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質最好？
鳳凰優選？
飯店？
雷伊腦中忽然閃過了無數的念頭。
難不成，難不成這些鳳凰都是用來做菜的？
“這，這……”雷伊指着頭頂上的鳳凰不知道說什麼好。
“呵呵。”露露小姐抿嘴一笑，她優雅的打了一個響指，忽然從一顆梧桐樹後面毫無徵兆地竄出兩個黑衣人。
“葉總！”兩個黑衣人向着露露行了一禮。
“嗯。”露露小姐非常隨意的指了指天上說道，“這一隻。”
“是！”
話音剛落，兩個黑衣人沿着梧桐樹麻利地躍了上去，就像兩個忍者一般。
“鏘～”
很快，一聲淒厲的長鳴在雷伊耳邊奏響。緊接着“咚”的一聲，剛纔還翩翩起舞的鳳凰落入了一張由兩名黑衣人一同展開的大網上。
“雷伊先生，”露露小姐十分輕鬆的說道，“鳳凰一定要現殺現做，這樣才能品嚐到那種獨特的味道。但鳳凰處理起來會麻煩一些，尤其是那黏稠滾燙的鳳凰血，所以我想李家兄弟還要準備一些時間，不如我們先去前廳喝杯茶如何？”
“喝，喝茶……”雷伊就像喃喃自語一般，在這一刻他彷彿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這並不奇怪。
這隻五彩斑斕的鳳凰恐怕是雷伊這一生中見到過的最美麗最優雅的動物。上一刻它還在自由自在的翩翩起舞，而這一刻它就像一隻獵物一般落入了獵網之中，而這還不是最令人觸目驚心的。
再下一刻，這隻高貴優雅的鳳凰竟然會被端上餐桌，像一隻野雞一般供人品嚐？
這一切如何不叫雷伊目瞪口呆。
“走吧。”
一陣香風從雷伊麪前滑過，露露小姐已經轉過身向着那面小門走去。她美麗的臉上沒有任何異樣的表情，就像這是一件每天都會發生的司空見慣的事情。
回到櫃檯時，美樹老師和行先生正在把酒言歡。
真不虧是兩大酒神。兩個人在沒有任何下酒菜的情況下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一大壇汾酒眼看就要見底了。
“感覺如何？”美樹老師放下酒杯笑眯眯的看着雷伊。
“難，難以形容。”雷伊依然覺得心在砰砰直跳。
“二位，主菜還要處理一會兒，”露露小姐笑顏如花的說道，“不如我們先來選配菜吧。”
“一切全憑美樹老師做主。”行先生搖晃着手中的酒杯說道。
“這個，”美樹老師紅光滿面的說道，“有鳳凰這樣的大菜我已經非常滿意了，至於配菜全憑露露小姐做主了。”
“好。”露露小姐說道，“二位稍等，我這就去張羅，順便將茶端來。”
說完後露露小姐就轉身向一樓的木質走廊走去。
“不用那麼麻煩啊，”美樹老師望着露露小姐的背影說道，“有一小碟花生米，再加一小碟拍黃瓜我就很滿足了。”
“您就請好吧。”露露小姐回眸一笑，很快就消失在走廊上。
“雷伊，”美樹老師又取出一隻酒杯，將爲數不多的汾酒緩緩倒入這隻酒杯中。
汾酒那特有的清香氣息縈繞在四周，久久不散。
“來點？”美樹老師遞過了酒杯。
“啊……”雷伊還沒能從剛剛的震驚中走出來顯得有些驚慌失措。
“呵呵。”美樹老師笑了，將杯中所剩不多的酒一飲而盡。
“雷伊啊，”美樹老師緩緩說道，“現在知道這家店爲何叫鳳凰優選了？”
“嗯。”
“那，”美樹老師挑了挑眉毛，“覺得很殘忍？”
“……嗯。”雷伊如實說道。
“那應該如何呢？”美樹老師笑眯眯地問道，“將這些大鳥全部都像神靈般供奉起來？”
“這……”雷伊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這些大鳥是生命，那豬牛羊，雞鴨魚哪個不是生命？”美樹老師把玩着已經空空如也的酒杯說道，“爲何你不爲那些生命惋惜？”
“這……”雷伊更加啞口無言。
“生命，哈哈，還真是神奇。”美樹老師放下酒杯說道，“一面要求平等，一面又要區分出個高低貴賤。我們可以一邊大口朵頤一邊大談特談如何保護野生動物。我們可以一面爲了利益破壞着四周的環境又可以一面制定保護環境的策略。更加可笑的是，我們可以將螃蟹活生生的蒸熟拿來享用，卻在享用之後覺得殘忍，覺得殘忍過後繼續去買螃蟹，繼續去活生生的蒸螃蟹！”
雷伊無話可說。
“呵呵，”行先生笑了，“美樹老師又要發表高見了，還真是讓人期待啊。”
“我覺得，”美樹老師緩緩說道，“生而爲人就擁有了吃肉的權利，就像獅虎狼一樣，我們吃肉是無罪的。”
除了默默聆聽外雷伊無從反駁。
“當然，”美樹老師頓了頓說道，“擁有這項權利不代表一定要行使這項權利，如果你放棄吃肉也沒什麼不可。但你不吃還反對別人吃，並且宣傳吃肉是件罪惡的事情那就不對了。”
“……嗯。”雷伊點了點頭。
美樹老師說的好像有些道理。
但心中總是有些不太舒服的地方，雷伊知道問題出在鳳凰身上，畢竟這玩意並不是豬牛羊（對於習慣吃供能藥片的雷伊來說，豬牛羊也不常見到）這些常見的家畜。
“你覺得這些大鳥與家畜不同？”美樹老師就像擁有一雙能夠看透人的眼睛。
“嗯。”
“哈哈，”美樹老師笑了，“還是讓鳥人市場的幾位主人之一的行先生來跟你解釋一下這些鳳凰到底是什麼東西吧。”
“這些所謂的鳳凰，”行先生說道，“和家禽家畜沒有什麼不同，本來就是圈養起來供人食用的。只不過飼養成本很高，非常高，簡直是高級了，所以沒有幾個人見過而已。”
“可是，”雷伊搔着一頭金髮說道，“這鳳凰是怎麼來的呢？這世界上真的有鳳凰嗎？”
“呵呵，”行先生笑着說道，“還記得外面那隻火烈鳥嗎？”
“嗯。”
“當時你不是問我買這隻火烈鳥有什麼用？”
“您說一是食用，二是，”雷伊漸漸想起來了，“二是合成一些別的動物？”
“對。”
“這鳳凰，”雷伊恍然大悟，“這鳳凰是合成的？”
“對。”行先生笑着說道，“這裡是鳥人市場，又不是什麼魔法世界，這裡面存在的一切事物都是合情合理的。”
“可，”雷伊又不明白了，“可那隻鳳凰是活生生的啊？”
“當然。”行先生說道，“就像蒸魚一樣，一定要活魚現吃。鳳凰這玩意時間一長味道就急轉直下，真可謂是一瀉千里。”
“我，我的意思是……”
“你是想問如何合成一隻鳳凰？”美樹老師忽然插口道。
“嗯。”
“這我就不清楚了。”行先生說道，“就像帝都烤鴨一般，每一個烤鴨店都有自己專用的鴨種，如何餵養這種鴨子那可都是機密。鳳凰優選之所以可以在名店林立的鳥人市場中位列五大地標之一，就是因爲有自己獨到的合成方法與技術。”
雖然行先生說了一大堆，但其中並沒有雷伊想要獲得的信息。
其實雷伊想問的很簡單，那就是如何利用別的動物做出一隻活鳳凰來。畢竟你不能像搭積木一般用不同動物的部分拼湊出一具活生生的生命。
“基因技術。”美樹老師又插話了，“其實鳥人市場是一個科技非常發達的地方，有很多在地上世界鬱郁不得志的怪才們彙集在這裡，所以這裡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夢幻。”
“原，原來如此。”雷伊總算明白了。
“哦，”想先生也明白雷伊想問什麼了，“你是想說這個啊，別看鳳凰優選就是這樣一間店面，其實背後是一個龐大的組織。在露露小姐旗下就擁有一個由三十名生物科學家組成的合成團隊，這些鳳凰們都是出自他們之手，並且還在不斷嘗試改造，令鳳凰真正做到既好看又好吃。”
這句話聽在雷伊耳中感覺好彆扭。
這些生命真是可憐。
雷伊不禁爲那些美麗的大鳥惋惜。
人類真是可怕，竟然能夠活生生的創造出本不存在的生命，然後再爲了自己的利益殺死這種生命。
那這些生命存在的意義在哪裡呢？
活着就是爲了……爲人類獻出生命嗎？
雷伊忽然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呵呵。”美樹老師看出了雷伊的不適，“聽完解釋是不是感覺更加蒼白無力了？”
“嗯。”
“看來真是一個好孩子呢。”美樹老師緩緩說道。
“好，好孩子？”
“你很純潔，”美樹老師盯着雷伊說道，“看那雙淡藍色的眼睛就知道。”
雷伊啞口無言。
“可惜啊，”美樹老師又開口了，“太純潔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就像一顆參天大樹，它勢必要有沐浴在陽光下耀眼蔥蘢的枝葉，也一定要有深埋在黑暗的泥土中盤根錯節的根。一個人不能只有光明的一面，只有光明那一面的人不是一個完整的人，那樣的人一有機會更容易被外在的黑暗所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