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帝王親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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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白姝卿比兩個丫頭醒來更早,因爲她忽然想到昨夜辛鈺過來似戴了□□,那聲聲響便是那□□落地的聲音罷?白姝卿瞥向牀側的地面,果見地上躺了一團東西,一瞬心跳變快,白姝卿輕手輕腳地下牀,毀屍滅跡。
這日懷瑤一大早便過了來,爲的還是記畫像的事。白姝卿昨夜淺眠,這會睏倦,還是逼迫自己打起精神。將軍府的臉她丟不起,更不能連累府中任何一人。
接下去幾日皆是如此。
嘉懿帝的生辰在農曆四月初八,這日風和日麗,天朗氣清。因是整壽,壽宴格外隆重熱鬧,皇親貴胄、文武百官悉數到場,更有外國使節代表他們的國家爲嘉懿帝獻上禮物。
教坊司精心編排了樂舞、戲曲,在中央搭起的高臺之上賣力演出,皇帝攜着陳皇后的手,一副夫妻情深模樣,兩側妃嬪爭奇鬥豔,儀態萬千。
白姝卿落座的位置距離皇帝較遠,大致可看清人的身形輪廓,只是那些女人身上的脂粉味卻遠遠便聞得到,爲引起嘉懿帝注意,怕是把世間所有香料都用上了罷。
微微側頭,目光卻與不遠處難以忽視的一道倏地相撞。
是徽王楚景南。
白姝卿一怔,迅速移開眼。她今天打扮成這樣,應該認不出吧?
直至申時這繁瑣的壽宴結束,白姝卿一直戰戰兢兢,生怕兩位王爺認出自己,好在中間並無意外發生。不過就算將她認出又怎樣,以後她也不指望跟二人再扯上什麼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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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宴上除卻吃便是跪,翌日日上三竿白姝卿才裹着被子醒來。只是剛剛穿戴好便有婢女匆匆奔來叩門,稟道:“小姐,宮裡來了聖旨,將軍、夫人跟少將軍皆在廳中,只等您過去接旨呢。”
到得廳中,白姝卿尚不明所以,只見皇上身邊的大太監汪橫正立在衆宮人之前等候宣旨。汪橫見到白姝卿,對其略略一笑道,“小姐既然來了,那咱家便宣旨了。”
待衆人跪下,汪橫緩緩展開手中黃絹。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念大將軍白毅之幺女白姝卿德才兼修、品貌出衆,朕躬聞之甚悅。今忻王楚景淮年已弱冠,適嫁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白姝卿待字閨中,與忻王堪稱天設地造,爲成佳人之美,特晉汝爲忻王側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欽此。”
汪公公走後,白姝卿還是未能從愣怔中回神。
她此生再不願與隋珩有任何牽扯,皇帝壽宴上她屢次躲避他的目光,不想再有任何干系,餘下半生卻要成爲他的王妃?
到底是躲不過麼?
白將軍跟夫人此時是喜憂參半,女兒能得到皇上賜婚、嫁的又是皇子固然是好事,只不過聽聞那位忻王的正妃三年前嫁到忻王府,不足半月便染上怪病、高熱不退,後來竟神識不清,衝撞了皇上,還是忻王想方設法求皇上才留住了忻王妃一條命。雖說忻王重情,忻王妃的事還是有蹊蹺,卿兒這番嫁過去,也不知是福是禍。
“卿兒,”白戰對白姝卿一向疼愛,小時候她闖了禍,撐死府中養了多年的狗或是一個不小心將廚房燒了便會在父親發怒之時躲在他身後,爲她他可是多捱了不少鞭子,他見一向刁蠻任性、曾紅着臉說她的未來夫君要自己親自來選的人兒這般安靜模樣,不由得輕了聲,“大哥知道你一直羨慕爹爹對待孃親這般,一生一世一雙人,嫁進王府裡,往後少不了要受些委屈,但忻王是重情重義之人,多年來忻王府中也不過一位正妃,忻王即便是之後又娶他人,你在忻王府的待遇也決不會比嫁到其他人家差。”
白姝卿知道大哥只是這般安慰她,莫不說楚景淮身爲皇子,天下想要嫁女拉攏的人不計其數,若他日得登大統,身邊的女人又豈會少到哪裡去?以前那個白姝卿尚且排斥沒有愛情的政治婚姻,更何況是從現代穿越過來的她?
而且,她抗拒的緣由不僅如此,白姝卿苦笑道,“大哥,卿兒明白,只是心裡眷念爹孃跟大哥,以後嫁到忻王府怕是很難見上一面罷。”
白戰伸出雙臂,抱了抱自己的小妹。
是夜,白夫人過來白姝卿房裡說些體己話,現代的白清從未享受過母愛,見白夫人是真心對待自己這個女兒,心底動容。白夫人坐在牀側,白姝卿索性往白夫人身上蹭了蹭,道,“娘,女兒省得孃的叮囑,往後有碧凝雪盞作伴,還怕她們照顧不好女兒麼?”
這女兒從小性子便野,多年以來數不清闖了多少禍,白夫人一直盼着她長大、懂事,能讓他們少操一些心,可如今見她忽然乖巧且不日便要嫁人心中不是滋味,啞聲道,“那兩個丫頭手腳麻利聰明機靈,娘當然放心,只是卻不知忻王府的規矩是否嚴苛,不若娘把懷瑤給你,將來也好與你做個伴。”
“娘,”白姝卿趕緊抱了抱白夫人的腰,若懷瑤在她身邊規矩只會更多,“懷瑤從來都是照顧您的,娘身邊沒個老人照顧女兒也不心安吶。”
白夫人遂拍了拍女兒的手背,繼續叮囑她以後嫁過去要小心留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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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很快挑好了吉日,大婚之前,白姝卿卻收到林南的消息,約她於他們第一次相遇的酒樓見面。林南自然不是林南,而是徽王楚景南,白姝卿心思動搖,她想出將軍府,只是以她如今的身份,兩人私下會面未免有欠妥當,若教有心人看到,指不定會惹出什麼亂子來。
楚景南卻執着,接連三天派人送信至將軍府,白姝卿想忽視都不得,最終只好把心一橫,拉上父親作陪。真正緣由自然不能講,白姝卿只說許久都未能跟他一起到外面走走,白毅最是寶貝這個女兒,想到她要嫁到忻王府去,心中諸多不忍,答應得十分爽快。
二人到得酒樓,白姝卿發現楚景南身影,一揖道,“見過徽王。”
楚景南本爲她的出現而欣喜,卻見她身後站着一人,臉上立即黯淡了幾分,嘴上卻道,“白將軍果真如傳言中一般疼愛女兒。”
白毅沒料到會在此巧遇楚景南,一笑道,“徽王過獎了。”
之後楚景南跟白毅從家事聊到國事,而白姝卿自始自終但笑不語,父女二人離開前,楚景南深深凝了白姝卿一眼,眼神中有絲沉重,白姝卿也知道今日之事一過,兩人之間怕是再不能回到最初了。
他在信裡的承諾太重,她承受不起,二人相處不過一日,能夠情深到哪裡去?她一向不信一見鍾情這回事。聞到那些紙張之上的淺淺酒氣,心中卻有歉意,但僅此而已,她即將成爲忻王側妃,未來更得隨楚景淮喚他一聲五哥,二人之間此生都不會再有其他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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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精心挑選出來的良辰吉日,前面下了幾天雨,到大婚那日卻是清朗的晴天。白姝卿偷得蓋頭下一點縫隙,除卻看清自己腳下的路以外,餘光卻也瞥得到身邊人那雙金紋黑靴,感受到他就在自己身側,倒有幾分心安。
待得二人被送入洞房,楚景淮一改往日的溫柔似風,乾脆對衆人講不許鬧洞房便將圍觀者轟了出去,那些人裡有幾位王爺、公主,不過成婚之日忻王最大,對這點事倒不在意。
房中只剩兩個人,鼻翼縈繞着彼此身上的氣息,四周安靜地令人心慌。白姝卿正緊張,楚景淮卻忽然執起一塊點心,朝窗戶上用力一擲,發出砰地聲響,與此同時,幾個伏在窗外的身影鬼哭狼嚎似的逃掉了。
那個動作之後,楚景淮沒事人兒一般緊挨着她坐在牀沿,輕聲問道,“卿兒,累壞了罷?”
皇家的婚禮不必尋常百姓家,程序繁瑣規矩也多,這一串流程下來白姝卿的確很累。但這突如其來的親密跟親暱卻令她不適,如此喚她的人,在他之前也就只有父親母親跟大哥,白姝卿愣了一愣,因此時頭上還蒙着蓋頭,只略略搖頭。
房間裡再次安靜下來,楚景淮手執喜杆,輕輕挑開了她頭頂那大紅色的遮蓋。目光相遇的那刻,竟似被什麼燙了一下,白姝卿倏地移開視線,下巴卻教人鉗住,動彈不得。
她望過去,只來得及呼出一口氣已被人攫住了脣舌。
一開始似蜻蜓點水,後來他慢慢撬開她的脣瓣,屬於男子的清冽氣息瞬間席捲蔓延至身體各處,攜着一絲酒氣,卻似有甜意。舌尖相觸碰,力道卻微微失了控,白姝卿只覺得脣上被他吮得生疼,他卻猶不自知,吻愈加霸道。
她腦袋昏昏沉沉,努力去想些別的、不願被他牽動情緒。
脊背處,他的掌心溫熱,這時用力地將她按向他,兩人的身體便緊緊貼合在一起。她無措,混亂之中握緊了他腰間的衣襟。
忻王不是隻有一位王妃,多年不曾碰女人麼?如此嫺熟的技巧也不知是在哪個女人身上練就的,白姝卿正迷迷糊糊想着,楚景淮已慢慢將她鬆開。
視線中他修長的手指伸過來,擦過她的脣角,白姝卿待意識到他擦過的是什麼,臉上不禁一紅,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慌亂之下一張臉有了絲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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