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
來人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原來是子奇。
“蔣公子。”撲克大人親切的叫道,子奇的到來讓他砰砰直跳的心稍稍定了下來。
“撲克大人!”
子奇也充滿深情的呼喚道。
從血流之屋死裡逃生後,子奇也來到了這間巨大無比的房間中,好在撲克大人在這裡。
“阿棗和靈靈沒有和您在一起嗎?”子奇問道。
“沒有。”撲克大人慢慢轉過身,“不用擔心,我猜他們也身處考驗之中,我相信靈靈和阿棗也一定能通過考驗。”
撲克大人伸出一隻手繼續觸摸眼前死屍的頭部。
“這,這是……”
子奇終於看清楚撲克大人身後是密密麻麻的屍體。
“哼,果然。”
撲克大人已經收回了手。
“這些都是模型,不是真人,是用一種冰晶製作的。”
“冰晶?”子奇不明所以。
“對,冰晶。冰之領域茫茫冰原下蘊藏着大量的冰晶。”撲克大人解釋道。
“哼,沒錯,這是冰晶做的。”
蒼老的聲音再次從二人頭頂傳來。
“誰?誰在那裡?”子奇大聲喊道。
“哼,都上來吧,死人之塔後面有上來的階梯。”
“我們走。”撲克大人制止還想要繼續發問的子奇。
二人向塔的後方繞去。
撲克大人邊走邊仔細的觀察着,果然,最下面的死屍都是老人。
這塔非常龐大,雖然明知道這些屍體都是假的,但依然觸目驚心。
那一雙雙痛苦非常的眼睛都像是在盯着自己!
雖然走了不到十分鐘,但撲克大人感覺像是走了好幾個小時。
這是一段無比焦灼,異常煎熬的路。
好在,終於到了。
死人之塔的後面果然有一條通向塔頂的階梯,顏色鮮紅,就像是由鮮血組成的。
子奇望着這殷紅的臺階不由得想起了血流之屋裡那翻滾流淌的血水。
這條怪魚內部處處都透露着陰森與恐怖。
“走吧。”
撲克大人說完率先邁上了臺階。
子奇也小心翼翼的跟在撲克大人身後,這死人之塔上面不知道還有什麼恐怖的東西在等待着自己二人。
臺階並不堅固,踏在上面左右晃動,而臺階旁都是由冰晶製作的屍體,他們歪歪斜斜的矗立着,四肢扭曲,隨着臺階的晃動就像隨時都可能要伸出一隻手來一樣。
每一步路對子奇來說都異常困難。
“蔣公子。”
走在前面的撲克大人沒有回頭。
“你發現了嗎?隨着我們向上爬,這些屍體也發生了變化。”
撲克大人的聲音很冰很冷。
屍體,屍體發生了變化?
子奇忽然感覺身邊都是陰森森的風,而自己的脊椎骨冰涼冰涼的。
他膽戰心驚的望向一旁的屍體。
痛苦,扭曲,希望,新生。
子奇竟然在每一具屍體上都讀出了這幾個詞,不知道是誰製作的這座塔,真可謂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這座由人像疊羅漢一樣堆起的塔,越向上爬,屍體越少。
除了這一點外,還有一點,越向上爬,屍體越年輕。
撲克大人說的應該就是這件事。
白髮蒼蒼、老態龍鍾的老年人肩膀上站立着滿面愁容、青春不在的中年人。而這些中年人的肩膀上又矗立着風華正茂,精力充沛的青年人。青年人的肩膀上則是懵懂頑皮,天真爛漫的少年。
隨着臺階不斷前行的子奇馬上就要來到死人之塔的頂部了,他忽然看到了三個男孩子的屍體,這三個孩子正是頑皮好動的年紀,脣角流着口水,鼻子下面總帶着擦不乾淨的鼻涕。但此刻三雙眼睛中卻沒有任何天真的色彩,他們一邊強忍着某種痛苦,一邊拼命將三雙稚嫩的小手高高舉起,彷彿要托起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這三個男孩子應該也已經死了。
他們站在祖祖輩輩用身軀築起的高塔之上,從一雙雙痛苦扭曲的眼睛一直綿延向上來到他們自己的眼眸中,痛苦消退了,一絲絲希冀之光在眼角中流轉。
看來,痛苦與死亡應該是蔓延到這裡就結束了,他們最後托住了某個東西。
終於爬上來了。
死人之塔的頂部是一個圓圓的小平臺,上面站着三個人。
左邊是一個少年,一身黑衣,手中正把玩着一根火柴。
右邊的人個子很高,腳下彷彿踩着一小截高蹺,衣服極盡誇張,五顏六色。頭上帶着一頂猶如毛毛蟲一般的青綠色帽子,臉塗的白白的,就像是馬戲團的小丑。圓圓的紅鼻子下面是一張毫無血色的嘴巴,口中銜着一朵白色的花。
在這兩個人中間站着一個老婦人。
整張臉都被白布纏了起來,只漏出兩隻蒼老的眼睛和一張小小的嘴巴。老婦人的整個身子都拱了起來,就像背後揹着一個駝峰。
她應該就是自稱駝神的人。果然沒有起錯名字。
“歡迎二位的到來。”
老婦人小小的嘴巴中發出了聲音。
撲克大人的視線全部都集中在小丑口中的白色小花上,他目不轉睛的望着那朵花,嘴巴張了張,但沒有說話。
“看來這位先生對故鄉的冰語花當真是念念不忘。”小丑將口中的花拿在手上,“那麼就送給你如何?”
小丑慢慢將手中的白花遞了過來。
撲克大人非常渴望再一次觸摸這冰語花,他顫抖地伸出了手。
“擦。”
就在撲克大人的手馬上就要觸摸到這朵白花時,這朵花毫無徵兆的燃燒起來。
冰語花的花瓣紛紛燒成灰燼落在地上。
“你!”
撲克大人渾身都顫抖起來。
“哼哼,不要誤會,這只是爲了幫助您再重溫一下那快要被遺忘的記憶。”小丑用陰陽怪氣的聲音繼續說道,“我想在您小時候曾經看到過這樣的畫面吧?漫山遍野的冰語花在茫茫火海中化爲灰燼!”
“你……”撲克大人蹲在地上撿起了一片還未完全燒盡的花瓣。
半晌,他微微的擡起頭,聲音冰冷的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好吧。”駝神發話了,“我來給二位介紹一下。相信這兩位神使你們已經見過了,也分別完成了他們二人的考驗,這位出現在血流之屋中的少年叫做硫法,而這位喜歡做小丑裝扮的人叫做狂牙。”
硫法?狂牙?
駝神?
子奇毫無頭緒。
“你似乎沒有弄明白我的問題。”撲克大人手中捏着花瓣慢慢站了起來,“我並不是想要知道你們的名字,這對我來說毫無關係。我的問題是,你們究竟是做什麼的?”
“當然,我會告訴你們。但還要等一等。”駝神不慌不忙的說道。
“等?等什麼?”撲克大人冷冷地問道。
“當然是等和你們一起來的那兩個人和我的第三位神使。”
……
望着在自己面前漸漸綻開的血盆大口,阿棗慢慢閉上了眼睛。
他已經精疲力盡,無處可逃了。
淚珠還掛在笑臉上。
忽然,有東西噴到了自己臉上。
像是水。
阿棗重新睜開眼睛。
他發現面前龐大的怪獸並沒有想要和自己動手的樣子,它巨大的頭顱正在來回轉動,一股清水如噴泉般從它的巨口中噴涌而出。
“哼哼,恭喜你們,合格了。”
木桶中矮胖的男人忽然站了起來,臉上神采奕奕,疲倦與虛弱都一掃而空。
這,這是?
正當阿棗疑惑不解時,怪獸巨大的頭顱將自己託了起來。
“啊……”
阿棗猝不及防的發現自己慢慢升上了半空。
“靈,靈靈!”
阿棗再次看到了倒在木桶中的靈靈。
“放心吧。我說過,你們已經合格了。”木桶中的男人大聲喊道。
阿棗漸漸明白過來,原來這就是那第三個考驗。
但,自己並沒有做什麼啊?
“我已經給這個小丫頭止過血了,並且餵給她一顆回春丹,不久她就會醒過來。”男人將倒在地上的靈靈抱了起來。
“你,你是誰?”阿棗大聲問道。
“我?哼哼。我是駝神大人的神使,我叫克拉。”
克拉?
“好了,我知道你還有很多疑問,不如留給駝神大人來解答吧。”
駝神?
隨着怪獸口中源源不斷地噴發出清水,渾濁凝滯的水面開始流動,並慢慢澄澈。
怪獸的脖子實在長極了,它一直將阿棗送到了上方的洞口中。
“好了,你在洞口等着我們。”
克拉抱着靈靈大聲說道。
怪獸放下了阿棗,縮回長長的脖子去接克拉。
不一會兒,克拉抱着靈靈來到了阿棗身邊。
“我來引路,帶你們去見駝神大人,她會告訴你們所有的事情。”
“好吧。”阿棗說道,“不過你要把靈靈還給我。”
阿棗從克拉手中接過靈靈。
她面容憔悴,嬌弱的身軀上還有一道長長的口子,好在血不再流了。
“青瓜,謝謝你送我們上來。”克拉向身下的怪獸打着招呼。
“嗷嗷嗷。”
被稱爲青瓜的怪獸興奮地叫了幾聲,然後晃動着巨大的頭顱潛入了已經清澈的水中。
漣漪漸漸散去,水面重新恢復了平靜,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個小丫頭真是既聰明又勇敢,當然,你表現的也很好。我不得不稱讚你們兩個幾句。”克拉爽朗的說道。
“靈靈她……”阿棗還是不太放心。
“我說過,她馬上就會醒過來。我們走吧。”
克拉說完向着洞穴前方燦爛的金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