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二人站在夜幕下默默說着話的時候,黃白色的貓咪從巨大的眼球中跳了出來,它的口中銜着一條銀光閃閃的魚。
這條魚依然活力十足,正拼命的掙扎着。
“找,找到了?”牌九問道。
“哼哼,看來是這樣。”骰子大人說道。
只見貓咪身後巨大的眼球已經完全癟下去了,就像一隻被排淨空氣的氣球。地面上溼漉漉的,都是從眼珠中淌出來的水。在這一大灘水漬上面,橫七豎八的躺着十幾條已經斷氣的魚。
“這貓,不,不,是神靈大人能夠準確分辨出靈魂所在的位置?”牌九望着貓咪身後已經死去的魚問道。
“如果是這樣豈不是簡單了?”骰子大人盯着黃白色的貓咪說道,“神靈是通過一種類似嗅覺的,我也未能瞭解的感官來搜索靈魂所在的。但這種感官並不靈敏,只能在很短的距離內有效,並且,一定要親眼看到才能做出判斷。”
“所以,在大的方向上還是要靠我們,不,是靠大人您來抉擇。以便讓渡神的靈魂映入神靈的眼睛。”
“對。所以我說過,即使消滅了兩個靈魂,也只能算完成了大業的十分之一。”
“對,您說過,問題出在第三個靈魂上面。”
“嗯。”
骰子大人說完後默默地將視線聚焦在已經被魚濺了一腦袋水的貓咪身上。
牌九也看了過去。
只見,渾身是水的貓咪總算是制服了口中的魚。它一嘴將魚甩在地上,然後立刻用一隻前爪踩住扁平的魚頭,並緩緩將自己的腦袋湊了過去。然後,它用自己的嘴巴微微頂住魚頭。
它並沒有享用這條魚,它甚至都沒有張開口,只是做了一個類似吸氣的動作。
就在它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精疲力盡的海魂魚再次劇烈的掙扎起來,甚至比在貓口中時還要強烈。但貓咪的爪子牢牢地按住了魚頭,任憑魚身和魚尾怎樣扭曲,魚頭也不能移動分毫。
漸漸的,隨着貓咪的眼睛越來越紅,海魂魚放棄了掙扎。最終,魚尾慢慢垂在地上不動了。
“喵嗚!”
黃白色的貓咪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叫聲,然後三竄兩竄躍上了正在愣神的牌九的肩頭,慢慢閉上了眼睛。
“終於完成了。”骰子大人說道,“下面,我們要好好合計一下,最後一個靈魂的位置了。”
“是。”牌九輕輕地撫摸着貓咪的身子應道。
這位神靈大人除了消滅渡神的靈魂外,剩餘的時間都在睡覺。彷彿將靈魂吸出並不足夠,還需要在睡夢中與之繼續纏鬥。
“神靈大人睡着了。”牌九一邊說着,一邊重新披上長袍,並小心翼翼的將貓咪放入懷中,就像在呵護一個熟睡的嬰兒。
“時間緊迫,我們馬上去下一個地方吧。”骰子大人邊說邊從長袍中取出了一樣東西。
那東西通體潔白,即使在夜幕下也散發着淡淡的光芒。
那東西足足有一隻碗大,但卻是四四方方的。仔細看會發現它有六個面組成,每一個面上都有幾個紅色或者藍色的圓點。
那東西竟然是一枚大色子!
“去哪裡呢?”牌九問道。
“萬馬草原。”
“萬馬草原?就是水之領域一直綿延到大海的那座山丘上的草原?”
“對。”骰子大人雙手捧着骰子自言自語起來,“四啊四,我要四。”
對骰子大人的動作,牌九沒有任何異樣,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這麼說,關於第三個靈魂的歸處,您已經有眉目了?第三個靈魂會附身在馬上?”
“這也只是猜測。”骰子大人說道,“我說過,問題出在第三個靈魂上。”
“那具體是怎麼回事呢?”
“還不是那本手稿殘破不全。”骰子大人非常遺憾的說道,“關於第三個靈魂,既沒有字,也沒有圖。”
“那,那有什麼呢?”
“只有一個模糊不清的注音。”
“注音?什麼注音?”
“MA。”
“MA?”牌九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所以您認爲這個注音指的是馬。所以我們現在要前往萬馬草原?”
“對,我們只能碰碰運氣。如果靈魂真的在那座草原上,神靈大人一定會再次醒來的!”骰子望着漆黑的遠方說道,“我們一定要踏遍萬馬草原的每一寸土地,將每一匹野馬看個清楚。”
“是。”牌九迴應道。
骰子大人不再說話,而是虔誠的祈禱起來。
“四啊四,我要四。”
然後,骰子大人雙手一拋,潔白的骰子在夜空中翻滾而上,最終畫着優美的弧線落在泥濘的土地上。
朝上的那一面整齊的排列着四個紅色的圓點。
“哼哼。”骰子大人得意的笑了,他迅速朝牌九揮了揮手,“快,要啓動了。”
“是。”牌九三跳兩跳的來到骰子大人身邊。
一圈金燦燦的光忽然出現在地面上,將二人籠罩起來。
金光開始劇烈地閃爍,當金光消失的時候,光圈內的二個人也一同消失了。
……
很多時候,精神是難以超越肉體的。
子奇和靈靈就是這樣。
儘管還有很多事情急着去做,儘管時間已經不多了。但當晨曦的光明晃晃地照耀在眼睛上時,早已困頓不堪的肉體終於支持不在了。
當小狗子滿心歡喜地端着不但熱過還特意加入了新鮮食材的菜重新回到桌邊時,二人已經伏在桌子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喂,俺說,怎麼辦啊?”阿棗望着小狗子說道。
“看樣子是太累了。”小狗子說道,“還是讓他們好好休息一下吧,反正也不急於這一時片刻。”
“嗯。俺也是這麼覺得的。”阿棗慢慢伸了一個懶腰說道,“真是太累了,俺的眼皮都擡不起來了,是該好好休息一會了。”
“什麼?你這個傢伙不是一直都在睡覺嗎?”小狗子驚訝的說道。
雖然熬過漫漫長夜是一件令人無比疲憊的事情,但像阿棗這樣在長夜剛剛來襲時就俯身在桌子上,不一會就傳來均勻的呼吸,流着口水直到天色漸亮時才姍姍醒來的人來說,也會這樣疲倦嗎?
“有香蕉嗎?”阿棗並沒有理會小鬍子的話。
“啊?”小鬍子愣了一下,“有,有。”
“好。”阿棗霍然站了起來,開始精神抖擻地揭小狗子托盤上菜餚的蓋子,“在哪呢,在哪呢,這個不是。嗯,這個也不是。”
“喂,你這傢伙,”小狗子努力穩定住手中的盤子,“斯文點。”
“啊,在這呢!”阿棗將一大碗沾着蜜糖的香蕉取了下來,開始不管不顧的吃了起來。
“喂,你這傢伙,”小狗子忽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眼珠子轉了又轉,最後吐出三個字,“客氣點。”
對於阿棗來說,斯文與客氣都是毫無用處的垃圾詞彙,完全可以裝入垃圾桶中。阿棗的生活很簡單,只需要幾個與吃和睡有關的簡單詞彙就可以了。
“沒了?”阿棗風捲殘雲般消滅完所有香蕉後擡起頭問道。
“沒,沒了。”小狗子喃喃說道。
“爲什麼不多做點,真摳門。”阿棗意猶未盡地說道。
“什,什麼?”
“你這個廚子知不知道,俺身上可是肩負着拯救世界的命運。”阿棗義正言辭的說道,“不讓俺吃飽了,哪有力氣拯救世界。”
“你,你這個混球。”小狗子立刻正鋒相對起來,“難道就你一個人肩負着使命嗎?我們還不是一樣?”
“那就更要吃飽了。”阿棗理所當然的說道,“趕緊到廚房去,再給俺弄幾碗香蕉來。”
“你,你這個傢伙把這裡當成什麼了?”小狗子氣急敗壞的說道,“飯店嗎?”
“難道不是嗎?”
“你,你……”
“別光你你的。”阿棗用圓圓的手有節奏的敲打着桌子說道,“還不趕快行動起來。
“香蕉沒了!”小狗子惡狠狠的說道,“但別的東西應有盡有,您老人家要不要吃點。”
“別的東西哪能吃啊。”阿棗不屑地說道。
“什麼?”
小狗子看向了自己的托盤,他忽然覺得阿棗這句話不僅僅侮辱了托盤內既珍貴又豐盛的菜餚,還連同做這些菜的人,也就是自己,一起侮辱了。
“你不要太過分啊……”小狗子的胸脯劇烈的抖動起來。
“客房在哪裡?”
“客,客房?”
“對啊,這麼大的客棧肯定有客房啊。”阿棗又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說道,“既然沒的吃了,俺不如先湊合着睡上一覺。”
“湊,湊合着……”
“雖然沒有吃東西獲得的能量大,但怎麼也有點用。就算養精蓄銳了。”
“你,你這個混球養什麼精蓄什麼銳?你把這裡當成什麼了?”小狗子憤怒地吼道,“自己家嗎?”
“不不。”阿棗果斷的否認了,“俺怎麼會把這裡當成自己家,俺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自己,這不是俺的家。”
“哼,這還差不多。”
小狗子剛說完就聽到阿棗小聲嘟囔了一句
“俺家哪有這麼糟糕。”
“什麼?”
“沒什麼。”阿棗慢慢站了起來,“俺看,大家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吧。養足精神我們再商量接下來的事情。”
“嗯。”小狗子難得的同意了阿棗的意見,因爲他確實看出伏在桌在上的子奇和靈靈異常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