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福揚了揚修飾的修長的柳眉,不說一句話,卻是靜靜的看着杯子裡茶葉的沉浮,嘴角帶着一抹譏誚。
不顧年氏不悅的眼神,既然把話說了出來,呂妃索性也一鼓作氣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皇后娘娘福氣,不僅生養了四阿哥,就連大阿哥都是養在您的膝下,還有着三個女兒,可算是子女齊全併爲好字,求求皇后娘娘就看在這幾位皇子皇女的福分上,將弘旻留給卑妾吧”說完,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年詩韻望着呂氏妝容全無,淚流滿面的撲在地上,心裡升起了一股厭惡,爛泥扶不上牆,她暗自唾棄了一口,但是此時卻只能強壓心中的不耐,虛僞的說“呂妃你太放肆了,別說皇后娘娘福分大,就算是本宮如此福薄之人都斷然沒有想過要奪人骨肉的事兒,你看你這樣成何體統,讓其她的姐妹看了,不知情的還以爲皇后娘娘怎麼你了呢”。
潤福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這一對在她宮裡唱和不停的女人,看着底下耿氏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和齊妃看好戲的模樣,突然對這種蠢笨的人,深深生出一股無力感。
她用着指甲劃了劃桌面上桌花上的泥土,將泥土彈開來後,無視下面的人,等抽噎聲小了下來,她才擡起了頭,掃過了兩個人,淡淡的說了句“演夠了麼?論說一家人,本宮倒是不該如此的不通情達理,說此重話。但今兒個又有位尊於你們的,又有位遜於你們的,就算你們二人也都是跟着四爺良久的老人,不算新人了,可是今兒這出,你們可曾顧及了自己的身份?對上無尊視,對下無表率,你們愧對萬歲爺對你們的信任,那本宮又何須顧及了你們壓根沒有的自尊?”誰都沒想到,潤福一出口竟然是如此的不留情面。
一席話出口,屋子裡年詩韻和呂氏兩人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她們料想了皇后的否認,料想了皇后的無視,也料想了皇后如同往常一般的寧人息事,卻壓根沒想到她絲毫不留情面和餘地的當衆呵斥她們。不想別的,至少這年詩韻如此今天,就連皇上也迴護三分的,如此遭到呵斥,卻讓她像也不到,思也不及,頓時面色青白,眼神陰冷的如一條毒蛇一般的怒視着皇后。
潤福心裡暗笑,平日裡不和她一般計較,她倒是真的把自己擡成了幾分人物了。她微微斜着看了眼年氏,從袖子裡將今兒個無意間收的鳳印拿出來,把玩在手裡,如同輕描淡寫一般的說了句“年皇貴妃,本宮一向知道皇上待你向來寬厚,也是憐憫你連續失了骨肉,而呂妃怕是因爲位份不足,你也知道,咱們這天家,有些講究的”說到這兒,潤福起了身子,走到了呂妃旁邊,輕輕的問了句“可是這皇上,其實讓的是讓年皇貴妃領了呂妃的骨肉,不是麼?”她忽然將視線轉給年氏,目光如炬的看着她。
年詩韻心裡一慌,這話,皇上明明說了,除了她就連皇后都沒說過,怎麼皇后會如此說?
她明顯感到呂妃抓住她的手,憤恨的望着她“怎麼回事兒?年皇貴妃你和我說的明明不是這樣的!”
潤福見狀,忽而一笑“行了,今兒個這事兒啊,最終還是皇上做的了主,呂妃也不一定非要將你弘旻過度到年皇貴妃那兒,畢竟孩子額,還是在自己的額娘身邊會自在一些,現在的這些阿哥們啊,都受着拘,哪裡像在潛邸的時候那麼多走動的?除了弘晝跟着弘曆經常能來看看我這個額娘,其他的孩子啊,都疏了疏了啊,這樣皇上可是不喜”從呂妃身邊繞了一圈兒,潤福留下了這些話後,又轉而回到了座位上。“哎,這日頭也不早了,今兒個身子實在是不很利落,就不留各位姐妹們用餐了”半扶着頭,下了明顯的逐客令。
看着幾個人的背影,潤福的嘴角揚了起來。
杏兒重新換了盞茶,有些納悶的問着“主子,這皇上是時候和你說過要將呂妃的孩子過繼給年妃啊?”。
潤福聞言,似笑非笑的說“我也沒說,皇上沒和我說啊”,她心情很好,也就不介意的賣了個關子。
杏兒 有些不明白,一臉疑惑的望着潤福“主子,奴婢還是不明白~~”
潤福伸了一個懶腰,懶懶的說“皇上沒和我說,但是和她說過了,所以問靜待其變守株待兔就好,本來還以爲這個事兒多久能讓呂妃和年氏兩人對上,沒想到這年氏竟然想將我拉下來,那我當然好好送一送她們了”她突然覺得自己這麼友善了這麼多年,但做這種腹黑的事兒,也不手生,看來自己也被自己的良善矇蔽了,潤福對自己笑笑。
杏兒還是想不明白,但是潤福沒有再做解釋,她也就不再多問,悄悄退下去,準備傳膳了。
潤福倒是沒注意杏兒的退下,她只是仔細想着這麼一出的事情。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胤禛這招使的不錯。
年庚堯現在成了漢軍中的顯貴,自然也是漢人的首要拉攏或者敵視的目標。如果年庚堯的心思沒有什麼的話,他自然不會讓他一家子靠近了呂妃,看她之前的動作就知道了。而今兒個的,演戲的恐怕也不僅僅是她,想着宮裡的人傳來的耳報
她不住的轉着手中的佛珠。
呂妃恐怕不是剛剛受到年氏的話音才做此手段吧?想她鈕鈷祿氏子女雙全,如何不能過繼一個連滿裔都算不上的孩子呢?而年氏的孩子接二連三的夭折,這次最有可能的反而是她。
這個時候,呂妃低垂着腦袋,沒有了在潤福宮裡時候的模樣,只是回覆往日的一副溫柔模樣,彷彿剛纔那出只是一齣戲一般,和年詩韻也如同絲毫芥蒂沒有一般,拉扯着年詩韻的衣角“年皇貴妃,卑妾不是故意的,剛纔只是情不自禁”眼角帶着紅紅的,彷彿怯怯的。
年詩韻哼了 一聲。誰不知道誰在演戲,可是,她剛剛接了自己阿瑪傳了的信兒,這呂妃的用處好像還不小,她的那個孩子也有用的很,暫時動不得,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她甩了袖子,冷冷的哼了一聲,轉身先進了屋子裡。
在外面站着貌似目送她的呂妃,望着她的背影,也露出一副意味深長的笑容,這皇后也不是省油得燈,想拉我下水,也不看看的腦子夠用不。她也冷哼了聲,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