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林長久的沉默,我的心裡漸漸升起一股不安。
過了一會兒,我說,“要不改天再說吧,今天太晚了,你放心,沈世文的眼睛,我會……”
我一邊說一邊掙扎着想要站起來,沈世林摁住我說,“沒什麼不能說的。”
我鬆了一口氣。
沈世林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我靜靜的等着,過了一會兒,他的聲音輕輕在我耳邊響起,夾雜着一股莫名的情緒,“我哥出事之後,雖然沒有怪過我,可是有一段時間,他的情緒很不正常。那段時間,他以折磨人爲樂趣。尚青就是那個時候到他身邊的。”
我愣了愣。沒想到竟是這樣的一種關係。
沈世林嘆了口氣說,“是我把尚青送給我哥的。那時候我哥就像瘋了一樣,在大街上遇到女孩子,就會上前調戲,甚至帶回家裡來折磨。有不少女孩逃出去之後報警。那是沈氏家族的一樁醜聞,我爸當時動了怒,甚至想要放棄我哥。後來我就去了一趟孤兒院,把尚青帶回家,送到了我哥的房間裡。這些年,一直是尚青陪着我哥。陪他一點一點的好起來。她是我們家的恩人,而我,也欠她的。”
我沉默了一下,問他,“尚青愛的是你。你哥哥知道吧?你爲什麼不避嫌?”
沈世林說,“沒必要。”
我噎了一下,終究是有些不安,執意問出那個答案,“你愛過尚青嗎?”
沈世林低下頭深深的看着我。
“如果可能,我其實不想愛上任何人。這輩子我只愛過一個女人,等到我察覺出來想抽身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我的心又砰砰的跳起來。
月亮從雲彩後面露出頭來,照的這半片凡塵美的像是仙境,我窩在沈世林胸前,半晌沒說話,沈世林又擁緊了一些。
過了一會兒,我擡起頭,掙扎的從他懷裡鑽出來,把西裝外套披到他的身上,然後和他隔出一段距離,看着他的眼睛說,“其實我的眼睛,按理說早就是你的了。可是我先前不知道這些事,心裡其實一直是抗拒的。我甚至還一直想着要跑,逃離開,保住我的雙眼。可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沈世林,你知道我愛你,如果你願意給我的愛同等的尊重,我甚至願意把我的命都給你。更何況一雙眼睛。”
我說的很老實,都是我掏心窩子的話,說完,我緊緊的看着沈世林。
沈世林愣了半秒,隨即把我擁進懷裡,輕聲說,“你放心,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傷害你的。把你的眼睛摘掉。我比你更疼。”
我垂下眼眸。
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真的。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我都願意當成是真的。
沈世林揉了揉我的肩頭問我,“冷不冷?”
我搖搖頭。身上全是他的溫度,哪裡會冷。
可我沒想到他問這句話的目的竟是因爲精蟲上腦,不過一秒,他已經掀起我的衣服。
我嚇了一跳,連忙抓住他的手說,“不行,這是什麼地方,沈世林你瘋了!”
沈世林略帶激動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低沉清冽,他說,“沒錯,我就是瘋了。我中了你的毒,青絲,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想弄你,你說我是怎麼了?”
我被他緊緊的壓在藤椅上,胸口被藤椅的枝條勒的有些疼,又有些難言的激動,沈世林急哄哄的動作起來,一下一下,藤椅搖搖晃晃,緊張而刺激。
我欲哭無淚。剛剛還是那麼純情,那麼唯美的畫面,怎麼一秒鐘的功夫畫風就轉到了這裡……
好不容易等他結束,我扶着腰站直,沈世林嘴角含笑,彎腰給我提上內褲,我擡手想要制止他。
沈世林揮開我的手,說,“不許擦,不許洗,不許吃藥。”
我愣了愣。
隨即他湊上我的耳邊說,“青絲,給我生個孩子吧。”
我的心陷在這一片不真實的溫情裡,幾乎溺斃。
過了一會兒,沈世林仍舊緊緊的盯着我,似乎執意要我點頭答應,我頓了頓,輕聲說,“好。”
回去的時候,我看到一輛熟悉的車駛進來,我和沈世林站在暗處,那車徑直的越過我們駛到裡面去。
我看了看沈世林,他對我笑了笑,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那輛車,拉着我的手往外走。
我也就沒有說話。
一直到坐進車裡。沈世林吩咐司機開車,然後把我抱進懷裡,我趴在他的胸口,那個問題滑到嘴邊又咽下,我終究一個字也沒有問出來。
那輛車。是鬱婉清的。我見過太多次那輛車,車牌號都是一模一樣。
可這是沈家爲沈世文辦的生日宴啊,沈世文又是沈家從不曾爲外人知曉的人,這種家族性的私密宴會,爲什麼鬱婉清會來?
沈家和鬱婉清家有關係我一直知道,也知道鬱婉清喜歡沈世林,如果鬱婉清能參加這樣的私密宴會,那她和沈家的關係一定很親密。
什麼樣的關係,能夠親密至此?
那個答案越想越心驚,我不敢再往下想。索性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靜靜的抱着沈世林。
我想,不管有什麼事,他會解決的。
和沈世林的關係回到了從前,我的生活彷彿又有了色彩。電影殺青之後我就再沒見過那一羣同事,過了兩天,張導打電話說電影快上映了,要召開新聞發佈會,讓我去參加。
我拒絕了。
因爲莫莫的情緒一直不穩定,甚至隱隱有些抑鬱症的傾向,有時候又會很暴躁,還自殺過幾次,把我嚇壞了,我請了個保姆,白天黑夜輪着守着她。
第一次知道莫莫不對勁的時候,我還在擔心青城的事,我以爲莫莫那樣的脾氣,出了那樣的事,需要有一個緩衝的時間,畢竟現在事情已經解決了。只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她一定會好起來的,可是沒有。
那天我正在聯繫陳琦的事,就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說莫莫在家割腕自殺了。幸好被房東發現的早,救回來了,拿着她的給我打了電話。
我幾乎是顫抖的扔掉,踉踉蹌蹌的跑出了門,一路來到醫院,在病房裡看到那個瘦弱的人影時,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幾天不見,莫莫竟然瘦成了皮包骨頭,手腕處緊緊的包了一層厚厚的紗布。
我走進去,莫莫正睜着眼看天花板,聽到動靜轉過頭來,大大的眼睛裡空洞洞的,沒有一點生機和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