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她的語氣,依照她道謝的反應,楚漢陽下意識的以爲她會說一聲‘謝謝主人’,卻沒想,她開口後,毫無預兆的便道了聲‘謝謝太陽’。
這聲‘太陽’,她輕飄飄的說,卻能輕而易舉地在他心上留下重重一擊。
讓他的心,在一瞬間感受到了疼痛,感動,還有久違的悸動。
楚漢陽就這樣怔怔的愣了十幾秒,身形定格,手中的動作定格,唯有那雙視線,緩緩上移,最後定格在她臉上。
四目相對,楚玲金被他深邃的黑瞳吸了神,她深深的看着,試圖探究着,他瞳孔中的情緒是哪種…
可是,在她還沒探究明白時,他已經先一步開口,用淺淡低沉的嗓音告訴她,“你這樣喚我,我喜歡。”
他不說還好,一說就說的這樣曖昧。
楚玲金看着他本就緊張,冷不丁的被撩了一把,心跳便更失了節奏。
她抿了抿脣,捏着牀沿的小手微微用力,將心中隱隱跳躍的小情緒隱藏起來。
後,朝他擠出靦腆一笑,她才說,“我就是試試…以後,儘量改口。”
上次答應過他,等雨停了就重新開始,就喚他太陽。
不過自上次之後,兩人好像就沒有幾次單獨見面的時候。
好一段時間,他不知去做什麼了。
可能是託了她腳傷到的機會吧。
因爲她受傷了,才能像這樣與他相處,才能說出這一聲欠他的太陽,才能看到,他聽到這聲稱呼之後,面上精彩的表情。
所以……這樣的獲得,也算是因禍得福嗎?
楚玲金腹誹。
聽聞她這樣說,楚漢陽面上溝起一道淡淡的幅度,他輕笑,但不語。
心中很歡愉,但並不表現出來。
只是轉頭,繼續替她處理腳上的傷,繼續慢條斯理地進行着那嫺熟的動作。
好幾次了,幫她處理腳上的傷口有好幾次。
如果不算三年前,只算重遇後,也已經有好多次了。
她的這雙腳,彷彿一直在受傷。
只可惜這一次,她沒法再好好養傷,也沒時間讓她養傷。
想到這兒,楚漢陽又不禁眉頭一皺,輕嘆出一口氣,忍不住道,“傷成這樣,你本該休息。”
他的語氣很是低沉,沙啞的嗓音裡還隱隱能叫人聽出一些心疼。
楚玲金知道他是在心疼自己,可這件事上,她不會爲他退步。
“別這樣,我還是想再努力一下…”
低頭,她偷偷絞起兩根手指,嘟着小嘴,囁嚅道。
“是。你很好。你的想法很有志,只是我心疼。”
楚漢陽也沒反駁她,只不過,嘆息聲多了一些。
他知道,他永遠不可能阻止她,永遠不可能反駁她,永遠不可能將他的思想強加於她。
心疼是他的事,愛她也是他的事,爲她難受,痛苦都是他的事。
而她,只需要過好自己的人生,堅持自己的道路就好。
楚玲金咬了咬脣,不知怎麼回他,好半天擠出兩個字,“太陽…”
那時,楚漢陽大概也感覺到,他的話讓她有些爲難。
故,他輕擡眸子,轉頭對向她,硬是揚了道勉強的笑容,“昨天運動的很用力是嗎?把鞋子都磨破了?”
“好像是。我都沒注意到鞋子破了好幾個洞,今天穿起來的時候有點不對,也沒太在意。誰知道後來負重跑十公里的時候就發現了…”
楚玲金鼓着小嘴回,“當時教導員催的也厲害,也沒時間反應,所以就想忍忍過去。結果腳就磨破了…”
“接下來,每天的運動,雙腳是必用。你真的還能忍?”楚漢陽不放心的又問了一句。
隨後,得到楚玲金明確到不行的點頭回答,“能忍。我不想因爲這種原因退出,還想再堅持一下。”
她的意志是如此堅毅,風吹雨打都不會倒。
她的話,她的態度,不禁讓楚漢陽回想起,昨天晚上,周正宇與他誇過她的一番話。
不可否認的是,特種兵需要她這種精神。
能保持着她這種態度的人,也很適合成爲特種兵。
只是,他會心疼。
“量力而行吧,撐到實在忍不住了,該退的時候還是要退,別撐到這雙腿廢了,到時候……就該退役了。”楚漢陽道。
興許是他這句話說的有點重,所以,楚玲金聽了進去,點頭道“嗯。”
“我們特種隊裡,不乏有因爲某種程度參加必須得退役的兵。誰都不能保證任務裡可以還完好無損的回來,所以,凡事量力而行。但凡投入每場任務,我都會告訴士兵,自己的命最重要,保護好自己的命,才能爲繼續國家效力。所以…”
說到這,楚漢陽擡眸凝視住她,“在我無法保護你的情況下,你要保護好你自己。”
看着他的眼睛,聽他說了這樣一句話,當下,楚玲金的心跳便狠狠地漏了一拍。
她癡癡的看着他,眼神恍惚在他瞳孔裡的汪洋中飄蕩了好一陣。
一直到他移開視線,她方纔從那股情緒中跳脫出來。
心,開始熱烈的跳動,開始傳出春心萌動的感覺。
楚玲金有點緊張的抿了抿脣瓣,看着他的側臉,嘴角偷偷揚起一道笑。
偷偷樂着,偷偷歡心,幸福彷彿近在咫尺。
楚漢陽給她處理完腳上的傷口後,距離下午訓練的時間便只剩半小時了。
他讓楚玲金在他這睡一覺,告訴她,他會在半個小時之內,重新給她找一雙合腳的鞋。
隨後,楚玲金便安心的在他牀上小憩了一會。
午間時分過的如此快,楚玲金醒來時,楚漢陽不在房裡,但牀邊,卻毅然放着一雙全新的,黑色皮面油亮的軍靴。
看着這雙鞋,楚玲金笑了笑,滿心歡喜的拿起來穿。
她用手指按了按鞋底,就發現這雙鞋的鞋底既柔軟又厚實,裡頭還墊了硅膠鞋墊。
這應該是楚漢陽自己給她加的,爲了防止她再度磨破鞋底。
“真好…”
穿上新鞋,楚玲金口中發着感嘆。
她起身走了幾下,發現腳底板也沒有那麼疼。
因爲楚漢陽在給她包紮的時候,用的是術後用的黏性比較強的敷貼,還防水防汗,就生怕她運動過度,其他敷貼粘不住。
就這樣,這一個下午楚玲金狀態都還算不錯。
而後,她更發現,這天下午,周正宇也沒有再過多地進行體能訓練,反而給她們上起了射擊課。
在楚玲金腳底板受傷嚴重情況下,射擊課可謂是最仁慈的課了。
有好幾種設計姿勢都不用站着,需要趴着。
所以,這天下午的訓練,楚玲金還是輕輕鬆鬆給熬了過去。
這天晚上,同樣沒有太多高難度的體能訓練,周正宇帶她們玩起了潛伏戰。
將幾十個女兵分成紅藍兩隊,在夜色中,進行潛伏對抗賽。
這些訓練的安排都深得楚玲金的心意,所以,下午跟晚上的訓練裡,楚玲金並沒有吃太多苦頭。
……
晚間,女兵們被周正宇帶出去夜訓時,營地駐紮處,便只有楚漢陽一人。
他帶了一些工具進入女兵帳篷,在整個蓬內,觀察好半晌。
最終鎖定幾個方位處,他偷偷裝上了針孔攝像頭。
這針孔攝像頭裝在很秘密的位置,主要針對於白水禾的牀跟楚玲金的牀。
楚漢陽相信,應該不是他多心,他的猜噫應該是對的。
因爲今天下午,趁着女兵出去訓練時,他就已經來過一趟。
他找出楚玲金的那雙鞋,本想看看是哪個批次生產的,打算去找工廠算賬。
卻突然發現,她那雙鞋鞋底處磨出的幾個洞非常不合乎常理,不像是運動過度所爲,更像是人爲。
意識到這情況,楚漢陽的腦子裡馬上便有了作案人選。
於是,他沒有到處聲張,安靜的,趁着所有人都不在的時候,來到女生帳篷里布局。
這次他要證據。
因爲在部隊,在當今社會,想要處理一個人,講究的都是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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