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這麼順利的把東方鳴啓從端木雷的手裡帶出來,的確出乎了所有的預料,只不過東方鳴啓從出了端木家族企業大廈,一上了要送他回醫院的車就沉默的窩在後車座上。
莫栩涼和薛黎只能是面面相覷的也陪着一言不發。
東方鳴啓的媽媽因爲兒子突然從病房裡跟人走了,一激動血壓便上來了整個人頭昏腦漲的還直作嘔,所以莫栩涼就安排東方鳴啓的父母在醫院裡等候消息,一邊也可以讓東方鳴啓的媽媽好好的在醫院裡接受治療。
大抵是東方鳴啓的媽媽之前的狀態不算太糟糕,這會兒莫栩涼帶着東方鳴啓回到醫院的時候,他的父母相互攙扶在醫院門口的路燈下焦急的等候。
莫栩涼並沒有直接把車開過去,而是隔着一些距離將車子停了下來,並且開了一半的後座窗戶,示意東方鳴啓順着看過去。
這夜裡的冷風也的確挺厲害的,一開窗,直接撲上了東方鳴啓的臉,有的還往他脖子裡鑽,不禁讓他打了一個寒顫。
“你出事那天我在醫院裡跟你說的話,看來你是一丁點都沒有聽下去,不過藉着今天你也好好的反省反省!”
東方鳴啓一而再再而三的選擇和別人站在同一條戰線,反倒是將她這個自己人擯棄在了外面,的確有點傷了她的心。
不過她的這點小情緒還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倒是在外頭站着的東方鳴啓的父母,風中儼然憔悴的模樣,真是讓人心疼。
薛黎收了一條短信之後,脣角一笑,然後示意的莫栩涼,“我先下車,和劉天去吃點東西,你這邊處理完以後就回酒店,要是想要吃什麼,打電話給我!”
“好,去吧!”
薛黎一下車,莫栩涼忽然的將車門反鎖上了,並且連後座開的窗戶口也關了起來。
“你幹嘛?”東方鳴啓聽到了聲響後不禁還是試圖去開車門,“你爲什麼要反鎖車門?我要下車!”
莫栩涼揭開了安全帶,就當沒有聽見東方鳴啓說的話,然後開了車裡的調音收音機,卡住在某一個頻率,背...景音樂是輕柔的。
而後她纔開口問東方鳴啓,“你下車做什麼?”
“廢話,當然是叫我爸媽回去醫院裡面!”東方鳴啓口氣很是不耐煩,說着又哐哐的去拉了車門。
莫栩涼的實現瞥向東方鳴啓父母的方向,幾近鄙夷的開口,“東方鳴啓,我可不認爲你會是一個心疼你父母的人,要知道,這樣的場景,或許在你過去的每一天他們都曾這樣相互攙扶翹首期盼的等你回來,你以前體會不到,所以別妄想我會以爲你現在已經瞬間就體會到了。”
東方鳴啓的眸子驟然的陰沉了下來,盯着莫栩涼的側臉,想說什麼,卻抿緊了雙脣,緊蹙的雙眉間,過多難以言喻的愧疚都集中在了那裡。
“其實你無需埋怨我這麼做,現在起的十分鐘,你就透過這玻璃窗,透過這麼近你卻沒辦法互換他們的距離,就靜靜的凝視他們十分鐘,看着他們爲你的堅持,再想想過去你的所作所爲,我相信迎着你真誠的視線,你的父母會感受到的!”
東方鳴啓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建立起來的自我爲中心的想法,實在是傷透了他父母的心。
從他們不多的言語裡,莫栩涼就能聽出無盡的無奈來。
唯一的兒子,如今也已經成年了,再用拙劣的言語和過激的行爲去對待只會導致他們之間的距離更加的遠,所以他們一直在等他長大,等他成熟懂事能看懂聽懂他們一個眼神,一句嘆息裡的含義。
莫栩涼自認爲自己其實並不算他們的什麼親密的人,但是不管怎麼樣,東方鳴啓和戒指之間的事情,她也有責任,只不過暫時她還沒有找出這個責任到底是什麼。
時間滴答滴答,一秒一秒的過去,東方鳴啓透過窗戶,擡起一隻手貼在車窗玻璃上,冰涼的觸感提醒着他此時此刻,莫栩涼的做法是對的。
他從來沒有覺得十分鐘會這麼漫長,也是從記事以來從來沒有會如此的渴望奔向父母的懷裡。
“我以爲我和他們保持着距離,能彰顯其實我已經長大可以去做一些自己自以爲可以去做的事情了!”離約定的十分鐘還有一半的時間裡,東方鳴啓開啓了自己的心扉,緩緩的也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給莫栩涼聽。
莫栩涼調了座椅的角度,閉上雙目悠然自得的躺着,聽見了東方鳴啓開口說一些有關於他自己的事情,心裡很是欣慰。
“其實你的父母很懂你!”莫栩涼知道知子莫若母或者知子莫若父都是一句廢話,其實天底下的父母,能讀懂孩子的心的,根本不多,“你想想,他們從來不干涉你去哪,去做什麼,和什麼人在一起,即便你錯了,他們責怪的也是自己。”
“是啊!”東方鳴啓發至內心底裡對莫栩涼的話表示贊同,“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說不回家,我說有事,我說我和朋友在一起,他們也從來不會問多一句。”
“正是因爲他們相信你能夠處理好,或許也不相信,但還是把擔心埋在了心裡,你看看他們的樣子,白頭髮也有了,皺紋也多了,總之如果你再不能懂事的話,他們真的沒有幾年在你身邊了。”
莫栩涼輕輕的打開了車門的反鎖,十分鐘的時間還沒到,但是面前的鏡子裡反射出的東方鳴啓的眼淚,足以說明這一次,他應該會長大不少。
“去吧,去你父母的身邊!”莫栩涼伸了懶腰,將酸澀壓制了下去。
東方鳴啓臨着下車前,說了一句算是對莫栩涼的稱讚,“如果你的父母還在,你肯定會是一個比我好千萬輩的孩子!”
然而在東方鳴啓飛奔向只記得父母的時候,莫栩涼噙着微笑回答他說,“如果我的父母還在,我肯定是比你還懵懂不懂事的孩子!”
來自於父母的疼愛她是永遠都感受不到了,即便有一天她的父母突然奇蹟般的出現在面前,她想要的父愛母愛也是不存在的。
什麼樣的年紀就會有什麼樣的心境,如今她的心境可不是沉溺在父母的懷抱裡的年紀。
或許她才二十三歲,但是她已經經歷了別人一輩子都不曾經歷過的跌宕起伏的人生。
經歷的多,心也就老了,她也辦法維持着一顆童心,因爲她就是那麼現實的一個人。
總算是看見東方鳴啓和他的父母抱成了一團,看起來應該是三個人都痛哭流涕着。
“以後他們一家三口的生活應該是能和諧起來了,真好!”她輕輕的感嘆,也輕輕的透露自己的心聲,“我也是真的很羨慕!”
就這麼一聲感嘆完,手機神奇般的響了,一看是圖少慕的名字,她竟然心酸的苦出了聲音,然後又在接通電話的那一刻,吞嚥下了所有的傷感。
“hello,帥哥,真巧,我正想你呢!”電話裡的莫栩涼,她的聲音好像永遠都是那麼輕快。
“看到會讓你失落的場面,不管多溫馨,如果我不在你身邊,就撇開視線,如果我就在你身邊,就躲進我的懷裡!”
莫栩涼一愣,剎那間那股子還隱藏在心裡呃傷感就全都拋到了腦後了,唯一一個引起她好奇的地方就是:圖少慕這話怎麼說的這麼應景,就好像看到她剛剛的心情變好一樣。
“你......”莫栩涼想問他是不是就在附近,然而她不知道,她的身後位置上,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出來。
“老婆,猜猜我在哪!”
莫栩涼仔細的聽了聽,怎麼好像電話裡和外面聽見了兩個聲音,都是圖少慕的。
莫栩涼長吸了一口氣,眼淚就那麼莫名的控制不住嘩嘩的就往下落,“嗚嗚....”她先是大哭了兩聲,“我不想去找你在哪,明明就該你來找我的!”
突然手機那頭就掛斷了,莫栩涼還沒來得及想他爲什麼會掛電話,又只聽見身後嘭的一聲響像是誰重重的關上車門的聲音,她立刻回過頭去看。
然而什麼都沒有。
而後只感覺身體靠近車門的那一側突然有些涼......
再,她只感覺有人撲面而來,一個吻讓她感覺到了天昏地暗。
是他!
是圖少慕!
他身上的氣息總是能讓她在第一時間認出他來。
“我的白癡老婆,今天怎麼這麼脆弱!”一通的汲取,圖少慕才戀戀不捨的挪開了自己的脣,離開一些距離將這個雙眼紅通通的女人看了個清楚,“你這樣,真的讓我心疼。”
圖少慕早些天就已經在準備從軍禮出發來c城,臨時碰上了有人要保釋馮如夢,於是耽擱了幾天去調查倒地是誰在背後幫助了馮如夢。
今天下午纔出的結果,他便再也顧及不上許多,立馬就趕了過來。
自軍區出來以後他便懷揣着要給莫栩涼一個驚喜的心情,一直和薛黎用短信聯繫,知道十幾分鍾前,他已經在醫院門口等到了莫栩涼開車送東方鳴啓過來,於是支開了薛黎。
然而接下去的十分鐘左右的時間,他隔着距離也看不清車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然後一直等候着東方鳴啓從車裡離開他才躡手躡腳的上了後座。
誰知道莫栩涼一直沉浸在某一種思緒裡,竟然都沒有發現有個大活人闖進了他的車裡。
直到她發出了那一聲感嘆說:以後他們一家三口的生活應該是能和諧起來了,真好!我也是真的很羨慕,他才反應過來,其實從來不表露對父母需求的她,在看到其他人家這麼溫馨的場面的時候,多多少少都是會失落的。
“你來了怎麼,不告訴我!”莫栩涼委屈的質問了一句,就攬着他的腰鑽進了他的懷裡。
她不是矯情的人,可是這一刻她是真的沒辦法將眼淚擦乾,也無法告訴圖少慕說,她其實不羨慕有父母的人。
然而很明顯的是,圖少慕其實都已經聽見她的感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