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3.第443章 手中沙(1) - 東方圖書-免費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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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3.第443章 手中沙(1)

443.第443章 手中沙(1)

重華並沒有中毒,那隻能說明三種情況。

一是何蓑衣發現了,悄悄把劇毒的酴蠶紙換成了別的;

二是辦這件事的人沒有聽慕夕的話,心裡向着何蓑衣;

三是重華早有防備,並沒有上當,反而藉機對何蓑衣下了手。

無論哪一種情形,都是慕夕不想看到的。

他生氣地在屋裡來回走動,咬牙切齒:“我要把辦這件事的人挫骨揚灰!”

原本是算好了的,知道何蓑衣找不到那味藥,必然會向重華求助,而正好把那酴蠶紙換成了藥方所用之紙。

而這酴蠶紙,顧名思義,是用玉邊魔目蛾幼蟲搗汁浸泡而成。

專用來傳遞記載崑崙殿的機密之事,非崑崙殿教衆不能接觸,外教之人碰觸必死。

這樣便是一石二鳥之計,只要何蓑衣把這藥方遞給重華,重華碰到便會身中劇毒,而何蓑衣就會被當成刺客當場誅殺。

誰知道竟然出了這種紕漏!

慕夕堅決不能忍,等不到天黑,便假裝出去買東西,去找手底下的人處理這事兒。

韋七爺冷眼旁觀,遺憾是遺憾,不過他記得,天子和王朝都有氣數之說。

重華大概是氣數未盡吧,只要別把他捲進去就好,其他的,都可以慢慢地來。

暮色四合,宮人把屋裡四處都點起了燈,鍾唯唯坐在何蓑衣牀前,安靜地守着他。

她很憂愁難過,覺得自己就要失去向來視爲父兄的大師兄了。

不管怎麼說,他看着她和鍾袤長大,給了她們姐弟倆力所能及的幫助和照顧。

十多年的情分,不是說斷就能斷的,十多年來,這些恩情越積越重,已經讓她不能承受。

重華走進來,先遞一碗藥:“喝藥。”

鍾唯唯聽話地喝了藥,他挨着她坐下來:“我會治好他,也會讓人照顧好他,你不要熬夜,該休息的時候就要休息,知道麼?”

鍾唯唯道:“知道。”

重華擡起手,想要撫摸她的臉頰,舉到一半又把手縮了回去,苦笑:“希望你能不要太自責,這事兒和你沒有關係。”

鍾唯唯搖頭:“你想太多。”

她注視着他:“放心吧,事情是怎樣的就是怎樣的,我不會冤枉你們任何一個人。”

重華垂了眼,長而密的睫毛將眼裡的神思全數掩去:“阿唯,你突然衝出來,只問他,不問我,我很難過。”

鍾唯唯擁了他一下:“因爲在我心裡,你是我的親人,大師兄同樣也是我的親人。誰看上去最危險,我就最先關注誰。”

重華也用力擁了她一下:“我知道了。”

他起身要走:“我還有公務未處理完畢,但你若是想要我陪你,我便把奏摺拿到這裡來處理。”

鍾唯唯搖頭:“陛下去忙吧,又又也需要人陪伴的,我留在這裡照應,我知道分寸。”

重華猶豫了一下,道:“那我走了,就在隔壁,有事你叫我啊。”

鍾唯唯點頭,總算是覺得輕鬆了很多。

雖然知道重華心裡一定很不好受,但他能忍着,表示理解和支持,沒有和她吵鬧不休,那便是很大的進步。

很快到了三更時分,何蓑衣還沒醒來。

李藥師和楊適商量之後,道:“血已經止住了的,接下來估計會發熱,今晚再喂一次藥,鍾姑娘您就去歇着吧。”

鍾唯唯幫着夏梔給何蓑衣餵了藥,確認他沒有生命危險,交待小棠照顧好他,就去睡覺,她睡得很不安穩,翻了很久才勉強睡着。

重華沒有去打擾她,而是忙到下半夜纔去休息。

幾乎是他才躺下,鍾唯唯就醒了:“我去看看大師兄。”

重華沒有答話,黑暗裡她也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但是感覺得到他不高興,她安靜地坐着等待。

過了好一會兒,重華纔出聲讓人掌燈,不由分說,往她身上蓋了一件披風:“穿好,若是因此病情反覆,就不許你去看他了。”

鍾唯唯莫名有些鼻酸,悶悶地應了一聲,小跑着趕出去。

何蓑衣果然有些發熱,李藥師、夏梔、楊適、小棠都在一旁守着。

見她來了就道:“沒有大礙的,發熱是正常現象,正要給他喂藥呢。”

何蓑衣這次吃藥,比之前要容易喂進去些,這是好轉的跡象。鍾唯唯就又跑回去休息。

重華睜着眼睛看着帳頂,見她來了就默默地往裡讓了讓。

鍾唯唯吹滅燈,躺下去,聽到他問:“如何?”

“好些了,睡吧。”她給他壓緊了被角。

重華默默地往她身邊靠了靠,貼着她,睡着了。

她卻一點睡意都沒有了,睜着眼睛一直看着帳頂,直到天亮。

天要亮時,鳥兒在外頭叫了起來,重華被吵到,不耐煩地皺着眉頭翻了個身,拉起被子蓋住頭。

鍾唯唯心裡掛着何蓑衣,實在難以入眠,索性起身,不去吵他。

推開門,清冽之氣迎面撲來,小棠站在門口朝她招手,面有喜色:“醒了,但是昏昏沉沉的,估計很快就會昏睡過去吧。”

鍾唯唯趕緊往偏房走去,就連腳步都雀躍了許多。

重華翻了個身,摸着她剛纔躺過的地方,感受着她殘留的體溫,輕輕將臉貼在她睡過的枕頭上。

房屋深處響起張翼的抱怨:“真是的,既然不喜歡,不高興,就要說出來,爲何這樣隱忍委屈自己,您是天子!做壞事,搞陰謀詭計的人又不是您。”

重華不以爲忤,淡淡地道:“手中抓了沙子,越是想要握緊,便越是流失得快。該着急的人不是我。”

着急的人是何蓑衣,不然也不會這樣接二連三的搞鬼,更不至於拿自己的身體性命來做賭注。

從前他着急,越是想把鍾唯唯握緊,她越是不信他,離他越是遠。

反之,何蓑衣假裝知心大哥哥,有紅顏知己,並不成天粘着,她卻最信任何蓑衣,甚至把鍾袤交給何蓑衣照料。

現在何蓑衣既然着急,那他就該放鬆了,讓何蓑衣去做那個越是想握緊,越是離得遠的人吧。

鍾唯唯因爲長情記情,所以總會時不時發傻會發蠢,他得給她時間明白過來,知道自己有多蠢,他纔好在她身上作威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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