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是要去哪兒?”
蒼茗蘭問出來之時,他們已經邁出了宮門,宮人都在門內,門外倒是有兩名護衛跟隨着他們。
天色已晚,月色當空,街人無人,很是寂靜。
蒼茗蘭時不時的就擡起頭來看向天子的側臉,天子一直保持着臉上淡淡的笑容,但是看在蒼茗蘭的眼中,說不出來的孤獨呢?
天子,從來都是孤獨的呀!蒼茗蘭感慨着。
與天子在一起時,她總是會忍不住憶起當初,那當初時,天子天天被她纏得無法,倒是日日夜夜都有事情來做。
相比於現在,倒是多姿多彩了些。
“去哪兒?”蒼茗蘭小心翼翼的問着,心裡面已經有了答案,只是多多少少覺得不可思議,畢竟,五味莊離這裡有很長的距離。
“五味莊,走着過去!”天子對蒼茗蘭笑着,“好久沒有這麼自在了。”
在宮裡,總是會有許多人默默的跟在你的身後,時不時的挑着眉頭,偷偷的觀察着你的一舉一動。
在宮中的日子真的是很不好過,天子的心裡也算是委屈,但是他很努力。
“是,皇上。”蒼茗蘭悶悶的回着。
這一路走過去,蒼茗蘭可是雙腿盡麻,相當的吃力,好在有天子相扶,好勉強的爬到了包間。
“朕記得,你原來是練過武的。”天子看着蒼茗蘭狼狽的模樣,戲謔的笑着,“怎麼走起來這麼吃力?”
蒼茗蘭訕笑着,她的手腕、腳腕,以及所有被繩索接觸過的地方,都疼得可以讓她不停的掉眼淚了。
爲何會不吃力?她覺得自己能夠走到這裡,已經很不可思議了。
不等蒼茗蘭回答,店小二就已經開始佈菜了,在店小二的眼中,早就見習慣了達官貴人,像是蒼茗蘭之流日日可見,像各位皇室也是習以爲常了。
蒼茗蘭捧着一杯熱茶,看着天子就站在窗前,若有所思的望着外面,思緒不由得飛得很遠。
只要與天子單獨相處,她總是忍不住胡思亂想。
當年,坐在這個包間裡面的是四個人,當初身爲太子的天子,慕容阿潔,江元靖與她,相處和諧,關係融洽,所談之事無非是心中所向。
再一轉眼,物是人非形容他們的處境,可好?
漸漸變得是孤獨的天子,被軟禁起來暗無天日的慕容阿潔,送着和親隊伍離開的江元清,與……尷尬的她。
過了這麼多年,蒼茗蘭竟然從來就沒有以一個“長輩”的身份看待他們,倒是奇怪了。
“皇上。”蒼茗蘭率先開了口,就這麼僵持着,也不會得到什麼好結果,總是要有一個人出面,來打破尷尬氣氛。
天子只是微微側頭,沒有看向蒼茗蘭的意思。
“我覺得,這樣的氣氛,像是在告別。”蒼茗蘭揚起笑容來,“天子,是有了決定吧?”
的確,天子是有了決定,他的心裡很清楚,如果烏容知道和親的對象並非蒼茗蘭時,會發生哪種情況。
如果烏容願意嚥下這口怨氣,一定會勾起戰事,邊陲因爲恭王部隊的折騰,都已經千瘡百孔,如果再加上烏容,怕是……
他們都心知肚明,有些時候,不能任性呀。
“是的!”天子終於肯轉過頭來,很認真的看向蒼茗蘭,“現在,朕需要你的幫助。”
是嗎?蒼茗蘭不由得危襟正坐,想要認真的聽着,天子究竟有何建議。
“朕需要你幫朕,下定決定,將你留在宮裡。”天子淺笑着,“總是覺得,將你留下來,好像是犯了多大的過去,一直很內疚。”
內疚?天子竟然因爲想要留下她來,而內疚?
這一世,有太多的事情發生了必變,太多人的命運被改變,惟一沒有變化的,就是天子的溫柔。
蒼茗蘭與天子四目相對,皆是溫情,但是卻是不一樣的情。
天子看向她,是真切的愛情,與那一世一模一樣,快要將她寵溺得猶豫落入水中一般,無法呼吸。
她看向天子,僅僅是友情,多年的好友,一心擔憂着他的皇位坐得可否安穩,從來就沒有往男女之事上考量過半點。
這就是他們之間最大的區別啊。
蒼茗蘭小心的站了起來,走到天子的身邊,也小心的保持着距離。
“皇上!”蒼茗蘭笑着說,“我……幫不了皇上。”
“爲什麼?”天子依然是在笑着的,但是眼中閃出來的陰霾完全躲不過蒼茗蘭的眼睛。
她瞭解那一世的天子,也等於瞭解這一世的,他一點兒都沒有變。
真好!她也可以在心裡想着,她的天子永遠都不會改變。
“因爲我必須嫁。”蒼茗蘭的話剛落音,天子就猛的回過身,狠狠的將桌上的盤子掃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蒼茗蘭是真真切切的被嚇到了,面無血色,故作鎮定。
這是她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看到天子發脾氣。
“皇上,有沒有傷到?”蒼茗蘭定了定神,自然懶得理會地上的那堆菜,而是急切的想要知道,天子是否會受到傷。
那一揮,絕對是會傷到皮肉的。
“兩位客官?”外面的店小二一聽到動靜忙着就推門進來了。
這五味莊的生意極好,不會因爲夜幕降臨而關門歇業,反而經常是高朋滿座。
有店小二在外面守着,不稀奇。
“沒事!”蒼茗蘭忙着說道,“你先下去吧!”
客人都這麼說了,店小二隻好訕訕的點着頭,將門又關上了。
蒼茗蘭長長的鬆了口氣,再一次看向天子,輕輕的抓住他被食物弄髒的袖口,輕輕的向上卷着。
很好,沒有受傷,只是微微發紅而已。
“蘭兒,你這麼關心朕,爲什麼不能勸朕,將你留下來?”天子酸酸澀澀的說着,心裡很不是滋味,“當初,朕以爲你與靖弟有情,纔會放棄,但是你折騰了這麼多年,卻依然沒有選擇他,不是嗎?”
她不選擇江元靖,因爲江元靖無法給她想要的,而她好像也沒有那麼喜歡江元靖,不是嗎?
她只想說……
“皇上,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