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形容那一剎那的速度。總之眨眼間,巴掌大的骰子已經墜地。伴隨着“咚”的一聲,骰子落入了馬羣前方三四米遠的雜草中。
“啾啾。”
“啾~”
“啾……”
羣馬驚慌失措起來,各種節奏,各種韻律的馬鳴不絕於耳。很快,半人高的雜草被四散而逃的羣馬踩踏的東倒西歪。
“噠噠,噠噠。”
“噠噠!”
“噠噠噠噠!”
馬嘶聲漸漸被馬蹄聲取代。這長短不一但同樣有力的馬蹄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最後雜亂無章的匯聚在骰子大人的雙耳中。
只見骰子大人的眉頭皺了皺,他知道,這一擊並不理想。
但也絕不是一無所獲!
“是那一匹嗎?”骰子大人伸手指了指竄向右前方的一匹黑馬問道。
“啊……”子奇先是裝模作樣的打量一番後緩緩說道,“是。”
“哼。”
骰子大人冷哼一聲,不急不慢的向前走去,衆人也跟隨着他一起向雜草深處走去。
“一會兒,”骰子大人來到那枚色子掉落的地方,緩緩將它拾起,“免不了還要再追逐一番。”
“還要追啊?”小狗子直愣愣地看着前方說道,那匹黑馬已經不見蹤影了,“可是,可是那馬的速度也太快了。”
“不礙事。”骰子大人小心翼翼的將那枚大色子收好,“那匹馬已經受傷了。”
“受傷?”小狗子驚訝不已。
不只是小狗子,子奇和靈靈也很是驚訝。他們分明看到骰子墜落在羣馬前方三四米處,並沒有實際接觸到任何一匹馬的軀體。更重要的是羣馬受驚後的表現,沒有一匹馬跑起來是一瘸一拐的,每一匹都可謂快如閃電。
受傷後的馬會是這樣嗎?
“對。”骰子大人充滿信心的說道,“雖然沒有直接擊中目標,但這枚骰子墜地的一刻,無形的能量已經注入了那些馬的體內。”
“無,無形的能量?”小狗子一臉茫然的說道,“我,我怎麼看不見。”
“廢話!”骰子大人竟似有些惱怒,“你要是能看到還能叫無形的能量?”
“是,是這樣嗎?”小狗子還是一臉將信將疑的樣子。
“怎麼?”骰子大人霍然看向小狗子。“有疑問?”
“沒,沒有。”小狗子立刻擺手說道,“您都這樣說了,我是一點疑問都沒有。”
“哼,沒有就好。”骰子大人將視線轉向了子奇和靈靈,“我爲這些馬匹注入的能量相當於慢性殺傷力武器,雖然它們現在看上去毫髮無損,但我敢保證它們都跑不出一百萬步去,也就是說它們都看不見大後天的太陽。”
“一,一百萬步?”靈靈說道。
“大,大,大後天的太陽?”子奇說道。
“是大後天!”骰子大人的表情漸漸嚴肅起來,“這些馬匹大後天都會死,也就是說我們只要三天的時間。”
“都會死?”子奇問道,“骰子大人,這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它們都會死,我們爲何還要去苦苦尋找呢?只要靜待三天不就可以了。”
“不,不可以!”骰子大人斷然拒絕道,“雖然馬匹會死,但那附身的惡靈卻不會隨同宿主一起死去。當宿主死亡後,惡靈會到處遊蕩,沒有宿主的存在,惡靈將無法被殺死,明白了嗎?”
“原來,原來是這樣啊。”
在這一刻,子奇竟然有些後悔,他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奢望,那就是自己曾經指認的那匹黑馬真的棲息着渡神大人的靈魂。這樣的話,只要大家想盡辦法拖延三天時間,令骰子無功而返,渡神大人的靈魂就會從黑馬中釋放出來,那時候世界豈非提前獲得了拯救?
等等,有什麼不協調的地方嗎?
子奇開始思索起來,很快他就找到了矛盾之處。
原來,自己一直認爲保護渡神大人殘存的靈魂的最佳辦法就是儘可能不讓骰子大人發現靈魂的所在,不管是爲他提供錯誤引導也好,故意拖延時間也罷,只要讓骰子大人遠離靈魂就是最終目的。
但現在,聽到骰子大人的話後,子奇竟然發現了另一種更好的辦法,那就是在骰子大人之前率先找到目標,然後……
殺死它!
當宿主被殺死後,靈魂就會得到釋放,這時,骰子大人再也沒有辦法破壞靈魂了。
想到這裡,子奇徹底驚呆了。
當他看向靈靈的時候,從靈靈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中讀出了同樣的內容。
呵呵,自己都明白了,冰雪聰明的靈靈怎麼會不明白?
“有人來了。”骰子大人忽然說道。
果然,有聲音傳來。
“咚,咚,咚……”
聲音越來越大。
在這萬馬草原上能發出這種聲音的只有一個人。
“有沒有人啊?”
果然,牌九他老人家的聲音飄了過來。
“這一路上深一腳淺一腳的,跳的我老人家的眼睛都快花了。”牌九大人一面大喊一面繼續向前跳躍着,“前面有沒有人啊,有的話迴應我老人家一聲。”
“有人!”
就在衆人都沒有反應的時候,小狗子喊出了聲。此刻小狗子最喜歡的人之一就是牌九他老人家。因爲,作爲廚子,一定會喜歡欣賞自己作品的人,而顯然牌九他老人家就是這樣的人。
“好。”牌九大人的聲音再次傳來,緊隨其後的就是那富有節奏的跳躍聲。
“骰子大人。”在衆人都在默默等待牌九他老人家的過程中,靈靈忽然問道。
“小丫頭。”骰子大人轉過了身,“你是想問要如何殺死惡靈對嗎?”
“……是。”
“你們也想知道,對嗎?”骰子大人用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睛一一掃過衆人。
“啊,沒有,沒有。”小狗子連忙擺了擺手。
雖然骰子大人問的是想不想知道消滅惡靈的秘密,但聽在小狗子耳中卻像是在問想不想死一般。
“……想。”一陣猶豫後,子奇如實回答。
“咚,咚,咚。”在雜草後方,牌九他老人家已經顯出了朦朧的身影。
伴隨着這有節奏的跳躍聲,骰子大人緩緩開口。
“我可以告訴你們。”骰子大人說道,“但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子奇和靈靈異口同聲的問道。
“條件就是,”骰子大人再次取出了那枚銀光閃閃的骰子,“我要將你們全都關起來!”
“關,關起來?”小狗子率先喊道,“我,我也要關起來嗎?”
“對,不光是你,還有那個圓球。”骰子大人指了指昏睡中的阿棗。
“我,我說的是不想知道啊。”小狗子委屈的辯解道。
“咚,咚,咚。”
跳躍聲緩緩接近,牌九他老人家的臉已經能夠看清楚了。
“爲什麼?”靈靈問道。
“因爲,”骰子大人撫摸着手中的色子說的,“我對你們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懷疑?”
“對。”骰子大人冷冷地說道。
“爲什麼?”靈靈依然不動聲色地問道。
“因爲馬不一樣。”骰子大人輕聲說道。
“馬不一樣?什麼馬不一樣?”子奇大聲質問道。
“您是說,”靈靈緩緩說道,“子奇大哥第二次指的馬與第一次不同?”
“對!”骰子大人說道,“當拋出色子羣馬四散時,我故意選了另一匹黑馬問道,是那一匹嗎?而這位朋友一番猶豫後,竟然承認了。”
“這,這又能說明什麼呢?”子奇問道,“也許,也許是我看錯了。”
“不。”骰子大人說道,“作爲魔鬼骰子,你絕不會看錯。”
“我老人家來了!”
骰子大人話語剛落,牌九他老人家拖着長腔來到衆人身旁。
“怎,怎麼了?”牌九大人看出氣氛有些不太對。
“我猜,你是故意誤導我的。”骰子大人沒有看牌九他老人家一眼,“這說明你並不想讓我找到惡靈的所在。”
“哪,哪有。”子奇小聲嘀咕道。
“當時我就想,你故意誤導我所爲何事呢?”骰子大人的話還在繼續,“你們真的只是爲了尋找小撲克才恰巧來到這片草原上的嗎?”
“那他們是……”
“他們是帶着特定目的來的!”骰子大人霍然打斷了牌九的話。
“我不管你們的目的是什麼,但都不能影響我所做的事。”骰子大人將左手的色子扔向天空,又用右手接住,“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你們全部關起來,等到我大事已成後再做定奪。”
“可是,可是,”子奇漸漸焦急起來,自己真是大意,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落入了這個人的圈套中,“沒有我,沒有我你要如何區分黑馬?”
“哼哼。”骰子大人指了指牌九他老人家的腹部說道,“將神靈大人請出來吧。”
“好好。”
牌九他老人家在衆目睽睽之下,從懷中取出了一隻黃白色的貓咪。
“這位是神靈大人,”骰子大人介紹道,“只有它可以識別惡靈並且消滅惡靈,雖然作用距離有限,只能夠面對面進行。但已經沒有關係了。”
“沒有關係?”
“對,我說過,每一匹黑馬都受傷了。”骰子大人說道,“慢慢的,它們將不能再奔跑。雖然我只要三天時間,但只是在這片草原上搜尋七匹終將步履蹣跚的黑馬還是綽綽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