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
我看着謙貴人猖狂又可惡的臉頰,即使再不願意聽她所說的故事,可是依舊不得不洗耳恭聽。
只聽她又說道,“娘娘已然位同副後,您的人生路背後纔是真真正正的血流成河。”
話至此處她眸中的情愫忽的變成一抹嘲笑和魅惑,又道,“況且這條路還有娘娘親生孩子的血,即使皇上對娘娘心裡有什麼,也能爲了這孩子保娘娘此生無虞。”
她說孩子是胤禛親手殺害的,我雖不信但也覺得心上破了一個大洞,一時間身上沒有了一絲力氣,我自向後退了兩步緊緊的壓抑着自己的情緒,怒瞪着謙貴人道,“本宮不問是誰指使你,可本宮眼裡終是容不得你這副樣子。”
“皇上要留你在世上全憑皇兒的面子,若你還記不住的自己這張嘴到處胡說八道,莫說皇上就是本宮也不會留你在世上妖言惑衆。”
謙貴人聞聲一抹得意盡灌眼眸緊盯着我,冷哼道,“娘娘留不留我全憑娘娘的心意,只是皇上重視龍嗣,娘娘再忍不得也得忍我這幾個月。”
聞聲我自覺得她這是一時得意又開始對我心存歹念,這是故意的,一定是的。
我細細想着自擡眸高傲,將臉上一絲一毫的傷感和心慌都要掩飾了去,自道,“正是這個理兒,貴人明白就好。”
謙貴人聞聲,自擡起下巴細細看着我,口中越發得意道,“我就在這不躲不閃,靜等着娘娘發落。”
出了那個充滿謙貴人該死的臉和滿是壓抑空氣的屋子。我自覺得外頭的空氣新鮮了許多,自趕忙的連連呼吸了幾口空氣,只是不知道,我的心好似露了一個洞,不管我怎麼怒氣喘息總是覺得使不上力氣。一口氣堵在喉嚨間上不去也下不來。
一時間只覺得天花亂墜,頭重腳輕,我硬撐着身子來到屋外,一直在外頭守着的巧兒見狀忙的迎了上來,“娘娘怎麼在裡面呆了這麼久啊?”
巧兒見我滿頭細汗,身子不住的輕顫。緊張道,“怎麼了??”
只是我還不知如何回她,只覺得腳下一軟差點跌倒,巧兒和小順子見狀不敢怠慢,“哎呀。娘娘”,“娘娘這是怎麼了?”
我自覺得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只知道由着她們將我扶上轎攆,這才安全的回到了翊昆宮。
從前覺得張氏也好,賢嬪也罷終究是她們先要取我性命在先,即使最後他們因此失了性命也不足以讓我覺得實在愧疚。
只是眼下呂家一族上百人,行徑慘烈無比,更甚者戳屍梟衆當時我只覺得這樣的做法殘忍。可是一朝知道這樣的主意源於我自己,我還是不能接受。
更何況她還告訴了我一個足矣擊垮我故事,那就是思念的真正死因。從前我是懷疑過明明已經有好轉爲何十三爺又突然告訴我孩子夭折了。
當時我只覺得造化弄人卻不想還有什麼別的隱情?更何況這個隱情這樣不堪和醜陋!
我自打進從冷宮出來,一時細細想着這兩件事,當初我勸解曾靜時聖旨便忽然下來,這一點排除不了胤禛和胤祥偷聽了我和曾靜的對話。
那麼孩子呢?是不是也如謙貴人所講,我自在榻上對巧兒道,“當年思念病重夭折時你也在是不是?”
巧兒不知道我會突然說起思念。一時微楞,梗道。“...是”
我自緊盯着巧兒的雙眸問道,“她臨去前有什麼症狀嗎?”
巧兒聞聲自上前道對我說道。“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娘娘何必?”
我見她眸中似有閃爍和隱瞞,緊抓着她的手又道,“她根本不是病死的是不是?”
巧兒不語,我又急又悔輕問道,“是皇上,皇上殺了她?”
巧兒聞言瞪大了雙眼,直搖頭,“不,不是”
我道,“那是誰??”
巧兒見我厲聲厲色,撲通跪倒在我腳下,“主子您不要聽別人胡說,思念小主確實是病死的,主子不信奴才難道連皇上和皇后都不願意相信了嗎?”
胤禛,姐姐,對我不能因爲聽了幾句謠言便將這些年彼此的美好一竿子揮盡,我不該不信胤禛,懷疑他,我一時覺得糾結的頭疼欲裂,自道,“是,是啊,皇上他是不會這麼做的,那是我們的孩子。”
巧兒道,“是啊,皇上那麼愛惜主子,您都不知道當初皇上見着思念小主的時候多高興,他怎麼會殺死自己的孩子呢?”
我自覺得心底深處是願意信他的,我自抹去眼淚道,“對,對,那也是他的孩子,他不會這麼做的。”
巧兒見我受了驚嚇一會急一會平復,怕極了緊追着我的眼神不敢有一絲懈怠,只是我一時慌了神,口中喋喋不休道,“是皇上不會這麼做的原是我多想了。”
巧兒自跪在我身前立起身子幫我順着背,安慰我道,“是主子多想了,也是奴才多事,平白無故的告訴您冷宮裡的事情做什麼?”
我道,“是我不好,這些年思念一直都是我的心病,是我見不得旁人拿她說事兒,所以纔會中了謙貴人的圈套。”
巧兒見我稍恢復了些神智,眼圈紅紅的盯着我又道,“主子別多想了,主子還懷着孩子若是因爲多思而出了事,到時候奴才該怎麼辦?歇會吧”
巧兒說爲了使蘭軒能睡的安穩些特意點上了安息香,待蘭軒閉上雙眼開始吐露均勻的呼吸時,纔敢離開。
只是她離去時眉頭緊縮,一副大廈忽傾的悲涼從她眸中閃過,她細細看了幾眼躺在牀榻的主子,不敢再耽擱急步出了翊昆宮。
這是什麼地方烏雲密佈,電閃雷鳴,四周均是火山丘陵。那石縫中還時不時的向外噴涌着火紅色岩漿一樣的東西。
而我腳下則是萬丈深淵,正當我覺得驚悚的想要逃離這裡,一羣殭屍一樣慘白着臉的人羣向我走來。
她們面無表情,衣着破爛不堪,忽的一個婦人露出一張猙獰的臉。伸手便要掐住我的脖子,恨道,“你這個毒婦,你還我兒命來。”
她恨毒了我好似非要置我於死地,我一時慌亂只知道身子向後退去,就在此時一個莫約八九歲的孩童指着我罵道。“壞女人,你是個壞女人。”
我自無助的反駁道,“我不是,我不是。”
那羣殭屍般的人聽到我的話,一個個不在安靜變得極爲焦躁不安。開始指着我罵道,“你就是,你殺了我的族人,你是個毒婦。”
她們的言語好似魔咒一樣攝人心魄,我自害怕的後退着即使腳下是萬丈深淵也不怕。
就在此時那孩童忽的跑到我的面前,拿起我的手臂重重的咬了下去,那一瞬間,疼痛好似被人剜去了心一般。我自哀嚎着“啊”
可是他們卻不理會,甚至露出得意的笑來,只是這樣的笑像極了謙貴人那般恨中有着過癮的情愫來。
我自蹙眉忍痛哭喊道。“不要,你放開我我不是,我不是。”
他們放佛越是見我哭喊越是得意,就在我極盡崩潰時人羣中突然出現一個長相俊俏的女孩,只是她被人一手掐着脖子痛苦的向我求饒,“額娘。額娘,你救我。救我。”
額娘?她在叫我額娘是思念,是我的孩子。我自喊道,“孩子,你放開我的孩子,要索命就要我的命,你放了她。”
只是不管我怎麼哭喊,那個掐着我孩子的壯漢一點也不理會我的求饒,一個仰天長嘯竟然化作一縷青煙消失不見了。
我自覺得心驚,再轉身時才發現身旁的人全都不見了,我慌亂的在原地尋找着,可是不管我怎麼喊怎麼叫終究沒有人再回應我半句。
就在我絕望時,溫暖的手撫在了我的臉頰,我心中一驚擡眸一瞬才發覺剛剛自己在做夢,那雙溫暖的手是剛剛胤禛在幫我拭淚罷了。
胤禛見我醒來,喜不自禁,“蘭軒你醒了”,“巧兒說你昏迷着,真是把我嚇壞了。”
我細細看着他的摸樣,想着之前的夢和謙貴人的話,一時間覺得所有的委屈和憤怒用上心頭,眼淚好似決堤的湖水肆意落下,我道,“思念她不是病死的,對嗎?”
胤禛聞聲微蹙的眉心緊了又緊卻不再看着我,也不回我的話,我自驚愕的看着胤禛又道,“她說的是真的,真的是你??”
胤禛冰冷的雙眸中一瞬間殺意漸濃,狠道,“我一定殺了那個賤婦不留她在宮中妖言惑衆。”
聞言我只覺得心被人掏空,緊盯着胤禛道,“妖言惑衆是假,只怕皇上要殺人滅口是真?”
胤禛聞聲緊盯着我的眸子,一抹我從未進過的痛楚走進我的雙眸,他看着我道,“你我多年情分,你即使信她三兩句話,也不信我?”
我怕極了他現在這個樣子,一時間覺得心慌心疼,緊握着他的手淚如雨下,說道,“我害怕,我怕她說的是真的,怕呂家滿族恨我,我們的孩子也恨我。”
胤禛見我淚流不止,臉上蒼白的好似白紙,自心疼我道,“不要胡思亂想,眼下是最重要是你的身子還有你腹中的孩子,若是你憂思過多傷了身子豈不是讓我着急難過。”
是啊,我怎麼被一個夢驚嚇的忘記了分寸,若是我真的出了事,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
這樣不就正中了謙貴人的圈套,我自心中想着這些才覺得舒服許多,可是細看向胤禛時,才發現他還是一身龍袍,就連朝珠還帶着一定是他着急趕回來的。
我自道,“你怎麼回來了?”
胤禛見我不再提起思念一事,輕嘆道,“巧兒說你病了,我一着急便來了。”
巧兒?她這次倒是積極的很,往日可不是這樣着急的,這一次也許她也是嚇壞了。
我自低眉道,“對不起,是我經不住嚇,天熱,這朝服又沉又厚,去換件衣服吧。”
胤禛聞言,又細細看了看我,才道,“也好,你好好躺着別亂動,我馬上就好。”
我點頭答應,胤禛才安心起身由高無庸陪着去更衣,他才走,我只覺得心又忽的露了風,那個夢,那羣人,還有那個孩子始終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深宮美人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