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果然出面,“警官,不好意思,我的當事人不太舒服,麻煩請先送她回去!”他不知道心語曾經被催眠過的事,現在聽付瑤這樣說,從律師的角度,讓顏心語承認精神有問題無疑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我沒有舒服,我現在很清醒!”心語怎麼會不明白付瑤的目的,她不能認!
“顏小姐!”律師一再給她使眼色,她不理會。
心語上前,看着顧天承,“她……”擡手指向付瑤,“一直在欺騙你,她不是你未婚妻,她什麼都不是,你問問她敢不敢帶你回桐城,敢不敢帶你去見付叔!?”
“還有你,靳老先生!”手移動指定靳埭,“他根本就不是你兒子,你也算是德高望衆的長輩,怎麼可以這樣不明是非助紂爲虐,你也說了,我跟你無怨無仇,你這樣幫付瑤陷害我,就不怕良心不安!”聲色俱厲,擲地有聲。
“你……你這個女人……到現在還不知悔改,我看你真的是病得不輕!”靳埭氣得臉色鐵青。
靳亦琛從他眼底看到了殺機!
心語冷笑,“不知悔改的是你們!假的就是假的,不管你們如何設計隱瞞永遠都成不了真的!其實要證明很簡單,你有膽量做親子鑑定嗎?”
“啪!”
她的話音還未落,響亮的一巴掌,她踉蹌着跌倒,半邊臉紅腫,擡眸,就對上靳亦琛陰鷙的雙眸!
所有人都驚呆了,都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你太放肆,誰給你的膽子這樣指責我父親!”他淡淡開口,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淚盈滿眼眶,她倔強忍着不落下來,脣角破了在流血,他那一巴掌真的很重,很痛!那一巴掌不僅打傷了她,也打碎了她的心,碎得像冰渣再也還不了原……
“顧天承!”程進憤怒出聲,更多的是驚愕。
“住口!”靳亦琛冷厲目光掃過程過,“我再也不想聽到這個名字,現在,全部給我出去!”
程進似紅了眼眶,扶起心語,“走,我們現在說什麼,他都不會相信,他早就已經不是‘顧天承’了!”
她深深望着靳亦琛,強忍的淚終是忍不住掉下一顆,擦乾,不能哭,我不能哭,這是我欠他的,我曾經那樣傷他,現在……當是還他,可心卻痛得她似下一秒就要死掉!
“不好意思,打擾了!”警察看這情形,也不好繼續問下去。
陳律師和程進帶心語出去。
病房就剩下三人。
沉默……
付瑤和靳埭都不敢先開口,剛纔,顏心語的話句句點到他們死穴!
“這件事……”靳亦琛淡淡開口,臉色已恢復清冷,“到此爲止!剩下的,我來處理!”
擡眸看着付瑤,“你好好靜養!”轉頭看向靳埭,“也請爸爸安心保重身體!”
“嗯!”
“嗯!”
靳亦琛攥緊車鑰匙,“我先走了!”轉身,徑直出去。
付瑤和靳埭皆暗鬆口氣,不敢再說別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都對顏心語出手,應該不會再相信她!
靳亦琛的車拐上高速,極速飛馳,猛踩下油門,車再提速。
風呼呼吹着,卻吹不散胸口的窒悶!
手握緊方向盤,剛纔那一巴掌……一定很疼……
心臟部位尖銳的疼,那疼來得兇猛強烈,那樣清晰,讓他忽略不了!
她疼,他竟然比她更疼!
撥通特助電話,“替我約史密夫局長!”
那一巴掌是爲了名正言順接過這件事,只有他接手,她……纔有脫罪的機會!
臉色深沉,付瑤、桐城、靳家、親子鑑定……
“是!需要準備什麼禮物嗎?”特助的聲音拉回他思緒。
“不用!”簡潔短促,掛斷電話。
特助微促眉,收起手機。
靳埭背手站在陽臺,臉色凝重。
“亦琛的電話?什麼事?”
“嗯,少爺讓我替他約史密夫局長……應該是想盡快結束這件事!”特助如實相告。
靳埭臉色更加陰沉,“我也想盡快結束這件事,那個女人始終是禍患!”
沉默片刻,轉身,“讓你安排的事,準備得怎麼樣了?”
“都已經辦妥,那些人都是亡命之陡,只認錢辦事!”
“很好!”回身拿了份文件,“你替我送份禮給史密夫局長賀他連任十週年,同時把這份資料給他,讓他將顏心語移交國內司法機構處理,儘快送她走!然後……”幽幽擡眸,“你知道怎麼做了!”
特助有些害怕,“可是少爺那邊……?”
“這件事,要做得隱秘,而且要快,一定不能讓他發現什麼,知道嗎?”
“是!我這就去安排!”特助退出去,擦了把額上的冷汗,這樣對一個女孩子……也太過殘忍,真的被人販子擄去越南……就是真的生不如死!
***************
單獨探視室。
律師來回踱着步,看上去躁火很重。
程進眉緊促,也是一臉凝重。
只有心語一臉平靜。
律師突然停住腳步,雙手撐着桌子,盯着顏心語,“剛纔那麼好的機會,爲什麼不暫時承認精神狀態有問題,這個案子抓住這點打,你一定會沒事!還有,你還有多少事沒有告訴我?你這樣不相信我,要我怎麼幫你?”
心語淡淡擡眸,“我再說一遍,我的精神沒問題!我是曾經被迫服食過一些抑制精神類的藥物,那是顧少卿對我用催眠術,想讓我忘記以前的事,我確實有一段時間陷入混沌,可是現在已經完全好了,我覺得沒必要跟你們說!”
程進愕然,拳重重打在桌面,“顧少卿真是畜生都不如!”他看向律師,“現在這種情況,她確實不能承認,如果她承認,就證明付瑤他們所說的是事實,即使你能幫她打脫刑事罪,她永遠都說不清楚了!”
律師有些泄氣地坐回椅子,“那我沒辦法了!”
程進拉着他,“你再想想,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律師嘆口氣,“我們現在處於最被動的位置,完全受制於對方,只有對方鬆口,我們纔可能有轉機!可是照今天的情況來看……要對方鬆口應該是沒可能的!”他擡眼看了看心語還是紅腫的臉。
程進霍然起身,“我去找他,我不信他只是失憶會變這麼黑白不分!”
“程進……”心語跟着起身攔他,他已經衝出去。
心語擔心地看着律師,“陳律師,你快攔住他,事情不像他想那麼簡單,靳家也不是一般的人家,他這樣衝過去,我怕會有危險!”
“好,你放心!”律師跟着追出去。
程進已經上了車,陳律師喊他,車啓動,飛馳出去。
他現在就只有一個念頭,罵醒他!他再這樣下去,等到恢復記憶的時候,回想自己做過的事,該有多痛苦,那纔是真正的殘忍!
車一路疾馳,在靳宅大門口停下。
他大喊,“顧天承,你出來,你只是失憶啊,怎麼能連明辯是非的能力都失去了,顧天承……”
院門大開,出來三五個人高馬大保鏢。
“馬上走,我們不爲難你,否則……”拳捏得咯咯作響。
程進冷笑,“怎麼,這樣就害怕了,想堵我的嘴?”對着裡面大喊,“靳埭,做這樣的缺德事活該你斷子絕孫!”
保鏢一拳過來,將程進掀倒在地,其餘幾個迅速圍過來,對他拳打腳踢。
“住手!”
衆人回頭。
靳亦琛從車上下來,沉臉,“你們在幹什麼?!”看了眼程進,認出是她的朋友。
“這個人……”保鏢要解釋。
“顧天承……”程進扶着牆站起身,直直盯着他,“五分鐘,我只需要五分鐘,你若是不肯聽我說,一定……一定會後悔!”
靳亦琛淡淡擡眸,“好,我給你五分鐘,不過,你要答應,以後再也不會到靳家來糾纏!”
“少爺……”保鏢要阻攔。
“都不準跟着!”冷厲喝止,轉身,上車。
程進挺直腰,踉蹌着步子,跟着上了他的車。
靳亦琛抽了根菸遞給他,看着他臉上的傷,“抽根菸不會那麼痛。”
“謝謝!”程進接過,點燃,狠狠吸了口,五分鐘,他該從哪裡開始說起。
“不知道從哪裡說起?”他聲音依舊淡淡的。
程進有些愕然,瞪大眼睛望着他。
他臉上平靜無瀾,“既然你不知道怎麼說,就聽我說!”微蹙眉,“我剛去見過警察局局長,他說她在國內與一件案子有牽扯,所以決定將她移交給國內的司法機構,馬上就會送她回桐城!”擡眸,“那是你們的地盤,剩下的事你們自己解決!”
程進驚愕得捏斷了指尖的煙,“你……”
“到目前爲止,我不會再輕易相信任何人說的話,包括付瑤和我爸爸!但我相信……付瑤這次的事確實有問題!”
“大少……”程進很激動,他的意思,他已經開始相信他們了。
“靳埭不是你爸爸,付瑤也不是……”
“我會查清楚!”靳亦琛打斷他的話,“我身上發生的事,我會弄清楚,所以在這之前,我會保證她的安全!”
程進微微紅了眼眶,“大少……”那個睿智、明辯的大少又回來了,顏心語是對的,我們要相信他!
他擡手腕看眼表,“五分鐘,時間剛剛好,自己小心!”打開車門。
程進很認真看着他,“大少,請您快點記起來,我們會一直等你,絕不放棄!”下車。
靳亦琛透過車窗玻璃看着他一瘸一跛走遠,面色冷俊,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那付瑤和爸爸一直在設計騙他,從他醒的那一刻!最可惡的是,他們說的事,他真的一點也記不起來!有些挫敗揉着額角。
車開進院子,靳埭在院子等他,看上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下車,“爸!”
“嗯,剛纔那是誰?”靳埭試探着開口。
“顏心語的朋友。”他答得平靜。
“他跟你說了些什麼?”
“一些胡話!”漫不經心,脫下西裝,進屋。
“我已經警告他不準再來靳宅鬧事!”
靳埭懸着的心稍稍安定了點,他固執的以爲,只要儘快把這些人清除走,他們又會回到以前平靜的生活,他都到這把年紀,什麼都不求,只求家宅平安,靳氏後繼有人!
“警方那邊……?”
靳亦琛頓住腳步,背對他,“爸爸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嗎?”
靳埭微怔。
他轉身,面無表情,“顏心語在國內有案底,警方會移交國內司法定罪,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畢竟不是什麼好的‘回憶’!我累了,先上樓休息!”不等靳埭反應,徑直上樓。
靳埭微促眉,事情都是按照他們設計的發展,怎麼感覺有些不對勁,是自己過慮了?
拿了手機到花園,撥通特助電話,壓低聲音,“叫那些人準備好,隨時準備動手!”捏緊手機,爲免夜長夢多,要儘快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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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送心語去機場,她本來怎麼都不肯走,程進把顧天承的話原原本本告訴她,她才鬆口。
程進和律師的車跟在警車後面。
心語坐在後車廂,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不知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欣喜,他終於肯相信他們的話了,不管他有沒有恢復記憶,起碼,他不會再被付瑤欺騙;不捨,以爲一定要在碧落黃泉才能再相見,他這樣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她怎麼捨得離開!手捂住心口,“天承,等我,一定要等我!”
車突然急剎住,慣性太大,心語頭撞到前面椅子上,她還未反應過來。
車窗玻璃被打破,一支槍頂到頭上。
她擡眼,送她的兩個警察已經被打暈。
“下車,我們不想傷人命!”男人兇狠出聲。
心語下車,一共四個男人,聽不懂他們之間的交談,像是越南語,她下意識看後面跟着的程進,才發現,他們的車被兩輛重型大卡車,一前一後夾在中間,看不到前面的路,亦看不到後面的人。
這麼半天程進他們都沒反應,應該也是遇襲了!
怎麼辦,心語很害怕,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麼,可是看得出來,這是事先策劃好的,他們的目的,很明顯……是她!
“走!”男人推了她一把,她踉蹌着差點跌倒。
另一個男人摸出繩子綁住她雙手,“最好別想着逃跑,我會打斷你的腿!”
“你們是什麼人?”心語顫抖出聲。
“你還是少知道的好,我們會帶你去一個好地方,走!”束緊繩子,粗糙的繩子勒進肉裡,火辣辣的疼。
四人帶她進了道路旁的山林,看樣子,他們是想帶她走山路逃避追捕!
天漸漸黑了,心語實在走不動,被樹枝絆了下,跌倒,“啊——”
“別想耍花招!”男人惡狠狠警告。
心語疼得秀眉皺成一團,“不是,我真的走不動了!”
男人看她腳都磨出血了,皺眉,看向其他三個人,四人又用她不懂的話交談,大概意思像是找個地方休息下,山裡夜路不好走。
心語靠着大樹坐下,腳真的疼得厲害,留下一個男人看着她,其他三個去撿柴火、找吃的,看他們如此嫺熟,應該是經常過這種亡命日子。
心語心裡害怕得緊,不知道他們要帶她去哪裡。
趁着男人生火,擡眼環顧,觀察周圍環境,她要想辦法逃跑!
陰暗中,有人影晃動,心語驚愕定晴看,激動得差點喊出聲,天承,是天承!
他隱在離他們不遠處的樹叢後,手指放在脣前,示意她不要出聲。
生火的男人下意識往後面看了一眼心語。
她趕緊低下頭,不讓他看她的表情。
男人看了一下,沒發現什麼異常,專心生火。
顧天承緩緩靠近,男人似乎感覺到不對勁,正要回頭,他一拳將男人打暈,抱起心語,替她解繩子。
“你怎麼會……?”心語眼睛紅紅,疑惑望着他。
“我一直跟在後面!”下午的時候,他忽然覺得煩躁,知道今天警察會送她回國,莫名的有點坐立不安的感覺……他開車趕到的時候,才知道真的出事了,所幸這羣人還沒走遠,他出來沒帶槍,她又在他們手上,他不敢輕舉妄動,默默跟着他們等待時機。
解開她手上的繩子,摟着她,“走!”
“什麼人!”回來一個男人,看見同伴躺在地上,慌亂扔掉手上的柴火,掏槍。
“不好!”顧天承抱住心語攔在她身前。
“砰——”男人毫不猶豫開槍。
只聽見顧天承悶哼一聲,兩人抱着滾下斜坡。
天完全黑了,夜霧襲來,朦朧的月光下,看不到幾顆星星。
最先清醒的是心語,發現自己還在他懷裡,他們滾下來的時候,他一直牢牢抱住她,有他護着,她只輕微的擦傷了手肘和膝蓋。
而他……整個袖子已經被鮮血浸溼,血沿着袖沿一滴一滴落下,掌心粘乎一片。
他漸漸轉醒,睜開眼睛,目光依上深邃,撐起身子,心語趕緊扶他,“你怎麼樣?你流了好多血……”她的聲音微微硬嚥。
“沒事,子彈沒打中,只是擦傷了手臂。”淡淡的聲音,這樣的險境,依然泰然自若。
心語撕開裙子,給他包紮傷口,血怎麼也止不住……
“對不起……每次都是因爲我……你不該來!”微低頭,淚就落了下來。
他捏住她下巴,擡起她的臉,擦乾她臉上的淚,略帶薄繭的指腹輕輕摩娑她臉頰,“還疼嗎?”
心語握住他的手,淚光點點,“天承……”抽泣出聲。
他眸底滑過一抹傷意,他突然很想相信自己就是顧天承,很想相信她所有的深情真的都是因爲他,因爲他這個人!擁住哭得傷心的她,“……是,我是天承,是你的天承!”他一定是中毒了,中了她的毒,毒入五臟,無藥可解!
耳邊傳來沙沙聲,警覺如他,“噓——”兩人屏住呼吸。
“大哥,那男人被我打中,傷得不輕,應該跑不遠!”
“不能留活口!”
心語驚恐瞪大眼睛,那羣人這麼快就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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