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的瞰園住的人大部分非富即貴,物業費昂貴自然有昂貴的理由。安保方面也一向做的不錯,要保證業主的安全不是?
餘小西這個電話打了沒兩分鐘,物業那邊便派了安保上來。
兩個男人打架本來就是跌份的事,更跌份的是被分開後還被帶到了安保室。其實駱少騰從來都不是任人擺佈的主兒,只是心裡擰着一股勁,所以跟着紀元一起到了物業。
因爲他們心裡都明白,喊安保的人是餘小西。
兩人雖然都不是s市本地人,但就算不看他們的背景,單看那氣場也直接秒殺面前的物業經理,儼然就是兩尊大佛啊。物業經理覺得很爲難,只好打電話請示業主——餘小西。
餘小西喊物業的目的是阻止他們繼續動手下去,這會兒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了,自然不會再追究什麼,只淡淡地說了一句:“讓他們走吧。”便直接掛了電話。
蘭嫂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餘小西坐在一片凌亂的客廳裡,病本來就沒有好,這會兒看起來更加虛弱。除了虛弱之外,還有一種無力感。
關於駱少騰,蘭嫂是不瞭解的。但紀元平時看起來是個很紳士、很好說話的男人,沒想到也會有這樣的一面。可是兩個男人打架,其實最爲難的還是餘小西。
“餘小姐。”蘭嫂手搭在她的肩上,表示理解地喊。
餘小西轉頭,對蘭嫂笑了下,目光投向兒童房的門板,問:“糖糖睡了?”
蘭嫂點點頭。
餘小西眸子低垂,看着掌心裡的手機黑下去的屏幕。
蘭嫂見她這樣,便問:“我扶你回房休息吧?”
病還沒有好,這樣操心可怎麼好?
餘小西點頭,兩人便回了臥室……
——分隔線——
彼時,駱少騰與紀元被物業經理恭恭敬敬地送出去,過程中臉上不斷賠着笑,腰彎的只差臉貼到腳面上了,終於目送兩人一前一後地離開了物業大樓。
他們來到餘小西居住的樓下,車子都停在那裡。
紀元開車門的時候看向駱少騰,他目光也正好投過來,兩人的頭髮、衣服早就亂了,身上還帶着幾個腳印子。架也打了,兩人似乎猶看各自不順眼,對望過後,冷哼一聲又同時將目光撇開。
紀元知道餘小西現在或許誰也不想見,便想離開,稍晚一點打個電話。但顯然駱少騰不是個會體諒別人的主兒,他正打算坐進車內,便見駱少騰已經氣勢洶洶地往公寓樓裡走去。
“駱少騰。”紀元喊。
駱少騰轉頭,盯着他的模樣仍然面色不善。
“去喝一杯吧?”紀元問。
駱少騰目光定定落在他被自己打腫的臉幾秒,脣角的笑依舊倨傲,問:“跟你?”也不等紀元回答,便補了一句:“不配!”說完便往餘小西的公寓走去,他的帳還沒有算完。
走了沒兩步,身上的手機又響起來,他看了眼顯示是李志。
李志這時候找他只有糖糖的事,他雖然肯定那小丫頭是自己的骨血,卻也想知道餘小西在沒有自己在身邊的這三年、一千多個日子裡是怎麼過的。
“我在瞰園附近的酒吧,你直接過來吧。”他吩咐,轉身直接回到車內。
黑色的保時捷離開瞰園,紀元的車子一直跟着他,到了附近的酒吧。
窗外的天色有點暗。今早起就沒什麼太陽,這會兒更像是要下雨的節奏。白天酒吧裡的人不多,駱少騰進門的時候已經引起服務人員的注意,沒想到後面還有更離譜的紀元。實在是這兩人太不顧形象了,紀元比駱少騰還要狼狽一些,畢竟駱少騰的臉沒受傷。
白天的酒吧不若晚上那麼瘋,只有三三兩兩的人,放着輕緩的音樂,也別有一番情調。
駱少騰隨便挑了張桌子坐下,紀元已經不請自來地坐到他對面。
服務生已經過來,兩人各自點了酒。
駱少騰看他像牛皮糖一樣,有點煩感,點了支菸叼在嘴裡,說:“有屁快放。”
紀元面對駱少騰爆粗也不惱,只是脣角揚起時會感覺臉上有點痛。他看着駱少騰,說:“其實我很佩服你,你們已經分開三年了,你纏餘小西仍然纏的這麼理直氣壯。”
“紀元,我和我老婆的事,你有什麼資格指手畫腳?”駱少騰反問,嘴裡是不屑的,眸色卻十分幽暗。
“老婆?”紀元聞言笑,脣角的弧度也愈加諷刺:“駱少騰,你回頭想想你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爲,你除了害她失去媽媽和妹妹,你到底幹過什麼?三年了,她從懷孕到生糖糖,你參與過一天嗎?”
“紀元!我三年爲什麼沒有參與她的生活,你有什麼資格指責。”他明知道自己在找餘小西,他明明知道餘小西的下落,他卻對自己隻字未提。
“駱少,你會錯意了,我沒有指責你沒有陪餘小西這三年,反而覺得她應該感謝你。餘小西她這幾年加然過的辛苦,可是沒有你的生活,她過的很平靜。她現在生活的很好,她不需要你,你不覺得嗎?”紀元強調。
四目相望,駱少騰看到他眼中的排斥,或者說敵意。
“紀元,你喜歡餘小西?”駱少騰目光直視着他,雖然應該是個問句,卻肯定地下了結論。
紀元突然別開眼睛,有種被戳中心事的狼狽。
這個反應正好印證了駱少騰心裡的猜測,他眼眸一下子就沉下去。
餘小西,當初他看上她的時候,可沒覺得她這麼招人。
這時李志從酒吧門口走進來,目光在室內巡了半圈,很快就看到了駱少騰。
他和紀元實在是太招眼,快步走過來,看到兩人的模樣眼裡雖有遲疑,卻沒有表現出來,只喊了聲:“駱少。”
談話介入了第三個人,紀元從座位上站起來,褲袋裡掏出錢夾,抽了幾張放到桌上,然後準備離開。
“紀元!”駱少騰喊他。
紀元側目,等着他開口。
“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要隨便覬覦,否則我會讓你會後悔。”駱少騰警告。
紀元笑了,他說:“駱少騰,我跟你不一樣的地方在於有些人和事,即便我喜歡也不會強行據爲己有,只要遠遠看着她過的很好就好。”
說完,他淡然離去。
李志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目送他的背影離開昏暗的酒吧。總覺得這位紀二少今天也怪怪的,說的話也很超脫。
駱少騰沉着臉伸手,李志的目光才從紀元身上收回來,將手裡的資料交給駱少騰。
酒吧的光線有點暗,他打開抽繩後,拿資料的時候從牛皮紙袋裡掉出一沓照片。
從餘小西懷孕期間一直到生產,裡面每次孕檢和在外面散步的照片都有。且除了少數幾張與喬可遇在一起的,陪在餘小西身邊的都是紀元,甚至有他們抱着糖糖逛公園,逛商場的照片。
那時候糖糖的小臉還很稚嫩,餘小西抱着糖糖,紀元護在她們身邊,倒真儼然像一家人。
手不自覺地用力,照片被折出痕跡。駱少騰脣角牽起一抹笑,只不過那弧度看起來極爲諷刺。他仰首,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
“駱少。”李志有點擔心地看着他。
駱少騰將杯子放下,玻璃杯與桌面的碰撞聲不大,卻很沉悶。他站起身,出了酒吧。
外面已經下起飄起雨絲,他仰頭望着明明是下午已經暗下來的天色,拉開車門,發動引擎,車子重新回到瞰園。
彼時餘小西頭暈暈的,正躺在牀上睡着,結果被外面急促的門鈴聲吵醒了。隱隱約約聽到蘭嫂開門的聲音,接着臥室的門被打開,駱少騰出現在臥室裡。
四目相望,讓人沒來由地一悚。因爲他的眼眸很沉,神色也不好。
“餘小姐?”蘭嫂有點爲難地看着她,心想駱少騰這男人真是一點都不省心。
“你先出去吧。”餘小西說。
蘭嫂雖然擔心,但是他們的私事自己插不上手,所以便點點頭出去了。
門被帶上,餘小西本想起身,剛剛坐起來,他身子已經俯下來。
兩人相對,臉靠的那麼近,幾乎可以感覺到他呼吸聲:“餘小西,我再問一遍。你到底因爲什麼三年來寧願獨立撫養孩子,也不肯回m市找我?”
他盯着她的眸子沉沉,更像一隻蟄伏的獸,彷彿她回答的不好,下一秒他就生生咬死她。
“駱少騰,我如果說我回去找過,你會相信嗎?”餘小西反問。
這是他們三年後重逢以來,第一次這樣面對三年前的問題。明明,明明他在那次出國前,他們好像還很恩愛,卻不知爲何就弄成了現在這樣。
駱少騰握緊手裡的文件袋,想着上面那些照片,他吐出三個字:“我不信。”
全m市的人都知道這三年來他在暗中找她,幾乎傾盡心力,她如果回去過,他又如何不知?
餘小西注意到他手上的東西,黃色的牛皮紙因爲他的蹂躪已經被照片劃破,露出照片的一角。她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但是依着他的性格,她應該會調查自己吧?
思緒還沒有迴轉,就感到肩胛被捏痛,接着耳邊響起她的聲音:“餘小西,三年前,我從醫院裡醒來的時候,腦子裡迴盪着都是你最後跟我說的那些話,儘管那些話讓我掉進了山裡,身負重傷,我還是不願意相信,相信你像你嘴裡說的那樣,你一點都不愛我。我一直都在給你找理由、找藉口,覺得你是被脅迫的,你肯定有苦衷……”
他忽然頓了一下,用與之前的激憤與迫切完全不同的口吻,說:“但是今天,我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