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芸道:“戰家被打壓那麼多年,百姓也好,軍中也罷,一直在爲戰家抱屈,此戰之後,戰家更是人心所向,而戰家一定會對那個女人效忠。如果皇上敢殺那個女人,我估計戰家就要造反了,皇上至少現在不敢動手的。”
“而且這幾年來,皇上做的那些事,就沒幾件得民心和軍心的,如今國力大減,百姓日子不好過,更需要一個救世主,那個女人,就是百姓心目中的救世主。”
“唉,”韋國公長長嘆息,“照你的說法,咱們豈不是拿那個女人沒辦法?”
“我們現在是拿她沒辦法了。”景芸搖頭,“唯一的辦法只有我立刻登基,到時,如果那個女人想奪權,便只能謀反。”
她冷笑:“一個打敗烏蒙軍隊的英雄,一個深受皇室栽培的公主,如果謀反,道義上可說不過去。”
韋國公沉默片刻後,握緊手中的鐵球:“夫人說的是,我立刻讓人上書,請皇上退位,讓你登基。”
所謂的“請”,其實就是強迫皇上退位,如果皇上不答應,那就只能動兵了。
努力了這麼兩三年後,他這邊已經拉攏了不少禁軍將領,鐵親王和寧王就算不支持他動兵,至少現在也不會阻礙他,他還是有幾分勝算的。
景芸將手放在他的手背上:“國公爺,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
韋國公反握住她的手,微笑:“我不會浪費這個機會的。”
三日後,十八名內閣大臣聯名上書,向仍然在養身而沒能上朝的景立天提出:“皇上龍體不適,需要長期休養,而如今的國力因爲衛國戰爭而大爲削弱,百廢待舉興,臣等不忍皇上抱病而日理萬機,懇請皇上退居幕後,安心休養,讓儲君即刻登位,爲皇上分憂——”
因爲打敗烏蒙國而心情大爲好轉的景立天將他們的上書狠狠砸到地上,氣得差點又要吐血:“你們這是趁朕病重逼宮麼?”
臣子們跪在地上,齊聲道:“臣等不敢,臣等這是爲國、爲民着想。”
“你們這是說朕的存在是國、是民的累贅了?”
“臣等不敢。”
景立天“呵呵”兩聲:“如果朕不懇退位呢?”
衆臣齊聲道:“爲了皇上龍體安康,我等只能強行請皇上歇息了。”
“你們、你們……”花白頭髮下的景立天的眼睛,透着紅光,“你們這些逆臣……咳咳,咳咳咳……”
因爲憤怒過度,他一口氣沒喘上來,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皇上您怎麼了?皇上——”衆臣和太監趕緊上前看個究竟,但景立天確實是徹底暈了過去,狀況似乎很不好。
沒辦法,衆臣只能先離開了,留下太醫守侯。
臣子們離開沒太久,景立天就悠悠轉醒,目光透着殺意:“把楚刀叫來。”
他之前是故意暈過去的。
這些奸臣逼他退位的時候,他很想當場下令殺了這些奸臣,但他心裡也明白,對方敢當他的面提出這樣的要求,想來已經有了準備,他若是下達這樣的命令,就相當於馬上逼景芸一黨動武。
可他還沒能準備。所以,他情急之下想到了“昏迷”這一招,加上他本來確實就處於隨時吐血的狀態中,於是就成功的昏迷過去了。
將奸臣們騙走以後,他要做的當然就是安排人手與兵力,準備誅殺了景芸一黨。
在外辦差的楚刀直到晚上才進宮。
君臣倆密謀了很長時間,楚刀才離開,景立天而後召來貞妃,抱着她入睡。
景立天早就沒有餘力跟美麗的嬪妃們共赴巫山了,他只能抱着青春貌美的嬪妃入睡,摸來摸去摸到手軟,就是什麼都做不了了。
今晚也是一樣,他不知摸了貞妃幾遍後終於沉沉的睡着。
但他不知道,他在最近幾個月染上了夢囈的毛病,若是情緒過於激動,他會在夢囈中發泄他的心事與不滿。今天晚上,他就不斷囈語:“景芸你這賤人,竟敢逼朕退位,朕要屠了韋國公一家……”
“你等着,就等兩天,一定要讓你們人頭落地……”
他在囈語中還念出一大串他想殺的奸臣的名字。
跟他這個糟老頭根本睡不着的貞妃,將他的話都給聽了下來,並於次日上午就將這個消息傳了出去。
再然後,這日深夜,在景立天的心腹行動之前,數名禁軍將領突然帶領兩萬多名禁軍進城,連夜攻打皇宮。
皇宮瞬間大亂。
景立天驚醒之後,親自走上皇城的牆頭,指揮這場皇宮保衛戰。
皇宮裡的大內侍衛和神機營的人加起來不低於一萬人,雙方圍繞着幾個皇宮入口,開展了激烈的對戰。
皇宮裡能亮的燭幾乎都亮起來了,特別是幾個宮門和長長的宮牆都被重點照明和守備,加上多處燃起了大火,整個皇宮遠遠看去耀亮如一盞巨大的臺燭。
半個京城都被驚動了,家家戶戶雖緊閉門戶,卻都緊張的關注着這場變故。
攻宮戰持續到天明,宮門與宮牆上下雖然殺得熱火朝天,但皇宮之外的地方卻是靜悄悄的,幾乎沒有什麼反應。
“景立恆呢?”景立天眼裡全是血絲,“景寧呢?他們怎麼還沒有來?”
他都看過了,那些造反的禁軍不過兩三萬,只要禁軍主力前來支援,這兩三萬被殲滅只是一兩天的事情。
然而,天色已經大亮,太陽都升起來了,卻沒有人看到援軍的影子。
“皇上,”大內侍衛統管面容憔悴,咬牙切齒的道,“我已經放出去了幾十只信鴿,也發出了幾十只求援信號,但都沒有得到任何迴應。我懷疑,景立恆和寧王兩家是故意不來救駕的……”
其實,這種事情一目瞭然,不是嗎?
就像皇宮沒有發出信號彈或信鴿,就憑皇宮發生了這麼大的動靜,用不了一夜就全城皆知了,禁軍有什麼理由不知道?
看來,景立恆和寧王要麼暗中支持景芸,要麼就是默認皇上退位,這場皇宮保衛戰,很不妙了。
“他們敢!”景立天怒目圓睜,發須張揚,怒拍城牆,“他們是朕一手提拔和栽培起來的,他們的一切都是朕給的,他們敢背叛朕?”
沒有人吭聲。
“昏君誤國,快快退位——”城牆下又傳來造反者的高喊。
景立天低頭一看,就看到韋國公坐在戰馬上,一邊衝他揮舞大刀,一邊不怕嗓子爛掉的高喊聲。
“姓、姓韋的,你你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朕給的,你竟敢第一個背叛朕和想殺朕……”景立天怒得噴出一口老血,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