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裡春秋雨凌
進了這淑芳院,潤福是好奇多於緊張的。.
“本格格要了這個鋪子,你睡那個去吧”雨凌一進屋子,就眼睛一亮,接着驕橫的宣佈西邊一個放着彩錦被鋪的鋪子歸她,讓潤福睡東邊那個略小些、牀被顏色素些挨着門的那個炕鋪,中間的炕鋪她倒是不搶,因爲那個炕上放着岸幾,有幾本書,明顯就不是給人睡的,因爲剛到,潤福倒沒有來得及翻開是什麼書。
潤福對這個倒不在乎,小女孩有些脾氣她也覺得沒什麼,都是家裡的掌上明珠,再加上這個小姑娘還是自己本族的,儘管她不知道。只是笑笑點了點頭,去收拾了她的牀鋪。在家自己的這些牀鋪和衣着都是自己打理不假人手,這儘管沒有什麼人伺候,她也不會覺得不習慣,收拾起來也是有條不紊,快而有序的。
雨凌也不是個笨人,見到潤福不做聲,不會覺得這是軟柿子好捏,見好就收,看到潤福在收拾自己的東西,本來想歇下了的心思也去了,轉過身來自己收拾自己帶過來的衣服。畢竟這選秀裡的人,特別是頭一旗進來的,家世也不會差到哪去了。但見潤福不和她爭,她反而覺得不自在,她日常接觸的小姑娘可都是從針尖爭到麥芒的,不在於爭的是什麼東西,在乎爭的那口氣以及期間的樂趣。
屋內一時無言。
潤福利索的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后,撣了撣灰塵,看着桌子上有抹布,去取了來對桌椅又擦了一遍。其實也不髒,只是潤福自己的習慣而已,平時有紅招綠袖在的時候喊他們弄,他們不再她也自己動手收拾。地上就沒有打掃了,一是沒有工具,另外馬上就就寢了,無端揚起灰塵了。個把時辰了,她看着整個屋子,滿意的吁了口氣,淨了手,就靠在中間的炕鋪上去翻那岸几上的書。是幾張單頁,有本朝皇后寫的幾篇文章,書倒只有三本,一本是《女戒》,一本是《孝經》,還有一本《列女傳》。潤福看着這幾本書,面上不動神色,心裡卻轉開了心思,暗想:這就是這個社會對女子最主要的要求啊,想當初康熙年幼的時候曾和順治對答關於漢學的問題,稱之所以學漢學非爲以漢治漢,而是漢學亦是大道。現在他是把漢學當大道了,但淨對着男人解放了,女人仍然是要卑弱、夫婦、敬慎、婦行、專心、曲從,永遠在於從屬地位。獨陽何以成道,獨陰亦非成家,如果在生存面前,心情和喜怒哀樂都是奢侈,現在的女人擁有幸福就是像了後世的那句話,你快樂所以我快樂,爲了男人的快樂付出自己的愛情,付出自己的喜怒哀樂,連滿蒙這兩個以民風彪悍的民族都不能倖免,甚至愈加嚴重。男人就把我的快樂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表現的淋漓盡致了,難怪後來壓抑出了慈禧這個荒無忌憚的女人,三百年功成一朝盡損。潤福嘴角抿起,也不語,自顧自的笑了開來。
雨凌正巧收拾差不多了,平時在家都有丫鬟婆子伺候,她從來不用動這個手,所以收拾這點東西她倒用了一整個時辰。轉了身,看着潤福盯着幾本書自己樂了,心裡覺得這人真怪,看着這幾本書也能笑了起來,不過是些閨閣啓蒙之學,於是心裡想這個人要不是一個狂妄之人,要不就是無禮之輩,心裡倒是對潤福輕了幾分。
“兩位小主,這是您兩位今晚兒的水,奴才給您送過來了”一個看起來臉色尚且稚嫩的太監,揚着略尖細還尚帶稚嫩的聲音,打破了屋子裡的這片沉默。
看着潤福和雨凌均收拾好了牀鋪,略微有些詫異,剛纔他送了那幾個屋子,屋子裡無不是橫着行禮在正炕上,反正都沒人睡,都累了,就想明兒個收拾了。
本來他還在幸災樂禍一番,因爲這淑芳院的規矩是不容洗灑不潔的,他們這會偷懶,晚點等這批人都到齊了,執事姑姑進來檢查了,還得重新整理好,每年都這樣,都要折騰大半夜的。別看他現在送了水過來,多數人又得再要一回,但哪能依了這些小姐們的脾氣,每天可就是一次的水,用過了可都沒了呢。然後那些偷偷要水的人就要行個方便,他們哥兒幾個也能賺一筆呢,所以他們每年都故意早早兒送來的水呢。回頭孝敬些姑姑們,她們也不會做那堵事兒的人,反正在這宮裡,大家吃飯各憑本事,要靠那點薪俸早餓死了,何況孝敬宮外的老子娘。
他沒想到,他們倒是收拾好了,除了那個綠色衣服的姑娘的牀鋪收拾的差強人意外,那黃色衣衫的姑娘可是收拾的規規矩矩的,都不像是一個主子的所爲了。見到這,他有點悻悻然,但也說不了什麼,就退了出來。
潤福見着小太監臉色不豫,心裡想起進宮前兩位嬤嬤和她說的話“宮裡吃飯的嘴兒多着呢,那些後孩子們套着圈在圈錢了,特別是新人的錢最好圈,等到被他們圈不着了,也都該出宮嘍”,心裡就明白可能自己的哪些行爲擋着人家的路子了。
想那個雨凌格格也是懂的這人情世故的。“哎,小公公,有勞你了呢,這點茶錢你還收着”說完就這麼直愣愣的扔了一個元寶過去,潤福看到了,一臉的黑線,這丫頭來當散財童子了。
小太監一掂量,分量夠,二兩的樣子嘴裡就叨咕着“哪敢哪敢”,一邊說,一邊還把眼睛望着潤福。
閻王好惹,小鬼難纏的道理潤福還是懂的,雖然心裡有些對小太監這麼小就這麼世故有些不喜,但也不說什麼,因爲她知道這錢最終這錢也落不到他手裡幾分,都進了他那所謂的師父大太監那兒了。“這位公公”,潤福從牀頭裝行李的抽匣裡拿出一個淡綠色的荷包,走了過去,將荷包遞了過去。
“哎,謝了這位姑娘,有用得到奴才的地方,喊一聲就好,奴才叫小順子”,小順子見潤福走了過去拿給他,有些慌神了,語無倫次的說着話。
看着潤福眼裡泄出的點點揶揄之色,小太監突然覺得不好意思,忙道聲別,“姑娘們,你們早點休息,水留這兒,我走了”說完就放下手中的盆子,跑了出去。
“對一個太監還那麼客氣,真假模假樣”潤福也不知道怎麼惹了這雨凌格格了,小太監剛跑出去,她就白了潤福也眼,語氣不好的嘀咕。
你說她要真是自己想想也就成了,說嘀咕吧,聲還就正好能讓潤福聽到。
潤福頓時樂了,覺得這丫頭挺有趣的,不知道這直來直去的性子怎麼在這個地方生存。
“我叫鈕鈷祿.潤福,你想必不認識我吧,雨凌格格,論輩分我還是你姑姑的哦”潤福邊分着水,邊打趣的和雨凌說着話。剛纔分院子的時候,小丫頭先被帶了進去,潤福後分進去的,因此她還是不知道潤福是誰。
“啊,你就是那個鈕鈷祿.潤福?”小丫頭聽到這個消息,頓時有點發懵的。坦白的說,雨凌長得還真是可愛,面紅齒白,眼睛大大的,現在兩個眼睛忽閃忽閃的,讓潤福有種見着圓圓女裝版的感覺,有着想欺負她的衝動。暗歎了口氣,自己越活越回去了啊。她是早聽說過潤福的,那些好玩的東西她和她的閨密們經常在一起玩呢,還以爲她是一個很聰明的人,誰知道像這樣,嗯小丫頭有點糾結了,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潤福。溫柔吧,總覺得不像,老實吧,也不對,和普通的外表,給人有點點舒服的感覺。
“是呀,我就是那個傳說中鈕鈷祿.潤福”潤福笑着加重“傳說中”三個字。
小丫頭聽着,知道潤福在取笑她,臉一紅嘟囔着“你比我還小,還當我姑姑”,確實是,這個長得看起來比她更像十一歲的小姑娘已經十四歲了。但看起來家教不錯,儘管不滿,還是拍了拍身上,鄭重其事的潤福請了一個安“鈕鈷祿.雨凌給姑姑請安,姑姑萬福”
這些可給潤福弄楞了“哎,不用這麼客氣啦,”又依禮回了個半福。
女人的友誼總是很莫名其妙的滋長着,前一瞬間的不順眼,可能後一瞬間就對上了脈,兩人一笑,有一種溫暖滋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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