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傷得不輕。”我勉爲其難的挪出一個空位,僅僅是這樣一個小小的舉動便再度痛出了我一身冷汗。論傷勢,他絕對比我重,沒有理由我霸着牀獨佔不放,卻讓重傷患者跑出去吹十月底的的冷風吧?“吶!今晚跟我擠一擠吧。”受傷的可不止我一個,如果只讓我躺牀,我會良心不安的啦!
我朝防風能力不是很強的破木門投去敬畏的一眼,在這種大冷天怎麼可以由着他呆到外面去處理沉重內傷?他是想引起我的愧疚還是當真活得不耐煩了?雖然我相信以他的能耐,要說凍死在外面絕對會是天方夜譚,但我還是會良心不安的嘛!正常人都知道在現在這種天候下最好的消遣便是窩在屋裡足不出戶!
而且雖然我也很想看看金大俠筆下那位小龍女的寒玉牀是否真有那麼神,想說外面萬里冰封的環境可能真的勉強可以替補一下寒玉牀的功能讓人家的內傷能以快速痊癒外加提升內力。但如果必須要由律測之親自示範的話,我可就沒心情去驗證那個了。天知道那行得通行不通!爲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額外病症,我們大家都還是警慎點妙!
畢竟,目前的我們,誰都沒有那個本錢拖着更多的傷上路。不然,在到達盤龍嶺之前,我們即使能僥倖沒有被累死,說不定也早就被傷痛折磨死了。那樣纔不值得好不好!
“還有,讓時家兄弟也進來吧,外面太冷!”之前我就替被他趕出去當門神的時家兄弟抱憾不已,實在不想讓我罷工許久的良心再多添上這一筆愧疚!“還有很多事要談不是嗎?待在外面是談不出什麼心得來的。”
定定的看了我近十秒,律測之終於頷首妥協:“如果你累了,就先睡。”說完拿了棉被蓋住我,然後將時家兄弟喚了進來,打算進行睡前的高峰會議。
“少主!”時家兄弟身上零碎的傷口顯然已經粗略處理過了,因此上,雖然衣上還染有血污,他們的精神看來卻都還不錯。特別是時翼,即使是在對律測之行禮,仍不忘投給我一個蔑視的眼神。
我小小的慚愧了一下下,然後將目光掉開。論傷勢,我應該算是四人中最輕的那一個了,但天生的嬌貴體質和素來的太平生活足以讓我榮登養尊處優排行榜榜首地位。所以一旦受了傷,表現得比林黛玉還要脆弱,實在無法和他們強悍的忍耐力相抗衡。嘖!這什麼破身體!
律測之神情有些疲憊的吞下幾顆藥丸,顯然正設法壓抑傷勢。時家兄弟擔憂的看着他,時小弟更是拿着一張臭臉對着我。
好吧,他會受傷是因爲我!被你瞪也是活該。可是我記得我下山前就已經說過會拖累大家的啊,當初是誰充當幕後黑手默許我被擄下山的咧?我心中小小的不服氣在看到律測之泛白的臉時全部化爲不由自主的心疼。唉,如果我再強一些,是不是他也可以少擔一個包袱?
好累,真想馬上睡去。體內的高溫開始盤據,很快的,我就會因爲受傷而陷入高燒昏迷的境界。再要清醒只怕是好幾天後的事了!我現在根本無權放任自己睡着,因爲在現在這種草木皆兵的非常時刻,這根本是一種極端的奢侈!
所以,我強撐着想要相親相愛的眼皮,將重新拾回的寒匕抽出抵在額際降溫。這樣至少可以幫助我保持一段時間的清醒。
“你做什麼?”時翼眼看着我抽出匕首,還以爲我一夕受挫而想不開的要鬧自殺,眼睛立刻瞪得比銅鈴還大。一副隨時準備撲上前奪匕救人的英勇樣!
“降溫啦,不然你以爲我要幹嘛?”沒好氣的推開令我覺得悶熱的被子,唔!好熱!
孰料,律某人一把糾住了被子不由分說的再度將我捂了個嚴嚴實實,確保不讓一絲一毫的春光得以外泄:“躺好,別亂動!”
一付我病危垂般的慎重模樣,我在心底大搖其頭:天啊,他是想悶死我嗎?
“老實說,我很想知道,除了被追着跑之外,我們還有沒有別的什麼辦法啊?”雖然人氣旺盛是可以滿足我的虛榮心了,但如果程度過激的話,我可就沒有耐心領教了啦!總不能每天拖着破破爛爛的身體跑給人家追吧?拜託,如果是這樣,別說要救人了,連保住自己的小命都會有技術上的問題耶!
“別的辦法?什麼辦法!是化整爲零還是調虎離山?要金蟬脫殼還是暗度陣倉?太天真了!別忘了,現在江湖中有多少人在盯着我們!要擺脫他們哪有想像中那麼簡單!”時翼恨恨的啐了一聲,口氣很衝,不過這次倒沒朝我噴火,真是難得。一連列舉了好幾個方法都被他自己一一否決。顯然,他也不滿被動挨打的局面,可惜就是想不到好計策。
“難道就不能找另人代勞嗎?”其實我最先想到的是郵局,將血蔘直接打包空運回盤龍嶺要律老爸簽收就是了嘛,既省時又省力。省得一支蠟燭兩頭燒,未老先衰還要心力憔悴的夜不能眠。不過在這個時空時,這一點恐怕行不太通。有錢人家說不定還能來個飛鴿傳書互通音訊,如果若是一般人家,哪怕只是一封家書,都有可能要花上兩三個月才能送到家人手中去。這樣太況時費力,又不切實際!
那麼既然不能指望現代通訊的快捷,那找個可靠的人代勞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嘛!最好還是那種正邪難分卻光明磊落、行事幹脆又注重信諾、武功高絕而不畏強權的黃老邪般的出衆人物。這種人不但不容易被正氣盟收買或影響,又有足夠明辯事非的能力,即使奉上血蔘有些冒險,但總該比我們現在做的要有保障一些吧。
“……”
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無言,律家三人全用一種專注到可怕的眼神盯着我,像是要從我臉上讀出可以讓他們馬上殺人滅口的大罪證來。令我莫名的感到心頭陰風陣陣。
“你應該知道,就我們現在的處境,要找援手並不容易。”半晌,律測之纔開口,但他眼中的深意卻讓我有種被考量的錯覺。
我眼花了嗎?
“這倒也是。”我沮喪的點點頭,的確,我那個另找他人送藥的方法目前是天方夜譚沒有錯。想也知道不太可能有這種人的存在,就算真的有,在時間上或地域上就不一定能達到配合了。
嗚!本來還想說如果真的有人可以代勞的話,我們幾個再按照原先的行程迴翔龍社,以便將所有人馬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一起好讓送藥人得以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地頭,沿途能清除多少不利人馬就清除多少,也好爲日後可能會有的恐怖襲擊掃除一些障礙。最好帶上一小部分的血蔘作餌,如果“不小心”被一方人馬給奪走了,那一些針對血蔘而來的江湖人士也就不一定會只認定咱們幾個了……
“好狠啊你!借刀殺人?!”時小弟突然怪叫一聲跳起半天高,指着我的鼻子嘶吼,“你這樣足以引起一場大風波啊!”
咦?我說出來了嗎?我還以爲我只是想想,原來嘴巴一個不小心給泄露出去了啊?好吧,就算是這樣,但我的方法真的很狠嗎?不至於吧,起碼我不這麼覺得啊!無毒不丈夫不是嗎?我們又不是吃齋唸佛的!兇一點應該的吧!
“拜託,現在的江湖就已經很亂了好不好,再加入另一波動盪應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再說了,這也不過是個二分法而已,差別只在於承受圍攻的主體不同吧。讓那些只爲血蔘而來的亡命之徒互相殘殺好了,分散了一部分阻力對我們只有好處不是嗎?何必大仁大義的奉獻自己來調和這個混亂的生態啊!”你們想犧牲自己故做偉大的調和這個變態的江湖,也要看時機對不對嘛。
“舍公子此前隱居雪山實在是太埋沒您的舊越才識了。”時羽向我拱手,語氣似貶似褒。
是說我良心太壞嗎?唉,惡人從來只能由惡人來磨的嘛,我不想再自詡神佛轉世、博愛世人了不行嗎?從步入江湖、挫敗了第一批敵人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經註定了棄明投暗的悲劇命運了好不好?你再嘲諷也沒關係。再說了,我的計策不是不能執行嗎?那我說來做做夢、過過乾癮也好嘛!
“埋沒?太客氣啦!我現在不正在興風作浪嗎?”和你們這羣刀口子上舔血的風雲人物混在一起,想單純也難吧!還是說我的“江湖經驗”太精典了,精典到他這個混了二十來年的老江湖都不得不佩服了嗎?呵呵呵,也許事實就是這樣也說不定嘛!看來以前迷戀武俠小說也並不是全然沒有助益的不是?慷他人之慨嘛,我不介意分享哦!
可惜,理想與實際是有差距的!我不得不接受這個遺憾……
“舍隱,你很適合這個江湖。”律測之此時終於開口,卻是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語。在將我弄得一頭霧水之後,他才發表自己對我的計劃的看法,“這個方法其實也不是完全的不可行。只是那個送藥的人選有些難纏。”顯示了他此前也動過類似的念頭,只是因着某些原因而不得不暫時放棄。
我精神爲之一震:“誰?”
真的有這種人的存在?那幹嘛不直接找上門去嘛,爲難別人總比爲難自己幸福得多,不是?
“少主所指之人,莫非是……”時羽眉一挑,神色有些不太對,眼中的情緒有些複雜。
“少主,您說的,不會是我們想的那個吧?”時小弟一付活見了鬼的表情,只差一點就要嘔心瀝血給我們看了。
“沒錯……”律測之沉着眉點頭。
“誰?是誰?”拜託別打啞迷好不?我這個新入行的菜鳥對這個江湖可不太懂耶!能不能好心一點給我解一下惑?
“無爲棋士……非他不可嗎?”時小弟鬼哭狼號的低叫着,一臉的苦瓜相。
“無爲棋士?”誰誰誰?很有名嗎?很厲害嗎?我拼命朝律測之眨眼,希望他好心好意的爲我答疑。有這麼一號人物嗎?
“不錯。除了他,只怕很難找到其他更適合的人選了。”律測之淡淡的勾起脣角,似笑非笑的自嘲。表情與時家兄弟一樣,透出無可奈何的疲憊。
喂!起碼來個人跟我解釋一下現在是什麼情況嘛!幹嘛一個個如喪考妣的樣子,這個所謂的“無爲棋士”是個很難搞的彆扭傢伙嗎?居然能讓律測之露出除了淡漠外的這一號表情。但無解!他們顯然因爲這個事實而大受打擊,神智已然飛到了天外天,沒一個人有心情理我。算了!反正我也不急着尋求答案。
事情看來已如我所願的有了轉機,那我的使命應該可以告一段落了吧?極緩的舒了一口氣,我無力的翻了個白眼,終於抵不住高溫和睡神的雙重勾引,陷入黑色的夢鏡中不醒人世。那個找人的難題,留待當事人自己去克服吧,小爺我要裝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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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這一章終於有了點小小的轉彎啦。
不想一直寫打打殺殺的場面,我寫得又不好,
再說了,咱這文是耽美戀愛嘛,可不能成了武俠耽美了不是?
所以,下一章會沒之前那樣火爆啦,會有新人物登場耶,
會不會有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