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好吧,他叫任天寶,在鳴芯製造公司的食堂工作。”電話裡傳來桂長樹尷尬的苦笑聲。
聽到這話,許振鳴也不禁一愣,“在食堂工作?食堂的炊事員能保衛工廠?長弓集團的安全保衛人員有點意思。”
少頃後,許振鳴直接撥通鳴芯製造公司的後勤處,讓他們通知任天寶到自己的辦公室。他要跟這位任天寶好好交流一下,食堂的炊事員怎麼能來保衛工廠。
時間不久,許振鳴在自己的辦公室裡見到任天寶本人。“你就是任天寶?”他不禁很驚訝。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個子不高,精廋,國字臉,嘴脣很厚看上去人很老實。
他這種人也是長弓集團的安全工作人員?許振鳴不禁很好奇,想要了解任天寶有哪些特長。否則,任天寶這種面相也太普通了吧。
“許董,我其實不叫任天寶,任天寶只不過是我的代號。”兩人坐定,任天寶不卑不亢的看着許振鳴,斯條慢理的說着話。他這人說話口音好像是皖北腔調,按理說應該就是皖南省人。
“我在鳴芯製造公司的檔案是皖北人,實際上卻不是。”而任天寶又否定了許振鳴的猜測。從這點來看,此人的語言能力非同一般。
“你爲啥在食堂工作,而不是做工廠保安?”
“許董,我在食堂裡是負責賣菜的廚師,正好能接觸到全廠職工,而且不會被敵人所重視。最平凡的崗位纔會讓人所忽視。”任天寶解釋原因。
他告訴許振鳴,長弓集團從事安全工作的工作人員,面相都會很普通。只有站在人羣裡不會被他人所重視的,才最適合做安全工作人員。
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許振鳴相信了。但“敵人”這兩個字,許振鳴聽起來有些刺耳。朗朗乾坤,怎麼會有敵人?
難道另一個時空,金仕達芯片工廠的大火就是敵人所爲?
難道另一個時候,ASML公司的大火也是敵人所爲?
正所謂站得高看得遠。到了許振鳴這種層次,纔會有這種猜想。他若是平頭老百姓,只能當做吃瓜羣衆,在網絡上看看熱鬧罷了。
見許振鳴有些懷疑自己,任天寶卻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許董,自從龍騰CPU發佈以後,我們已經接待了五波客人。這些客人都來自大洋彼岸,目的自然不純。”
“呃?還有這等事?”許振鳴很震驚。
他沒有想到,事情果然如同他猜想的那麼糟糕。有人想刺探鳴芯製造公司的機密,或者是準備搞破壞,來一場大火什麼的。
證實自己的想法以後,許振鳴才相信另一時空“花偉公司”的傳出來故事:老外要刺探他們公司的技術機密,而且還被抓住了。
芯片製造行業、高新技術行業等業界,果然存在三國演義的事情!
念及此,許振鳴又好奇的問任天寶,“你們是怎麼制止敵人的行動?”
“這是秘密。另外許董,我很快辭職,調離一鳴集團公司。”任天寶表情嚴肅的搖搖頭,沒告訴許振鳴細節問題。並且按照他們行業的規矩,他已經暴露身份,要立即離開一鳴集團公司。
聽到這話,許振鳴不禁有些難爲情。眼前的這位任天寶就是因爲他要見一面瞭解情況,所以才暴露,被迫離開。
通過這番瞭解,許振鳴其實也放心多了。無論怎麼說,長弓集團和桂長樹還是跟以前一樣非常重視一鳴集團公司,派來安全工作人員在暗中保衛鳴芯製造公司的Foundry。這已經足夠了。
送走任天寶,許振鳴馬上打電話,把集團公司負責安全的楊大俠叫到自己的辦公室裡。
楊大俠一身黑色制服,把武裝帶勒得很緊,整個人讓看上去很精神。“許董,你有什麼指示?”他在許振鳴的跟前站定,立正行禮。
這傢伙經過長弓集團安全工作人員的培訓,彷彿又回到以前當兵的時刻,渾身透出一股軍人的味道。
經過訓練以後,楊大俠的規矩也多了許多。他站如鬆坐如鐘,對許振鳴畢恭畢敬,好比對待首長一般,比以前要拘謹很多。
看着他的做派,許振鳴倒是有點不適應。“楊部長,鳴芯製造公司和一鳴實驗室是我們集團公司的重點保護單位,你要加強保衛力量才行。”許振鳴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楊大俠,讓楊大俠重視這兩個重要部門。
“是,許董。”楊大俠又站起來給許振鳴行禮。
他告訴許振鳴,不但一鳴集團公司的保安非常重視許振鳴所說的這兩個部門。就連南安經濟開發區的警衛力量也非常重視,每天都會派人在附近巡邏。
聽他這一番介紹,許振鳴總算對自己工廠周圍的保衛力量有所瞭解。在這種防衛力量下,鳴芯製造的Foundry產業園應該沒什麼問題。
芯片製造Foundry最怕的突發問題,一個是火災,一個是停電。
楊大俠都已經把防護措施介紹清楚,已經制定好應急預案。總體來說比許振鳴考慮的還要周全。
“好,一鳴集團公司安全問題的事情我就拜託你了。”許振鳴這才放心的跟楊大俠握手。
安排好這些事,他才能安心的坐飛機去津門市,洽談化工園的投資項目。
次日下午一點多鐘,許振鳴在胡春梅和一幫投資項目管理工作人員的陪同下,下榻津門假日酒店。
因爲時間比較早,他拿起手機跟華夏科學院化學研究院的劉和平教授打電話。
“劉教授,我們已經到達津門假日酒店,你們什麼時間能來到津門市?”電話接通以後,許振鳴開門見山的跟劉教授預約見面時間。
劉和平教授曾經參與國產光刻膠的研究工程。他那時還是一位小年輕,是跟在鍾教授的後面做研究。
現如今,鍾教授已經退休,劉和平也放棄光刻膠的研究課題項目。
國產光刻膠這種產品,國內已經沒有生產能力。直到後來,國內芯片製造企業開始增多,中外合資企業纔開始重視光刻膠的研發和生產。
即便如此,國內企業只能生產低檔的光刻膠,比如PCB板光刻膠。而且用於芯片製造的光刻膠,國內企業的產量特別少。
而這種產品,全球的市場又被島國人所壟斷!
比如說,氟化聚酰亞胺這種材料,島國信越、JSR以及住友化學等企業,佔據全球90%的市場。
還比如說,光刻膠這種材料,島國信越、JSR、東京應化和富士電子材料等公司,佔據全球72%的市場。
至於高純度的HF,島國的瑞星化工、大金和森田化學等企業幾乎壟斷全球的市場,佔據全球93%的市場份額。
住友、信越這兩家公司,還是全球光纖預製棒的重要供應商。
也就是說,島國人不聲不響的已經掐住全球半導體制造、電子製造、光纖製造等行業的脖子。
他們只要打一噴嚏,全球IT行業、智能製造行業都會傷風感冒,甚至會有倒閉的危險。
這種事情又不是沒發生過!
在另一個時空,島國人宣佈制裁高麗國的電子企業,三新電子立即去島國求跪拜。只有金仕達在華國的工廠得到大陸的支持,才倖免於難。
許振鳴正是因爲知道這些故事,纔會大力發展光纖預製棒生產線。
他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高純度HF、HCL、光刻膠等工廠建設起來,不求壟斷市場,只求能確保一鳴集團的芯片製造產業不要受制於人。
倘若這些產品的產能足夠大,最好能做到保證供應國內半導體產業和電子製造產業。
在不久的將來,華國的電子工業會飛躍式的發展,許振鳴投資的化工產業不愁沒有買家。這也是他的底氣所在。
想到這些,許振鳴目光深邃的盯着酒店窗外的電子顯示屏,等待着劉和平教授的回話。
“哈哈哈,許董。我們也已經登上來津門的火車,咱們見面再聊吧。”這時,手機裡傳來嘈雜的說話聲,以及劉和平的大笑聲。
劉和平在電話裡告訴許振鳴,他是跟老師鍾教授一道而來,希望許振鳴幫忙預定兩個房間。
這要求很合理,許振鳴當然要一口答應下來。
話說華夏科學院的下屬機構,化學研究院最窮,若是讓劉教授等人自己住宿,肯定不會在五星級的津門假日酒店下榻。
許振鳴當然不會讓這種尷尬的事情發生。他立即吩咐胡春梅給劉和平等人預定兩個房間,還訂好一間小型會議室。
下午四點左右,津門假日酒店的二樓,一間經濟型的小會議室裡,許振鳴終於見到多次通電話的劉和平教授,以及他的老師鍾教授。
劉和平四十多歲,中等個子,帶着一副茶色近視眼鏡。他已經謝頂,右邊的鬢髮特別長繞過頭頂,蓋到左邊的鬢髮上。
從這點來看,劉和平還是比較注意儀表的。
他大笑着跟許振鳴打趣,“許董,我們這些搞化學研究工作的,十個男士九個禿頂,而且禿頂的年紀還比較早。真羨慕你有一頭的黑髮。”
聽到這話,站在他旁邊的鐘教授樂得不行,大笑的時候露出殘缺不全的牙齒。
這老頭個子不高,臉上有許多老人斑,頭上也是光光的。但鍾教授的性格很開朗,眼睛特有神,大笑的聲音很洪亮。
從這點來看,鍾教授和劉教授師徒倆的性格都開朗,很有童趣。保持初心的人,才能靜下心來搞研究。無論怎麼說,這兩位教授的心態的確不錯。
三人客套一番,在會議桌旁坐定。胡春梅充當服務員,給許振鳴三人泡茶端水,做會議記錄。
“鍾老、劉教授,我們一鳴集團公司對光刻膠的需求量比較大。雖然能從島國人手裡拿到貨,但不放心,所以纔會有投資一個化工園區的想法。今天把你們兩位請來,就是想要得到你們兩位專家的指點。”
會議進入主題,許振鳴也沒繞圈子,開門見山的把自己來意說清楚。
他就是準備打造一個生產高附加值產品的化工園,比如說,高純度的HF、HCL、光刻膠、氟化聚酰亞胺等材料。這些材料的價格不菲,只要能形成規模化生產,利潤還是可觀的。
聽完這番介紹,劉和平倒是沒表態。
而坐在他身旁的鐘教授卻是很激動,“德國人就是靠無機化學和煤化學崛起的,纔有了一戰和二戰。米國人靠着石油化工而崛起,纔會打敗德國人。而島國人的經濟崛起正是因爲化學工業的強大。我們國家應該重視化學研究才行吶!”
鍾教授顫顫巍巍的用手指比劃着,三句話不離老本行——化學和材料學。
他認爲我們國家跟老外的差距就是材料技術不過關。國外已經在搞納米材料,國內的企業還不知道這是啥玩意。真讓人感到悲哀!
按照鍾教授的意思,無論高分子材料、納米材料等,都是屬於化學科技的範疇。他告訴許振鳴,國產第一代光刻膠,就是他親自在實驗室合成的聚乙烯醇肉桂酸脂衍生物。
“光刻膠是一種有機化合物,不能長期存放,會自動分解。這種脂類聚合物被紫外線曝光後,在顯影溶液中的溶解度會發生變化,把電路圖留下來。因爲沒有經費,我這邊的成果無法進行中試,無法投入生產。哎……”
鍾教授長嘆一口氣。
他告訴許振鳴,自從80年以後,國產光刻膠的研究工作就已經停止了。那時候,從島國進口的光刻膠很便宜,國內兩家芯片製造巨無霸工廠,還會購買國內企業製造的光刻膠?
“這都是老外企業的狼子野心!他們這是在故意打壓我們的化學工業。”鍾教授氣鼓鼓的揮手,胸膛不停地的起伏着。
由此看來,這老頭是真生氣了。
“老師…老師,許董不是已經說過了嘛。一鳴集團公司願意投資化工園區,你正好可以留着津門老家做研究。”劉和平見鍾教授有些失態,好言寬慰這老頭。
話說一老一小差不多,都恢復到童真狀態。
劉和平做得很對,哄着點鐘教授完全正確。
許振鳴也參與其中。
他微笑着點頭,“鍾老,我準備在津門的濱海工業區,投資一個特大型的化工工業園。到時候,我會給你建造一所全球頂尖的化學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