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轉星移,自張琪之走後屋內紅燭高照到天明,而我亦是整夜無眠直到雙喜來爲我梳妝時我才覺得眼睛酸澀有些睏意。
只是礙於弘浩在,我也不好再睡個籠覺,“額娘”,“我們去找皇阿瑪玩。”
弘浩已然會磨人了,自從坐上我的膝蓋便開始鬧個不停,我雖假裝聽不到倒是讓他鬧得更兇。
只見他在我身前扭着身子,絲毫不知道要避諱我隆起的腹部,我忙哄着磨人精道,“弘浩乖,你皇阿瑪現在很忙,等他忙完了額娘在陪你一起去找皇阿瑪好不好?”
弘浩見我不應允,自擡起手來拍打着我,鬧道,“額娘騙人,額娘騙人、、”
一旁的雙喜見弘浩不知輕重的在我身上扭打,嚇的一身冷汗趕忙躬身哄道,“哎呀,小阿哥可不能這樣鬧,小阿哥乖,奴才帶您出去玩好不好?”
弘浩見雙喜要將自己抱走,緊抱着我的脖子,小小的身子緊貼着我緊張道,“我要額娘陪,我要額娘陪。”
弘浩雖然纖瘦,可是這樣整個人像個八爪魚一樣的緊貼我,讓我很不舒服,我自投降道,“好了,好了,額娘陪你,別再哭鬧了。”
弘浩見我投降自開心的緊抱着不撒手,這一刻我自覺得弘浩這粘人磨人的功夫當真是得到了真傳。
只是去養心殿???我和胤禛現在這樣怎麼面對他呢?但是瞧着弘浩一臉期待我也不能不去,當真孩童天真不曉得什麼是尷尬和害怕。
沒出翊昆宮時,不管雙喜怎麼哄騙弘浩始終抱着我的脖子不肯撒手,大概是怕我會騙他。眼下出了翊昆宮,他才安心的讓雙喜把他抱在懷中。
只是每每向養心殿踏進一步,我便要仔細再仔細的斟酌着見了他要怎麼開口?
或許弘浩見我不是那麼高興,小眼睛突突的緊盯着我看,我自感應到他看我。我自擡眉微微對他一笑,弘浩才露出笑臉來。
見狀我自心中微暗,弘浩這個孩子太會看人臉色,太敏感好強不知將來你的兄弟們願不願意顧及你這些?給你足你顏面?
養心殿
雙喜大概是希望利用弘浩能使我和胤禛關係和緩些,自立在養心殿外她將弘浩遞給我再不肯邁步。
我自細細看着她,只見她回望着我雙眸表示讓我帶着弘浩進去。我無奈應允,我自己進去尷尬也就是了,何苦在讓這個小丫頭跟着擔驚受怕。
想到此處自抱着弘浩上了臺階,雙喜見我如此纔會心一笑的轉身離去。
我立在養心殿廊下牽着弘浩的小手,想踏進去又害怕面對。想就此離開又怕弘浩鬧開了不好。
我正糾結殿內的高無庸忽的出來,許是見我和弘浩在有些吃驚躬身就要行禮,弘浩見狀自用小手做了個禁止說話的動作,高無庸見狀被弘浩小大人的摸樣逗的一笑,自向我躬了躬身退在了我的身後。
弘浩扯着我的手臂將我與養心殿的距離又拉近了一步,只是弘浩見我走走停停有些疑惑的擡眸看着我,見他有些不開心,我才大步向養心殿內走去。
只是我和弘浩剛剛來在門外。便聽到殿內胤禛說道,“蜃樓鏢局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聞聲我自心中不解,莫不是蜃樓鏢局出了事?想到此處忙的蹲下身子裝作爲弘浩整理衣衫的樣子。這時只聽殿內的胤祥回道,“範家滿門以被收監,等候皇兄發落。”
滿門被收監?我自心中一慌不知道範家這時犯了什麼錯?
就在此時一向機靈的弘浩忽的從我身便竄進了養心殿,口中還甜膩膩的喊道,“皇阿瑪。”
我被弘浩忽然這麼一喊嚇的微徵,只聽到殿內的胤禛寵溺道。“弘浩”,“你怎麼自己一個人跑來了?”
範家出了事的念頭在我耳邊一直打轉。不知此事可連累了張琪之與墨瞳?
我正希望弘浩不要供出我在外頭時,這個孩子就以奶聲奶氣的說道。“額娘也在外頭。”
聞聲我知道自再也躲不掉,提步進了養心殿,胤禛和胤祥相互看了看許是也不希望我將剛纔的話聽了去。
只是我既然來了,心裡雖有疑問卻也不想多逗留,自道,“弘浩吵着要見皇阿瑪和十三叔,我先回去了。”
胤禛聞聲深看了我一眼低眉並未反對,而胤祥則是細細看着我直到我離去時纔將目光從我身上轉走。
出了養心殿,我便聽到弘浩說想皇阿瑪,胤禛說想弘浩之類的話,其餘的再無多說。
出了養心門,我自在長街的拐角處等候十三,只是日上三竿我已站的腿腳有些麻木了他還不從養心殿出來。
難不成今天是等不到了?我正這樣想,只見胤祥一身蟒袍微風捲起他的袍擺,他亦是一身雲淡風輕看到我時並未驚訝,自道,“你專程等我?”
我自小心翼翼挪了挪腳步,才覺得腿上舒服些,胤祥見狀自搖頭嘆着將我扶到一旁,我自想旁敲側擊不如直接問來的痛快自道,“皇上爲何要將範家滿門收監?”
胤祥聞聲微楞,睨我一眼與我一起向御花園走去,才道,“範寧私鑄兵器,人贓俱獲皇兄沒有冤枉他們。”
範寧是墨瞳的二叔也是蜃樓鏢局最有聲望的鏢師,他一出事只怕整個鏢局也要遭殃了。
我曾經在宮中見過一次範寧,那時只覺得他高傲自大不想他能有造反之心?
再者蜃樓鏢局多次爲胤禛運送國寶一次失誤都沒有,因此還得到過朝廷的嘉獎,如今胤禛忽然對蜃樓鏢局心生疑竇自然不能耳聽爲實。
我道,“不知皇上何時盯上範家的,又是何時得到準確的消息說範寧私鑄兵器?”
“方纔十三爺說人贓俱獲,只怕沒有三五天的功夫也不能拿捏的這樣準確手到擒來。”
胤祥聞聲。許是聽出我話中有話站定對我問道,“蘭軒,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對胤祥道,“我只是好奇,皇上從什麼時候開始疑心範家的?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佈局這一切的?”
胤祥見我如此懷疑。自向我道,“範寧曾經在年羹堯手下做過先鋒,在青海剿滅殘匪有功,後來因爲年羹堯而樹敵頗多所以辭官後回到了範家做了鏢師。”
“前些日子,有人彈劾範寧在京郊私建兵工廠與左賢王和謀造反,後經證屬實這纔將範寧拿下收監。”
原來範寧曾經是年羹堯的人。怪不得當初我會在宮中見過他,他當時有軍功回宮受賞還想將墨瞳留在宮中伺候胤禛過,原來那個時候他已然有了什麼心思?
胤祥見我面有躊躇,又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範寧是墨瞳的二叔此事必將牽連墨瞳一家,不過你放心我會向皇兄表明範侶的立場和範寧不同,我想皇兄是不會爲難範侶的。”
範侶是墨瞳的父親,聽宮外人人稱讚範侶爲人仗義,乃大俠風範,只是謀國之罪,必然牽連衆多。
我道,“只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牽連的不只有範侶還會張琪之甚至更多人。”
“謀國造反是誅九族的死罪,還希望十三爺能好好勸勸皇上,不要放過一個壞人也不要冤枉一個好人。如此老百姓才能真正心服口服。”
胤祥聽着我的話,嘴角含着笑,對我道,“你既然擔心何不親自跟皇兄說?”
我自看着胤祥一臉得意,就知道他是故意探我口風,我低眉笑道。“后妃不得妄論朝政,更何況張琪之曾經聯合胤禩置你與十年幽禁。皇上對張琪之雖然面上沒有芥蒂,不代表心裡真的釋然。”
“而範寧事出後。怕是多半人都聯想着此事與張琪之有關,他人能這麼想,而皇上便更能如此想了。”
“我本與胤禛便有嫌隙,何必在因張琪之惹他不痛快而讓其雪上加霜。”
話至此處我自艾艾一禮對胤祥又道,“與其事倍功半,還不如請魏徵出面時刻提點着皇上的好,想來十三爺的話他還是願意聽的。”
胤祥見我向他行禮又聽我將他比作魏徵,自笑點着我道,“魏徵也好李世民也罷,還望你做回長孫文德可好??”
我不知胤祥要我做長孫,文德皇后,自對胤祥道,“從三代以來,皇后之有賢徳者,唐長孫氏爲最。其賢徳節節如此,又非諸皇后之所能及,我可不敢和她相較。”
胤祥聞聲輕笑出聲,自看着我的雙眸中有了輕鬆之色,半響我又道,“從前我真覺得他的一言一行比什麼都要重要,甚至會因他一言一行而傷心難過,可是如今卻覺得,孤身斜倚熏籠,掌書承歡膝下已然知足了。”
胤祥聞言笑顏看了看我,低眉又道,“即便面上你對皇兄冷冷清清,可是內心深處和皇兄一樣彼此在乎。”
“你和皇兄之間的誤會已然很深,所以皇兄深怕你知道了範寧一事再多心一直小心翼翼處理此事,可是眼下卻被你因緣際會聽了去,只怕皇兄今夜不能安了。”
我見胤祥如此說,自對他道,“君子循理,故常舒泰;小人役於物,故多憂戚,皇上乃明君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胤祥聞聲將剛放下的微笑又放入臉頰,笑指着我道,“也不知皇兄聽到你這話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了!”
高興只怕也不高興,我自心裡這樣想半響沒有再說什麼,忽的一陣風吹過,不知打哪裡旋來了幾片月季花瓣,這樣急的風,讓人有些害怕,就如我怕胤禛的鐵手腕下人人退讓。
我道,“十三爺怕嗎?”
胤祥不知道我這話是什麼意思,自擡眉問道,“什麼?”
我道,“你怕他嗎??”
胤祥聞聲對我道,“我敬他而不怕他,他是我四哥爲人處事我放心自然不用怕他,他是皇帝爲人處事自有無奈,我自然不用疑他,如此便能活的自在了。”
十三爺對胤禛的感情在他這幾句話裡已然明瞭,比起年羹堯和胤禩等人胤禛的富貴來的和他的隨意的心性一樣,不在乎所以長久。
我自擡眉一抹讚賞道,“十三爺的胸襟是旁人不能比的。”
胤祥聞言笑道,“你什麼時候學會對我也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了?”
我聞聲不語自在一旁低眉看着不遠處,翠竹搖曳,胤祥微微徵在原處看着我道,“還是因爲與皇兄有了嫌隙而對我也起了疑心?”
聞言我自盯着胤祥看,他眸中篤定一臉認真絲毫不是開玩笑的摸樣,見狀我說道,“這話你憋了許久了??”
胤祥聞聲嘴角擒住一抹笑,看着我說道,“這話,只怕十六弟也憋了許久了。”
原來如此,只怕不止胤祿和胤祥,若是胤禮還在京中只怕也會這樣想,我看着胤祥不躲不閃,說道,“懷疑過的、”
胤祥微微楞,不過只是一瞬間便有釋然,說道,“可以理解”,“只是你懷疑我們卻不似懷疑皇兄這般態度強硬,才傷了皇兄的心吶!”
話至此處胤祥忽的幾聲咳嗽,雖然不是頑疾可是這個毛病自打去年入冬便有,我一來不想再多提胤禛,二來也是關心胤祥,說道,“如今天氣炎熱倒還聽你常咳嗽,是身子不好嗎?”
胤祥見我關心自己,坦然道,“老毛病了,不礙事。”
還有一年時間,我們便沒有機會在這樣坐着面對面聊天了,天意弄人也好,命中註定也罷,我只盼你不要再比旁人多留痛苦。
想到此處我道,“若是方便,便讓福晉多做幾翁冰糖川貝燉雪梨做食療,祛痰止咳很有效。”
胤祥聞聲不知是怎麼了,緊盯着我半響不語,我見他如此不解道,“幹嘛不說話?”
胤祥聞言自道,“只怕皇兄要吃醋了、”
聞聲我自嘲弄他一時一刻也不能忘記打趣我,胤祥見我白他一眼自笑的更開心了。
ps:美人來報告啦!加加油!“深宮美人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