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張琪之共乘一騎馬,馬兒已經在風中奔馳的飛快,可是我心亂如麻總是催促張琪之快點再快點。小說し
張琪之鎖眉看我,他許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即便有話也不知如何說起。
明明出來的時候天氣還好好的,這會子不知道是怎麼了,忽然烏雲密佈,風起雲涌那塊黑色的雲彩彷彿觸手可得,我有些害怕的不敢在看,不知道爲什麼我忽然很怕這樣壓抑而恐怖的天氣。
張琪之許是覺察出我的心聲,他勒緊了繮繩順勢將我擁在懷裡,馬兒加快了速度往洛青山跑去。
張琪之的騎術很好,馬兒也很給力不出半日我們便以趕到了羅青山腳下。
張琪之告訴我肖央的城池在洛青山的山頂之上,我和張琪之便順着臺階往山上走去。
烏雲密佈,天空黑壓壓的太可怕了,我不敢耽擱努力的控制自己不要多想,趕緊見到肖央纔是真。
小半個時辰之後我們終於來至山頂,許是這樣離天空比較近,竟叫我看到了天的眼睛,我心慌不已四處查看,這才發覺這四處都是霧氣宛若仙境。
城門口的守衛看見我們來,細細看了看我和張琪之,許是覺得我們是生人,所以警惕性很高的向我們走來,那架勢根本就不要我們靠近城門半步。
“什麼人?”
守衛沒有什麼好臉色給我們,我拿出當初肖央送我的清風短笛說道,“玉笛在此,我要見你們少主。”
肖央的東西守衛自然認得,他狐疑的接過短笛看了看。說道,“姑娘進去,公子得留在外頭。”
張琪之聞聲不悅,但是他非魯莽之人,眉頭微鎖對守衛說道,“我不進去她也不會去,你們公子可認得這麼個寶貝。若是知道你們叫他錯過什麼。你們可想過後果?”
守衛見張琪之意氣風華,絕非池中之物也沒敢多做阻攔,我見他放行了。自和張琪之一同往大殿裡走去。
肖央的府邸很大,雖是在山頂山可是該有的應有盡有,我們越過天井我和張琪之便入了大殿,肖央許是早知道我們要來。早已含笑等候,他見着我便含滿寵溺的喚道。“美人!”
張琪之表示不喜歡他這樣,微微用眼神提示了下,肖央卻不管他這套自是一臉癡笑的看着我。
我見他還是和當初一樣看似不羈其實心裡挺有主意,我來都來了也不拐彎抹角。對他道,“我有話要問你。”
肖央見我面有憂容,他表面不在意可是眼睛裡卻顯得有些心疼。我因爲身着漢服,頭髮梳的是尋常髮髻。青絲垂在肩頭,這一路趕來頭髮也亂了,自有風塵僕僕感。
肖央幫我拂去肩頭凌亂的髮絲,眼眸中盛滿溫潤,“什麼事情這麼着急,瞧瞧頭髮都亂了。”
我見他故意不往那件事上想,我急說道,“上次你給我的欲來生,我給他吃了,是不是就能續他性命?”
張琪之在一旁聽的真切,他知道我和肖央之間有他不知道的故事,他略不安的看了看我,復又一雙眼緊盯着肖央。
肖央見我是爲欲來生而來,準確的說是爲了那個人而來,他略失望的看着我,說道,“若是正值盛年又命不該絕自然能挽回一條命,若是風中殘燭?”
風中殘燭?他的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可不就是風中殘燭麼??
我覺得心裡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外頭的天也不知怎了,忽然風起雲涌的厲害,那烏雲大作,明明剛剛還稍亮堂的天忽然變了顏色。
我無力垂臂,自覺得要失去最重要的東西,迷茫不已,說道,“這麼說,一切都是無用!”
肖央見我如此執着他的生死,他蹙眉問我,“到底是什麼人竟叫你這樣緊張?”
我低眉不語,眼淚在眼眶中打轉,肖央見狀問道,“是皇帝?”
我搖頭表示不是,肖央見狀不解道,“不是,美人兒,你到底心裡裝着多少人啊?”
你們都不會明白的!!
張琪之見我落寞如此,焦急的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蹙眉不語,外頭的風起的越來越大好似我們在山頂都能感受到整座山的晃動。
外面的烏雲蔽日,天空呈現的好似一個密洞,我大步走到門外瞧着天上的顏色,是不是你要把我帶走?
風吹着烏雲在天空中打着漩渦,宛若游龍被困,忽的電閃雷鳴,我心頭一驚,心裡有些害怕,你真的要帶走我?還是你要把他帶走?
肖央見我實在介意那欲來生的功效,自從腰間掏出一隻瓷瓶遞給我說道,“若是你實在捨不得他,我這裡還有一粒寶貝。”
“這小小一粒暖香丸,可保他屍身百年不腐,送給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可保他屍身百年不腐?
我有些動心,因爲被腐蝕的痛苦還不如一把火燒成灰燼,可是在這個朝代火化是不被允許的!
張琪之聞聲斥道,“肖央、”
肖央見張琪之要誤會自己,他擡眉瞧了瞧他,說道,“放心我不會乘人之危。”
我不論他是不是乘人之危,我只知道我需要這暖香丸,我要保護他,即便不能虛他性命,可是我要保護他的屍身,即便那屍身不能說話,不能動,只要是胤祥的,我都要護着!
我道,“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
肖央見我如此,他嘆息中帶滿憐惜,對我道,“不論他是生是死,你都不要像現在一樣失魂落魄,這樣的你一點也不好看。”
聞聲我心頭一暖,天空中有閃電劃過,我問,“這個該怎麼用?”
肖央回我道,“放在他身邊即可。”
這個東西很香。即便被關在瓷瓶裡我也聞到了他的香氣,這香氣宛若天成,它在我手心裡香氣一陣陣的涌現出來,似乎有百花爭豔的意味。
肖央的眼還在盯着我看,我知道他要我的一個答案,我回道,“好。”
肖央聞聲悶嘆自往張琪之那裡望去。那意思好似說。我把她交給你了!
手握着暖香丸我和張琪之從肖央那裡出來,肖央把我們兩個送至城門口直至我們的馬兒離去他還走!
張琪之的馬好似受過訓練,即便在狂風造作下也安靜如初。它好似一點都不懼怕這樣的天氣和這壓抑的氣氛。
我在馬背上細想往昔,張琪之知道有些話我是不會說出口的,他也沒有多問,便帶着我往回趕去。
我和張琪之在烏雲密佈電閃雷鳴下終於趕回了圓明園。在我下馬之前他道,“若你擔心的人不是胤禛。你最好還是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否則他看見你這樣會擔心的!”
聞聲我知道他在意的是什麼,只怕他心裡又不解,卻不多問。
我的心有些嗚咽的疼。問道,“張琪之,你相信人的靈魂可以穿越時空。從一個地方去到另一個地方??”
張琪之聞聲深看着我,半響回道。“信也不信,因爲沒有發生在我的身上,我始終不敢真的相信。”
我坐在馬背上不言語,張琪之見狀,蹙眉的問我,“蘭軒,你到底有什麼心事,可以告訴我嗎?”
我搖頭道,“沒有人會明白的!”
張琪之聞聲不語,我下了馬沒有和他沒有三言兩語便進了園子,今日的圓明園有些不一樣,好似有些緊張?
因爲的心揪成了一團,手心裡冒着冷汗,是不是有事情要發生了?
我擡頭望天,它也只是黑漆漆的什麼都回答不了我。
我像是逃一樣的往景薰園跑去,忽的大雨傾盆而下,電閃雷鳴的響聲像是哪裡崩塌了。
不知那閃電擊中了哪?我只覺得我的心露了一拍,就在我即將要踏進景薰園時,巧兒以撲在我懷裡,急切中帶着悲傷十足,對我道,“主子,主子你去哪了啊?”
我見她如此傷心,忽然覺得大事不妙,我急聲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巧兒聞聲悲痛,對我道,“主子你快去看看十三爺吧,若是晚了只怕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見不得了?
又是一聲雷鳴,那轟鳴聲太大我聽不清,只覺得心在顫抖,大雨傾盆而下我不敢相信自的耳朵。
我一路狂奔,大雨將我淋了個透徹,他要走了,他要走了、不知道爲什麼我心裡這個聲音一直持續。
怡親王府
我和巧兒冒雨而來,我兩渾身溼透,那雨水從頭頂一直落到腳下,就像是爲了哭泣做了掩飾一般。
怡親王府裡哀容一片,我來時看見兆佳福晉帶着府裡的家眷跪在牀榻旁,有的人掩面輕泣,有的人極盡隱忍。
那牀榻上還坐着身穿黃袍的胤禛,牀榻上躺着臉色蒼白的胤祥,這一幕幕好似在哪裡見過,叫人心疼不已。
弘曉見我來他本就害怕,自跪在我腳下抱着我哭喊,“姑姑、”
胤祥聽到我來了,他雙眸殷紅無力的看着我,胤禛低眉不動,彷彿是被傷心定格了。
我快步來至他面前,不敢相信事情這樣突然,“十三爺,怎麼會這樣?”
“前些日子不還好好的嗎?怎麼會這樣?”
我哭着不掩飾自己的無助和害怕,他見我如此蒼白的臉頰上忽然一笑,對我道,“哭什麼?這還是我頭一回見你爲我這樣哭。”
他的話溫柔卻似一把刀,直插在我的心頭,我低眉掩面淚水像是外頭的瓢潑大雨一般。
胤祥見我這樣傷心,他沒有多勸只是靜靜的看着我,看我哭,看我難受,半響說道,“你給我的吃的茶,辜負你了!”
他的語氣虛弱不足,外頭又是雷聲雨聲,可是我還是聽的真切,我吃驚道,“你知道?”
胤祥聞聲一抹眼淚從他殷紅的眼睛裡落下,他嘴角處卻含着笑,“那茶的味道我還記得,當真是好茶,只是可惜啊,白費了你的心思。”
我聞聲只覺得心裡難受,像是被東西堵住了,又像是被掏空了,我哭道,“對不起,我始終沒有幫到你。”
胤祥見我如此難過,安慰我道,“我知道你一直爲我掛心,也一直在盡所能的想幫我,只是我的身子我知道,終究做再多努力都是無用。”
我哭泣着,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屋裡的人何嘗不是。
胤祥見我如此,自吃力的握住我的手,一雙眼堅定的看着我,“蘭軒,不要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
他在臨終前還惦記弘曉,我知道,我怎麼能忘?
我點頭嗚咽,“我沒忘,我記得好好的。”
胤祥聞聲輕嘆,對胤禛道,“四哥,咱們兄弟好了一場,十三弟我沒有遺憾了,你不用爲我傷心自責,要怪就怪天意弄人。”
胤禛本是清冷之人,這會子他看着我哭,看着他十三弟在生死邊緣徘徊,他難過不已,眼淚在眼眶裡倔強的不肯出來。
剛剛胤祥的話叫胤禛再也繃不住,淚流滿面,“十三弟,別說了,我、”
胤祥見他四哥哭泣,他也難受,“四哥,別爲了我爲難旁人,這就是命,四哥你答應我要好好活着,答應我。”
胤禛聞聲緊握着胤祥的手,哭泣得像個孩子,“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可是我只要你好好的,我還繼續做你的四哥,我可以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健健康康的,好好呆在我身邊。”
胤祥聞聲窩心一笑,緊握着他四哥的手,說道,“我小時候四哥就說過這話,只是,只是咱們活的太累了,若不想被人算計,就得處處提防,還要算計旁人,四哥,來生我還做你的十三弟,咱們還要一起並肩作戰。”
胤祥話至此處含淚望着胤禛,那一眼彷彿定格了世間,他的一生都在爲兄弟,爲四哥,爲國家。
他何嘗想過自己呢?
就在滿屋子悲傷不已時,胤祥虛弱的望向我,說道,“蘭軒,我走後幫我勸勸她、”
他的話溫柔卻含滿遺憾,勸她?
兆佳福晉聞聲哭的傷心,胤祥卻虛弱的擡不起胳膊,兆佳福晉見狀跪走在胤祥身邊,他們兩個十指緊扣,只聽胤祥遺憾不捨,他望着福晉的眼,滿心無奈,說道,“此生緣分太淺,若有來生我一定多活百年。叫你不必爲我的離去這樣痛心疾首手,我也不必放心不下你,叫我心焦難受。”
兆佳福晉聞聲泣不成聲,喊道,“王爺、”
胤祥聞聲長嘆,把我們都看了一遍,最後一眼滿是留戀,“是時候該走了!”
胤祥的眼從此輕磕,便再也不會回到我們身邊了,胤禛見狀哀慟不已,大聲哭喊,“十三弟!”
滿屋子的人知道他走了哭的傷心不已,外頭的雷聲好似就在耳邊,有些叫人害怕。
那雨聲宛若世人的哭泣,又似天下精靈的不捨,這一刻我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他走了,再不必爲我們憂心,卻再也不能在我們吵架時出來勸架了。
他走了,我又少了一個朋友,他走了,胤禛的心也跟着走了。
肖央送給我的暖香丸還在,我自從瓷瓶裡拿出,親自放在了他腰間的香囊裡,十三爺,我能爲你的僅此而已,你答應我,一定不要走的太快,不要把我們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