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伊的家鄉鐵塔行省是盛產美酒的地方,在那裡雷伊也曾見過不少酒鬼。
但他從來就沒見過像美樹老師和行先生這樣能喝的人!
菜還未出鍋的時候五壇汾酒就已經整整齊齊的擺在桌子上了。
美樹老師與行先生一人一罈迫不及待的喝了起來,彷彿這些神奇的液體就像氧氣一般是他們維持生命必備的東西。
“那個,”目空也開了一罈酒,緩緩倒入面前一隻復古酒樽中,“非常榮幸能夠認識二位老師,我敬二位一杯。”
不停將酒灌入肚子中的聲音暫時停止了。
“好。”
二位老師微微點了點頭,然後那汾酒滑下嚥喉的咕嚕聲再次響起。
“好酒!”目空輕抿一口然後裝模作樣的說了一句。
雷伊微微笑了笑。
他能明顯看出目空這小子不勝酒力,甚至可以說完全不能喝,只是像貓舔牛奶那樣輕輕舔了一下,目空的臉就已經紅了。
“好酒!”
二位老師也一前一後地讚了一聲,兩隻空罈子已經擺在了桌子上。
還剩兩壇沒有打開的酒。
兩位酒鬼盯着酒罈子都是一副蠢蠢欲動的表情。但奈何菜還沒有上來,他們實在不好繼續幹喝,美酒一定要和美食匹配才更能激發出更多的層次感。
那是一種心中癢癢又沒抓沒撓的感覺。
總之,雷伊實在理解不了,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迷戀酒這種液體的傢伙?
而且一下子就有兩個!
“酒這個東西,”美樹老師忽然開口了,眼睛刻意離開了桌上令他心癢不已的酒罈子,“真是一種神奇的液體。”
“對。”率先響應美樹老師的是目空這個小子,“酒還真是讓人沉醉啊。”
此刻,他竟然像喝醉了一般半趴在餐桌上。
“喂,”雷伊晃了晃目空,“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目空的聲音驟然變大並,支起半邊身子瞪着雷伊。
“你沒喝多吧?”
“喝多?”目空忽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
這誇張的笑聲經久不息,彷彿每多一聲就更能映襯出雷伊的話有多荒謬。
不只是雷伊,美樹老師與行先生也面露微笑望着目空。
笑聲總算是停止了,這並不是因爲目空不想笑了,實在是笑不動了。
“你,”也不知道是酒精過敏還是剛剛笑的時間太長缺氧了,目空的臉已經紅透了,他端起面前的酒樽說道,“你小子看看清楚,我才喝了多少?”
隨着目空擡起胳膊,酒樽中透亮的酒體左右搖晃,差點就要溢出來了。
“確實沒喝多少。”雷伊如實說道。
簡直就相當於完全沒喝!
“是吧。”目空大聲說道,“你也發現自己有多可笑了吧?這麼一點點酒也能醉人?更何況是醉我?”
“你……”雷伊麪露疑惑。
怎麼看目空都像是喝大了的樣子。
“我,我是誰?”目空開始亢奮起來,“我三歲的時候就開始喝酒了!”
目空語出驚人。
“喂,”雷伊現在越來越確定目空這小子是喝多了,“你真的沒事吧?”
但他怎麼也不理解,這一點點酒是如何將人喝大的。
這實在是匪夷所思?
“我能有什麼事!”目空的聲音越來越大,“聽我說,我三歲就開始偷我老子的酒喝,可以說斷奶後我就開始喝酒了。不,應該這樣說,我是邊喝奶邊喝酒長大的!”
目空的話越來越離譜了,雷伊開始擔心起來。
但美樹老師和行先生依然保持着一副不甜不淡的笑容和沒事人一般看着熱鬧。
“後來酒就成爲了我最主要的口糧。”目空開始繼續爲自己的酒量辯解,“不管是威士忌,伏特加,琴酒朗姆苦艾酒,二鍋頭,燒刀子,啤酒紅酒龍舌蘭,在這世界上就沒有我喝不了的酒!”
“哈哈,”美樹老師笑了,“威士忌,伏特加,琴酒朗姆苦艾酒。”
“二鍋頭,燒刀子,啤酒紅酒龍舌蘭。”行先生接了下去。
“這順口溜不錯,讀起來朗朗上口。”
“很有概括性。”
兩個傢伙果然沒事人一樣,笑嘻嘻的聊着天。
“承讓承認!”目空雙手抱拳一臉驕傲的迴應道。
“喂,”雷伊還想說點什麼,但馬上就被美樹老師打斷了。
“孫少總,”美樹老師笑着說道,“既然大家都是愛酒的人,不如我們走着。”
“走着。”目空騰一下就站了起來。
“喂,你要走哪去?”雷伊連忙扶住了目空。
“哈哈,”美樹老師迫不及待的抄起了一罈子酒,也不管菜有沒有上來了,“我這個人有一個怪癖,只要喝上酒就能喝一整天,必須是一整天,少一分鐘一秒鐘都會渾身難受。”
“我也是。”行先生如法炮製。
“我也是我也是。”目空也積極表明自己的立場。
你是什麼啊?
雷伊哭笑不得,打死他都不信目空這樣的酒量能喝一整天。
“請!”
在美樹老師和行先生的帶動下,目空漸漸火熱起來,他竟然一仰頭將酒樽中的酒全部灌了下去。
“好酒……”
這是他說出的最後兩個字。
話音剛落他就趴在餐桌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喂……”雷伊輕呼一聲後就放棄了,因爲目空的鼾聲已經震天響了。
“哈哈,倒了倒了。”美樹老師捋着鬍鬚一副老不尊的樣子,“一杯,果然是一杯。”
“呵呵,”行先生也笑了,“還是美樹老師厲害啊。”
“你們在說什麼?”雷伊不明所以的問道。
“是這樣的。”行先生解釋起來,“在等候你們的過程中我和美樹老師打了一個賭,就賭你的朋友能喝多少。”
“啊?”雷伊大吃一驚。
這兩個腰纏萬貫博古通今的哲學家竟然無聊到這種地步了嗎?
“像我們這樣的酒鬼已經到了看看面相,看看臉色就能判斷酒量的地步了,所以我們一致斷定你的朋友酒量極小。”行先生繼續解釋道,“只是我實在沒想到竟然能小到這樣的地步,薑還是老的辣啊。”
“哈哈,”美樹老師模仿目空的語氣說道,“承讓承認。”
兩個酒鬼又開心的喝起酒來。
當放下酒罈時,裡面的酒自然是空了。
“差不多十八個小時了。”美樹老師淡淡地說道,“再有六個小時酒就真的喝好了。”
雷伊目瞪口呆,啞口無言。
這世界上竟然有人喝酒是按時間來度量的?
“我也差不多。”行先生說道。
“那,”美樹老師拍了拍肚子,“去你那吧,我想將肚皮中最後一點空間留給山崎25年。”
“哈哈,求之不得。”行先生站了起來。
“喂,”雷伊也站了起來,“你們,你們就這樣走了嗎?”
“那還要如何呢?”美樹老師反問道。
“他……”
“哦,孫少總啊,”美樹老師一臉壞笑的說道,“看樣子他一時半會是醒不了的,你就留下來看着他吧。”
“可是……”
“錢的事你不用擔心。”美樹老師打斷了雷伊的話,“反正這小子有的是錢,又是他主動要求請客的,他醒了之後,露露小姐自然不會放過他的。”
“我,我沒說錢的事。”
“那還能有什麼事?”美樹老師奇怪的問道,“難不成,你小子想和我們一塊去喝酒?”
“沒,沒有。”雷伊連忙擺手。
跟這二位酒神喝酒自己八成也是孫目空這樣的下場。
“那還能有什麼事?”美樹老師說完轉過身向電梯走去。
“我……”
其實雷伊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比如什麼時候回去,如何從這神秘莫測的地下世界出去,回哪裡去。
但他又不知道應該問什麼。
就在這時,電梯的小門再次打開了。
“菜來了!”英俊的服務生端着一個大大的托盤出現在電梯口。
“哈哈,你來的正好。”美樹老師笑了笑,“這樣好的菜餚可不能浪費了,我看不如就當我們品鑑山崎25年的下酒菜吧。”
“我正有此意。”行先生說道。
“嗯,我看那個小子不可能再吃什麼了,他那份就歸行先生了。”美樹老師邊說便回過頭,“雷伊。”
“嗯?”
“鳳凰來了。”
“啊,”雷伊想了想最終還是擺了擺手,“我,我就不要了。”
“哈哈,”美樹老師更開心了,“和我想的一模一樣,這位先生,勞駕你將這四隻鳳凰打包。”
“……好。”
一閃而過的不快再次出現了。
“哈哈,”美樹老師拍了拍行先生的肩膀,“我們這次有口福了,一人兩隻,一會兒可以邊喝酒邊啃。”
邊喝酒邊啃?
落魄的鳳凰果然和雞一樣。
當聽到這句話後,年輕侍者臉上的陰雲更重了。
“打包好了。”他默默地說道。
“嗯。”美樹老師按開了電梯門,“還要勞駕你將我們兩個酒鬼送到門口。”
年輕的服務生完全恢復了正常,他帶着一臉燦爛的微笑說道:“請。”
就在電梯的門即將關閉的時候美樹老師開口了。
“雷伊啊,別忘了我交代給你的事情。”美樹老師的聲音透過電梯窄窄的小門緩緩傳來,“這樣吧,給你兩天時間。明天晚上務必將那樣的傢伙帶來!”
“砰”的一聲電梯的小門關閉了。
這一刻,雷伊忽然覺得星空之下竟然很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