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
那姑娘看上去非常無助,她不斷地後退,馬上就要退到窗臺前了。
“你,你不要害怕啊。”雷伊輕聲安慰道。
“害怕?”姑娘怔了一下,隨即冷笑起來,“你說誰在害怕?”
彷彿一切又變了回來,面前的姑娘再次被惡魔附身了。
“說吧,”姑娘冷冷的說道,“你想怎麼死,我都成全你!”
雷伊有種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感覺,他忽然意識到這都是因爲自己沒有按照大叔交代的套路來。
重新來吧!
“小麗。”
“你說什麼?”姑娘愣了一下隨即說道,“死鬼,你剛剛叫我什麼?”
果然,一切又回到了熟悉的節奏上。
“小麗。”
“你認識我?”
“不認識。”
“那你爲什麼叫我小麗?”
“因爲人人都這樣叫你。”
“你,你想做什麼?”姑娘再次緊張起來。
“我想揭下你的面紗,與你共同度過這個美妙的夜晚。”
這顯然是劇本上的臺詞,但雷伊總覺得怪怪的。
“揭下面紗?”姑娘愣住了,一隻玲瓏的小手慢慢的放在了面紗的邊緣。
雷伊只能耐心的等待,因爲大叔交代的話他已經全部講完了。後面只能聽天由命了!
“呵呵。”姑娘笑了,但這一次絕不是冷笑。
與彷彿冰封在地獄深處的笑容不同,此刻的笑聲猶如春天的細雨,既滋潤又溫暖。
雷伊緊攥的拳頭慢慢放開了,他知道被惡魔附身的姑娘總算變回來了。
“你很幸運。”姑娘淡淡地說道。
“嗯?”
“如果那三個人有你這套說詞也不會死了。”
“是,是嘛。”雷伊搔了搔金色的頭髮。
儘管喉嚨部分還在隱隱作痛,但雷伊不得不佩服起那個看上去只會“嘻嘻哈哈”的大叔來。他是如何找到這套說詞的?
“我們繼續看畫吧。”姑娘輕聲說道。
“還,還要看啊?”
“呵呵,當然要看了。”姑娘重新步入了黑暗中,“你不是想得到七色花嗎?不拿出點真本事來我爲何要幫你呢?”
“好吧。”雷伊無奈的應道。
窗簾全部拉開了,璀璨的星光照亮了大半間屋子,給地板鍍上了一層銀白色。姑娘就站在窗臺最右邊的位置,一雙手輕輕地搭在最後一張畫的畫框上。
“這幅畫,”姑娘頓了頓繼續說道,“怎麼樣?”
雷伊本來並沒有對這幅畫抱有太大的希望,因爲這房間內的畫都太陌生了,彷彿來自另一個次元,但最後這幅畫卻讓他眼前一亮!
因爲,這幅畫他不僅見過,還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文森特……梵高。”雷伊默默地念叨起這個名字。
“你見過這幅畫?”姑娘難以置信地問道。
“嗯。”雷伊點了點頭。
“好,很好。”姑娘伸出一隻手說道,“關於這幅畫,你知道多少呢?”
“這是文森特梵高先生生前最後一幅畫。”雷伊皺着眉頭開始回憶起來,“這幅畫的名字叫做海邊的歌。”
“與星月夜那種朦朧,夢幻,扭曲和羅納河的星夜那種幽靜,深邃,詭異不同。這幅畫的藍帶着淡淡的暖意。背景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沐浴在陽光下,鮮活,生動。湛藍的海水向着遠方延伸,慢慢消融在縹緲的藍天中。海邊是一道淺淺的沙灘,金黃的沙粒清晰可見,在一顆椰子樹下,有兩個懵懂頑皮的孩子,正在輕聲唱着歌。這就是這幅畫的全貌,它一掃梵高往日畫作中那道似乎永遠存在的淡淡陰霾,變得陽光而直接。”
這一次,雷伊將陵墓當鋪之旅中對這幅畫的所見所聞一股腦的全都說了出來。沒想到自己的記憶是如此的好?
“說的太好了。”姑娘讚揚道。
“哪裡哪裡。”雷伊不好意思起來,因爲這些話分明都是剽竊來的。
“那你知道這幅畫的來歷嗎?”姑娘問道。
“我,我只知道這是梵高先生生前最後一幅畫。”雷伊如實說道,“據說他在麥田中被兩個嬉戲的孩子用槍擊中了,但善良的梵高先生不想連累兩個孩子,於是……”
“於是,後人都認爲梵高是自殺的?”
“對。”
“他很痛苦。”姑娘淡然說道,“仰面躺在麥田中,身下的血一直在流淌。天空中不時傳來烏鴉的叫聲。儘管天很藍,但在梵高的眼中一切都是扭曲的。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作爲一名畫家沒有留下一點點聲名,還連累了弟弟一生。他痛苦不已,嘴脣微微顫抖,他不知道自己爲何會經歷螻蟻般的一生。他恨,他怨,他盼。”
“盼?”雷伊問出了聲。
“也許,梵高早就想要死了。”
雷伊沉默了,他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對於這幅畫的認識,姑娘顯然比自己知道的要多,也比原主人目空知道的要多。
雷伊甚至認爲,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這幅畫。
“有人扛起了他。”姑娘繼續說道。
“誰?”
“我也想知道。”姑娘的聲音中透着一種煩悶痛苦的味道,“我也想知道究竟是誰將梵高扛在了身上?”
“請,請幫我包紮一下,我,我很痛苦。我記得梵高當時是這樣說的。我可以治好你,扛着梵高的人是這樣回答的。梵高苦笑了一下,什麼都沒有說。就在麥田旁的一間茅草屋內,那個人給梵高做了簡單地包紮。謝謝,梵高忽然掙扎着想要爬起來。你要做什麼?我要……畫畫。畫畫?那個人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釋然的笑。果然,你的眼睛中藏着我想要尋找的東西。梵高足足畫了三天,幾乎日夜都沒有閤眼,就在我們的注視下,這幅畫漸漸完成了。當放下畫筆的那一刻,梵高笑了,那是一種純淨至極的笑,就像這副畫一般。然後……他死了。”
“等等?”
“嗯?”
“他死了?那個人不是說他能治好梵高先生嗎?”
“他當然能,但梵高已經不需要治療了。”姑娘輕輕的拍了拍畫架,“有了這幅畫,梵高的一生已經無怨無悔。”
無怨無悔?
雷伊好像漸漸明白了姑娘的意思。
“好了,畫就看到這裡吧。”
“嗯?”
“既然你知道這幅畫的存在,那麼勢必是與那件事有關的人,我可以幫助你繼續前進。”
“……謝謝。”
雷伊知道,自己總算是順利破關了,儘管有不少誤打誤撞的成分。而且最應該感謝的人就是這幅畫的原主人孫目空。
但有一個問題忽然縈繞在雷伊心頭,那就是姑娘就在說的“那件事。”
究竟是哪件事呢?
……
半杯紅酒已經下肚了,此刻安心的感覺可謂是好極了。
就和許多喝大了的人一樣,安心覺得什麼尋找七色花的任務,那都不叫事。此刻,給自己一個支點,他已經可以撬動地球了!
就在意興闌珊之時,外室巨幕上第六朵七色花竟然無聲無息的點亮了!
“哦?”看着巨幕,安心漸漸精神起來。
此刻,倒計時還剩下1小時23分鐘。
雷伊這個笨蛋竟然得手了?而且只用了一個小時?那自己豈不是成爲了唯一一個還沒有找到七色花的人?
這絕不能忍!
安心豪氣萬千的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紅酒,然後送到嘴邊微微抿了一小口。
“走着!”安心大吼一聲放下了酒杯,杯中紅寶石般的酒液猛地震盪起來,大量的酒液順着杯口溢了出來。
真不知道美樹老師看到這場景會如何做想?安心簡直就是美酒破壞者啊!
時間刻不容緩,安心迅速進入了遊戲。
哼,有什麼大不了的?
小爺來了!
……
睜開眼睛時,安心發現自己正身處長長的隊伍中,四周都是喧囂的人羣。最前方有一幢帕特農神廟般的古希臘建築,門口站着兩個全副武裝的衛兵。
這是什麼鬼地方?
正納悶的時候,一個人高馬大的傢伙忽然從那扇門中衝了出來,他興奮異常地吼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哇……”人羣中響起了一陣驚呼。
安心也不禁皺了皺眉頭,因爲這個從房門中衝出來的大漢竟然沒有穿衣服。
“哈哈,哈哈!”大漢的心情好極了,他邊跑邊輕蔑的看着排隊的人羣,那表情彷彿在說你們這些笨蛋就慢慢排吧。
“您好。”安心身前一位披着紅衣,模樣俊美的少年攔住了大漢。
“幹嘛?”大漢高傲地俯視着少年。
“請問,偉大的導師真的在裡面嗎?”
“自然!”大漢信誓旦旦地說道。
“那,您見到他了嗎?”
“當然。”大漢雖然一絲不掛,但此刻卻擺出了一副彷彿穿着天下最華美的衣服一般的姿勢傲然轉了一圈,“我不僅見到了導師,他還給我解答了人生中最大的疑問!”
“真的嗎?”俊美少年的臉漸漸炙熱起來。
“但你們這些人啊……”大漢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導師說了,”大漢一雙眼睛順着長隊掃視下去,“他今天最多再爲三個人解答問題。”
“三個人?”少年愣住了,他皺了皺眉頭向宮殿的大門望去。
此刻,少年身前還有……七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