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信念的時候,或許不在乎它的真實性,但你卻永遠都可以感受得了她的力量。
撫着手中的《金剛經》,潤福相信他能給自己帶來平靜,就像年氏相信胤禛愛她,所以她願意爲了這份愛化身成浴血的戰士,掃掉所有的障礙。她想着剛纔年氏在假山旁對她說的話,有些默然。
但年氏卻有些着相了,因爲因果天道,佛祖給了你最想要的,他也會拿走你最在意的來償還,如同鏡像一般,她們一個個手上都沾着人血,所以用一條條無辜的生命來償還她們的累累罪惡麼?
潤福想到弘輝,想到那個和圓圓一樣大,一樣可愛的弘輝,跑來喊自己“鈕鈷祿娘娘,鈕鈷祿娘娘,那個祈逸是你的弟弟呀,他和我最好啦”,覺得自己沒辦法做成一個看客,袖手旁觀。
但讓她感到不解的是,滿府都是女人,那李氏還懷着胤禛的孩子呢,年氏爲什麼單單跑來和自己嗆聲?而且平時都和自己較個鋒芒,不說別的,就是到現在她連自己的夫君的面都沒見到,這麼杯具的事實,她年氏咋還把自己當盤菜呢?把一切扼殺在搖籃裡?
潤福想自己還好沒把那胤禛真的當成那麼回事,否則這不得含冤而死啊?
搖搖頭,潤福將頭髮鬆下來,喊綠袖拿了水過來把頭髮洗了下,她素來不喜歡用頭油,但一梳了把子頭還非得用頭油固着不可,這不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趕緊拆掉,洗淨拎幹,用一個釵子別了起來。
“主子,剛纔福晉打發了小莊子給院子送了些胭脂還有些點心,說是宮裡賞下來的”邊幫潤福打理着頭髮,杏兒邊小聲的對着潤福說“不過我聽說給年福晉還有李福晉院子裡的都多了兩批上好的西洋紗,說是萬歲爺說爺前些日子在西尋的時候,當差當的好,從今年歲貢裡賞下來的,那紗可薄了,比咱們的蠶絲絲絹還要薄”口裡一副眼饞的樣子。
西洋紗?雖然在這個年代確實是個稀罕物件,但對於潤福而言卻不稀奇,如果弄個西洋參過來她倒是有興趣。如果杏兒知道她想什麼,估計會氣的吐血,自己這個主子哪裡都好,就是特別好吃~~,你說那豆腐包子,吃的多麼花花。
“這是應該的,李福晉有了身子,年福晉又是恩寵的緊,福晉當然是要端平這碗水了”頭髮差不多幹了,潤福站在窗臺邊上,擺弄着她那些盆盆罐罐,突然發現那盆小紅花石蒜,七八朵反捲如龍爪的紅色傘形花中,夾着一株顫顫巍巍的綠草,誰說這曼珠華沙花葉兩不見,這不可以移植嘛!
杏兒見自家主子又在那發呆了,也見怪不怪。她在主子身邊伺候這麼多年,除了覺得主子聰明外,就覺得自己主子從小就摸不透,看似軟綿綿的性子,卻犟起來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看似迷糊的很,精明起來又是個玲瓏透徹的人,不過聰明的人從來都不是被瞭解的,自己就知道聽話就好,嗯是的,自己聽主子的話,伺候好主子。杏兒也自己在那點頭。
潤福一轉頭就看着整個場景“杏兒手裡還捧着那盤東西,不住的點頭,如果有口水下來就好了,那叫垂涎三尺!”
她壞笑了下“哇,口水”
杏兒聞言下意識一抹嘴角,發現什麼也沒有,知道又被主子捉弄了“主子,你又逗我”,她忿忿不平的說,還虧自己剛纔一番效忠呢。
“呵呵,你這麼有趣,不逗逗怎麼消遣着無聊的日子啊”潤福佯裝很無奈的表情。
“不理你了,我讓綠袖姐姐過來陪你”杏兒將手裡的東西撂下來,轉頭去找幫手了。
潤福笑着看着杏兒跑出去了,這小丫頭,有趣的緊。
被杏兒這一鬧騰,本來有些平靜的心,漸漸活絡了起來。
她披起了衣服,到院子裡走走。
出了她的院門,連着一個小小的花園,耿格格和新近來的馬格格各自有一個小院子,三個人共用這個小花園,出了花園後,迴廊連着其他的花園。耿氏和馬氏這兩個人倒是個和厚溫敦的主兒,三個人偶爾在小花園裡見着了,就坐在一起聊聊天兒,也會互相串串門子。
北方秋天的風很爽朗,吹的花園裡的樹葉嘩啦啦的直響,園子的樹也不是什麼珍貴的,就那筆直的白楊樹環在外圍,中間修葺着花園,幾條小路從各個院子指向花園中間的小涼亭。潤福棄路穿過草叢林木,向南牆處走過去,她在那兒栽了一些草藥,想想近日該收了。
一不小心碰到了蒼耳子,灰不踉蹡的,不注意很容易被扎到,她小心的撥開枝蔓,蹲下來看牆角盆子裡的羊蹄甲,用手撥弄着,嗯,再待一兩日就可以收了種子了。
又看了芨芨草等幾種極爲常見的草藥,都不顯眼的生長着,潤福心滿意足的吁了口氣,還是這種日子愜意。
她索性撿了處乾淨的,坐在地上,看那叢草爲林,蟲蟻爲獸,土礫爲凸丘,凹處爲塹,忽然見二蟲鬥於草間,神遊其中,享受着這種無限樂趣。
“罷了索額圖,這太子的羽翼頓失一半了”一個沙啞的聲音慵懶的說。
“百足之蟲,死而未僵,何況他的心思向來難以琢磨,徐徐圖之吧”一個清冷的聲音嚴肅的回。
“四哥向來心思縝密,不過這曹家一時倒是動不了他,他不但將塞楞額的帖子丟下不管,竟然將兩淮鹽務交給了他和李煦,倒真是有點琢磨不出他的意思了,一會斷其後路,一會又長他羽翼的”一個清亮略帶着變聲期的聲音用着詭異的語調說。
“怕是給他最後的機會吧,如果能上得來,我們怎麼心思都是給他陪玩的”清冷的聲音冷靜的說。
接着,最先開口的那個沙啞的聲音又戲謔的打趣“四哥,聽說你最近流連美人窩啊,我們向來冷清的四哥也開始沉迷美色了”
“十三哥,看來四哥最近瞪你瞪少了,你皮癢了啊”那個公鴨嗓又出聲了。
潤福剛纔聽到牆後傳來聲音,一激靈,竟有些呆住了,自己怕是聽到不該聽的吧,現在回過神來忙起身想躡手躡腳的走開了。
不料卻忽然撞到了樹,刷拉拉的一聲,潤福心裡暗忖,糟糕!
果然,牆後傳來一聲“誰!”
牆後的胤禛喝了一聲,這個地方是府裡比較偏的一個位置,沒事誰往這走?
潤福顧不得什麼,趕緊爬在地上,學了一聲“喵——”,趴在地上動也不敢動。
“四哥就是大驚小怪的,不過是一隻野貓,這裡面是你的內宅,誰沒事往這溜達,你家那些嫂子以那拉嫂子爲首,各個端莊美豔的,纔不會往這旮旯之地湊合呢”那個公鴨嗓又說話。
潤福聞言,心裡暗罵,你纔是野貓,你們全家都是野貓,哦不對,是公鴨嗓。
“行了,這個關節必須謹言慎行,別惹那不必要的麻煩了,你們也不是不知道老爺子疑心病多重”胤禛淡淡的吩咐自己面前的兩個弟弟,赫然是十三貝勒和十六皇子。
聽着話音有走遠的樣子,潤福忙爬起來也不顧衣服髒亂,還好平時有鍛鍊,否則這們長的路,非得氣喘不得。
回到房間潤福將衣服換了,心還蹦蹦直跳,一陣後怕。
回來後,綠袖見自家主子又是一身泥巴回來了,以爲自己家主子又去玩泥巴草藥去了,也不知道那些花花草草的哪裡待見了,花還漂亮些,把那些漫山遍野的雜草當個寶貝一樣,真是搞不懂自己家主子。不過見怪不怪其怪自敗,什麼話沒說,端來了水,給她洗臉。
潤福不知道,她剛回屋子沒多久,一個黑影站在了剛纔的位置“好大一隻野貓”,眼神冰冷如蛇。
換了衣服,潤福從害怕中恢復過來了,剛纔是來到這裡後,第一次覺得離死亡這麼近過。讓自己聽到如此驚天駭聞,如果腦袋還能安然放在自己脖子上,她該好好計量計量了。
寫了十萬字,這貌似戲份很重的男人終於露面了!
一個黑影也算?哈哈哈。。繼續求評求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