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轎子裡的勞少夫人,坐在小攤前捧着熱湯麪的纔是蒼茗蘭。
她一臉的愜意,對眼下的舒適感到十分的喜歡。
人就是這樣,一直泡在蜜罐子裡,早就不知蜜的甜美,如果始終都在吃苦蓮,偶爾一次的甜美就夠滿足的了。
“對付她最好的辦法,可不是將她趕走!”蒼茗蘭哼笑着,“讓她嫉妒,纔是最好的主意,但是能引得這份嫉妒的人,估計不止我一個吧?”
蒼茗蘭分明就是想要將彬姑娘拉下水吧?畢竟在楊品芝的眼中,情敵的確不止蒼茗蘭一個,強有力的對手應該是彬姑娘吧?
待蒼茗蘭遠嫁以後,與江元靖幾乎就不會再有聯繫了吧?
“想了這麼多,難道不是因爲你喜歡世子嗎?”彬姑娘一開口,當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呀!
“喜歡?”蒼茗蘭顯然不是這麼認爲的,瞪着一雙無辜的眼睛,不解的望向彬姑娘。
這與“喜歡”有什麼關係?她向來是睚眥必報的人,當初對蒼茗雪沒有趕盡殺絕,是因爲自己的能耐不足,對付不了江國寒,實在是自己沒有本事吧?
換作是楊品芝則不太一樣了!江元靖不太可能讓她真正的傷害到楊品芝,儘管楊品芝真的是做出傷害到她的事兒,可是攻心之術,她倒是能夠做得出來的。
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到對面成衣店的門面上,目光略顯得有些渙散了。
她在想什麼?
“是蒼小姐一直不肯承認吧,或者說是在逃避,認爲到延國纔會是最好的選擇!”彬姑娘不以爲然的輕笑着,客不留情的拆穿蒼茗蘭的心事。
儘管,有可能是蒼茗蘭從來就沒有認真考慮過的心事。
“當然,怕是現在也別無選擇了,註定會有遺憾的!”彬姑娘隨即露出惋惜的表情來。
縱然有情又如何,事實上改變不了的!那不如比得無情,來得更好。
彬姑娘緩緩的起了身,認真的看向蒼茗蘭。“世間都道‘風花雪月’,如果蒼小姐喜歡,也許在和親之前,也認真的灑脫一次,不見得是壞事吧?”
彬姑娘是話中有話,這“灑脫”二字,實在是會引得許多的歧義吧!
“彬姑娘,不要……”蒼茗蘭的話沒有說完,彬姑娘就已經直了身子,理着衣服,就笑意盈盈的向她道別,準備回去熬藥了。
她與彬姑娘都是有傷在身,且寒氣入骨,需要認真的調養,加上重傷的阿雜,夠彬姑娘忙上好些日子了。
蒼茗蘭以爲彬姑娘是打算放過楊品芝,心中不贊同,卻也沒有異議,畢竟彬姑娘是醫者,醫者父母心啊!
“要怎麼灑脫,才能不留遺憾,又不會破壞和親呢?”彬姑娘若有所思的笑着,“陪着她就好了吧?”
蒼茗蘭哭笑不得的擡起頭時,卻發現彬姑娘的目光沒有落到她的身邊,而是她的身後時,她立即就明白身後是站着人呢!
她似乎是真的說了許許多多的話,不知身後之人都聽到了多少。
蒼茗蘭猛的轉過頭去,看到的則是一臉尷尬的江元靖,顯然是將他們的話都聽到了心裡去,若有所思的看向蒼茗蘭,好像是在掙扎着。
“彬姑娘真會開玩笑!”蒼茗蘭忙着說道,再轉頭時,早就不見了彬姑娘的蹤影。
彬姑娘倒是會挑時候,接下來要讓她怎麼說?
“勞少夫人?”蒼茗蘭輕笑着問道,聽江元靖輕笑着,“她非要到林屋去瞧瞧,又拉着品芝去滅火,反倒是讓我回來害着城!”
蒼茗蘭先是一愣,而後便輕輕的皺起了眉頭,的確是他們的錯,認爲江國寒最大的去處就是密林間,卻忘記當江元靖他們都離開後,小城鎮極有可能會再一次面臨被侵佔,她想得實在是太少了。
“聽說,林了被燒了,是嗎?”蒼茗蘭抿脣苦笑着,“那麼好的一片林了,實在是……”
“或者,彬姑娘說的對!”江元靖笑着握住蒼茗蘭的手,“我們都應該灑脫一點兒,在你到延國之前,起碼不會覺得太委屈。”
太委屈?她從來就沒有覺得自己會委屈過!
“勞少夫人?這是……”蒼茗蘭向江元靖的身後看去,幾乎是脫口而出,好像是勞少夫人的模樣,令她大吃一驚了,當江元靖回過頭時,她卻放下了銅板,大步離開了。
她可不希望按照彬姑娘所說的,做到什麼灑脫,縱然是與江元靖恢復到友人的親密姿態,但也沒有辦法邁過心裡的那道檻。
銀翹……
“你騙我!”江元靖一回頭時,發現蒼茗蘭走遠了,連忙就追了上去。
楊品芝的話,的確是沒有將蒼茗蘭說通,但是讓江元靖真正的動了心思來。
“什麼都不要說了!”蒼茗蘭感覺到身邊多了一個人時,連忙就阻了江元靖的話來。江元靖揚眉輕笑着,覺得蒼茗蘭不像是生氣,倒像是害羞了!
“好,不說了!”江元靖雙手負後,陪着蒼茗蘭大步走着,直到蒼茗蘭漸漸像是體力不支,他也放下了腳速來。
蒼茗蘭捂着雙臂,緊抿着脣,面色蒼白,好像正發着顫似的。
江元靖見狀,忙伸手扶住了蒼茗蘭的肩膀,知道她又因爲傷勢作痛而難以自控。
蒼茗蘭畢竟是千金小姐,再能折騰也是個嬌弱的女子,江國寒在她身上留下來的外傷相當嚴重,而蒼茗蘭也受到了很大的“內傷”,不知何時才能真的休養過來。
“又疼了?”江元靖心疼的看着蒼茗蘭,聽彬姑娘說着,因爲彬姑娘連續反覆的嗆了水,五臟都有受損,外傷雖不重,但是淤青難消,實在是個麻煩的事兒。
蒼茗蘭抿脣而笑,“我沒事,我很好!”
她向來無事,向來很好!也向來不喜歡江元靖過分的愛護。
有些事情無法改變!蒼茗蘭慢慢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認真的對江元靖說道,“世子,彬姑娘只是在開玩笑,莫要當真。”
“我不認爲是玩笑。”江元靖立即就將蒼茗蘭的手緊握着,“將來,我們是一定會分別的,爲什麼不能大方一點兒,不好嗎?”
縱然,他們不能像一般恩愛的戀人般,但起碼可以相互愛護着,或者說,江元靖只是需要一個可能愛護着她的機會而已。
“你被彬姑娘幾句簡單的話,成功的洗腦了。”蒼茗蘭搖頭輕嘆着,倒是沒有再抽回自己的手。
有一個人在身邊扶着她,不至於讓她太過堅持,疼就是真的疼,疼得真重,她對江國寒的恨就越深,對楊品芝也就越怨。
對她,又能有什麼好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