巢的強者們都沒能察覺,就顯得很詭異了。
似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干擾了他們的五感,讓他們本能地忽略了這些異常。
諸多血色細線持續延伸,縱橫交錯,如有一支無形之筆,以命爲引,以血爲墨,虛空作畫。
龐大血海之中,陸葉依然如掛件一樣跟隨在元兮身後,濃稠血海內,危機暗藏,殺機涌動。
皎的實力很強,又在這血海之中爭鋒,佔盡了地利優勢,一次次襲殺之下,以一敵三,絲毫不落下風,甚至蓮與幻青都受了輕傷,若非元兮護持,只怕已經遭殃。
元兮屢次想要衝出血海,卻都被皎阻止,這傢伙明顯打定注意要讓元兮城四位強行留在這裡了。
無聲無息地,陸葉的血海術已完美融入四方。
元兮已催動一門秘術,四下打量,隨時防備皎的偷襲。
“來了!”驀然間,她一聲低喝,視野之中,隱約看到一線血光朝這邊迅速逼近。
那無疑是隱藏在血海中的皎。
幾乎是元兮話音剛出之時,陸葉就毫不猶豫地催動了自身聖性。
無形威壓四方瀰漫,這種威壓其他種族的修士無從感受,就連與他最近的元兮都毫無察覺,但當這聖性瀰漫之時,波瀾壯闊的血海卻忽然動盪了一下。
已逼近元兮身前不遠處的那一道血光更是猛地一個凝滯。
皎的身形於血光之中突兀顯露,隔着一個元兮,他與陸葉四目對視,眸中不但有森冷殺機,更有茫然和不解。
他想不明白,這種關頭下,爲什麼會有如此濃烈的聖性降臨,對自己形成了一定程度的壓制,源頭赫然便是這個他準備襲殺的星淵之子。
陸葉卻是精神大震,同時也有些不可思議。
自身聖性居然真的可以對皎構成壓制!
他一身聖性的來源,源自於當年侵入星空的那位號稱血祖的強者,星空中與血族多年爭鋒,最後離開星空前,幾乎將星空中的血族趕盡殺絕,將那些血族體內的聖血盡數煉化。
可以說,只論聖性的話,即便比不得當年的血祖,他也盡得那血祖的七八成真傳。
然而就是這七八成,居然能壓制住皎這樣的強者!
那所謂的血祖在巔峰之時,到底有多強?聖性又有多麼濃郁?
偏偏就是這樣的一位強者,卻淒涼涼地死在星空中。
眼下那種壓制的反饋是很清晰的,不同於以往壓制其他血族,給陸葉一種俯瞰螻蟻,隨意碾壓的感覺,這次彼此聖性的碰撞,敵人那邊明顯傳來很猛烈的韌性。
這就意味着,這種壓制遠沒有到碾壓的程度!
繞是如此,在這種大戰的緊要關頭,也足以讓元兮把握住機會。
她之前一直拿皎沒什麼太好的辦法,主要就是因爲在血海中對方的遁速太快了,而且皎走的還是鬼修路線,一擊不中便立刻遁走,如蒼蠅一樣讓人煩不勝煩,元兮幾次出手都把握不住對方的痕跡。
此刻終於見得轉機。
幾乎是在皎身形自那一道血光中凝滯的同時,早有準備的元兮便解封了自身道兵的第二形態,縈繞在身側的黑色花瓣迅速收攏,朝身上貼合過去,暮心化白濯,白甲披掛在身。
她奮起一身道力,朝皎一拳轟出,那拳鋒之上,狂暴的力量匯聚。
皎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驚叫一身的同時,濃稠血色覆蓋全身化作堅實防護,然而他雖反應夠快,卻依然沒能擋住元兮這一擊。
這一拳,直接破開了他的護身力量,將他胸膛打了個對穿。
與此同時,幻青的七彩綢帶席捲過來,如蝴蝶一般蹁躚,那綢帶邊緣如刀鋒一般鋒銳,切割過皎的身軀,直接將已沒有任何防護之力的他切成了漫天碎肉。
雷音滾滾,雷龍席捲,漫天碎肉也化作了飛灰。
剎那間的變故,一位頂尖的合道強者就在三女的聯手圍剿下殞落了。
陸葉暗道可惜,這位喚作皎的星淵之子終究不是死在自己手上,讓自己錯失了奪取一次星淵賜福的機會。
“血傀術!”元兮卻不見半點輕鬆之意,反而冷喝一聲,目光朝血光的另一個方向望去。
她清楚地感知到,那個方位上有自己殘留的力量,那是她方纔留在皎身上的力量。
而且方纔皎被碎屍的時候,確實有一道血影遁往了那個方位。
陸葉一驚,皎居然沒死?
不過很快他便反應過來,血族的秘術當中,確實有一門血傀術,他的血族血脈中有修行之法,如果他願意的話,也是可以修行的,不過他從來沒有考慮過,因爲這種秘術先決的條件,就是要尋找一具合適的血傀,日夜加以祭練,如此一來,關鍵時刻便可替死。
可血傀的要求是很苛刻的,那必須是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親屬,如父母,子女之類……
皎方纔明顯是藉助了血傀術才逃過一劫,卻是不知他那替死的血傀跟他到底是什麼關係。
元兮咬牙,悍然朝那邊追殺過去,但等她趕到地方的時候,皎卻已不見了蹤影。
只有縹緲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你是人族還是血族?”
這話無疑是在問陸葉,他此番過來目的就是要殺陸葉,卻從未將他當回事,不曾想在關鍵時刻居然於陸葉手下吃了大虧。
要知道放眼整個裡界,論聖性的話,他足以在整個族羣中排名前五之列,整個族羣除了血咎,就只有血飲城的幾個老怪物聖性比他更濃。
這會兒忽然冒出來一個能對他構成壓制的,他如何能不在意?
按皎的估算,陸葉一身聖性,比起血咎都只差一籌了,否則不可能讓他吃虧。
要說陸葉是個血族,根本不像,他完全沒有血族應有的特徵。
可若說他是個人族,怎麼可能有這麼純正又濃郁的聖性?
皎想不明白,卻是食指大動……
他的聖性提升至眼下這個程度,再想更近一步就很難了,可如果能殺了陸葉,奪取他的聖性,足以讓他在血脈上更進一步!
本只是殺一個星淵之子,沒想到居然還有額外的巨大收穫,這讓皎愈發堅定了斬殺陸葉的心思。
“麻煩了!”元兮憤懣不已,也很是懊惱。
方纔那一下絕對是最好的機會,可誰又能想到皎居然有一道替死的血傀,幫他擋下了致命的一擊。
如今不但陸葉的底牌暴露,就連她自己的底牌也暴露了,再想重現方纔情景,可就難如登天了。
皎這樣久經戰陣之輩,同樣的地方不可能跌倒第二次,關鍵這傢伙在血海中來無影去無蹤的,她想找機會都找不到。
唯一讓她感到慶幸的是,皎即便施展了血傀術逃過一劫,方纔己方三人的合力一擊也算是重創了他。
所以眼下他大概率不敢有什麼輕舉妄動。
怕就怕他叫幫手!
敵方兩大宙級城,眼下可還是沒什麼動靜的,那諸多強者一直都按兵不出,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等什麼。
元兮頭疼,皎也有點坐蠟。
眼下情況,他想單槍匹馬斬殺陸葉已是奢望,元兮就像是護崽的老母雞一樣將陸葉死死護持在身後,根本不給他半點機會,除非他有能力殺了元兮。
可方纔的交手讓他清楚地知道,元兮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他本身的長處就在於暗中襲殺,讓他去與元兮正面抗衡着實爲難,而且他對披掛了白甲的元兮極爲忌憚,便是沒有受傷,他自忖也不一定打的過,更不要說眼下有傷在身。
可他又不好叫人來幫忙……
方纔他單槍匹馬氣勢洶洶地殺過來,如今吃了虧就灰溜溜的喊人助陣,他的面子往哪放?
好歹他也是星淵之子,即將繼任宙級城主的。
便只能繼續催動血海術,遮掩着這邊的情況,免得讓人看了笑話。
“走!”元兮卻不打算跟他糾纏什麼,這麼一個強敵,殺又不殺不了,繼續糾纏只會是浪費時間。
眼下她已解封了道兵的第二形態,不必再有什麼留手,當然是趕緊去殺敵要緊,戰事至此,也無需考慮什麼木秀於林了,只要她殺的夠多,那麼此戰就算敵人最後贏了,也絕不會好過。
她是這麼打算的,可皎卻根本不願放過她,那血海催動的愈發兇猛,四方遮掩,企圖混亂元兮的感知,阻擾她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