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還知道什麼?”
“我還知道,”紅衣少年頓了頓繼續說道,“苦水鎮的人正飽受煎熬!”
“你……”
“不知是什麼原因,從年初開始苦水鎮的地下水就出了問題。”紅衣少年緩緩說道,“地如其名,彷彿一語成讖,苦水鎮的井中只能打出又酸又澀的苦水,根本就不能飲用。”
“所以,”壯漢身後的婦人忽然發話了,“這位大哥是專門來找偉大導師詢問地下水爲何會發生變化的?”
“不,”紅衣少年搶先一步說道,“我想不是這樣。”
“爲什麼?”婦人問道。
“因爲來不及了。”紅衣少年解釋道,“即使知道地下水變化的原因要解決起來也要花費一段時間。但苦水鎮的人等不了,因爲地處戈壁邊緣的人們沒有一天能夠離開水。”
“那怎麼辦?”婦人問道。
“借水。”紅衣少年笑了,“這是最簡單的辦法。”
“借水?”婦人顯然不是很理解。
“比如求助於鄰近的村鎮,只要那裡的人民肯幫忙的話,即使用人力一趟一趟的運水,苦水鎮的人民也能夠勉強維持下去。”
“那離苦水鎮最近的村鎮是哪裡呢?”婦人問道。
“香山鎮。”紅衣少年說道。
“別說了!”壯漢忽然怒了,“別再提什麼狗屁香山鎮了!”
看着壯漢激動的表情,紅衣少年知道自己猜對了。
“看樣子香山鎮的鎮長並沒有答應苦水鎮的請求。”紅衣少年說道。
“那個王八蛋!”壯漢很是憤怒,“那個王八蛋竟然以保護地下水爲由封鎖了自己的村鎮,完全不顧我們的死活。緊接着周圍的荷葉鎮、蓮花鎮還有芙蓉村全部都如法炮製,好像我們是瘟疫,唯恐避之不及!現在的苦水鎮完全陷入了孤立之中,彷彿死海上的一座孤島,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我帶着全鎮的希望來到這裡,就是希望偉大的導師可以給我們苦水鎮指明一條出路!”
“原來是這樣,”婦人說道,“可就算導師給出了建議也不會有立竿見影的效果啊。如果四周的村鎮不解除對苦水鎮水資源的封鎖的話,你們還是要花很長時間才能解決問題。”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壯漢大聲喊道,“我來到這裡就是希望偉大的導師能夠對那些殘忍的傢伙們說些什麼。畢竟,偉大的導師就相當於我們的神靈。”
“你錯了。”紅衣少年忽然說道。
“你說什麼?”壯漢霍然看向紅衣少年。
“偉大導師絕不會向任何人發號施令。因爲偉大導師是幫助我們解決靈魂問題的,而不是這些物質問題。”
“物質問題?你竟然將人命關天的大事如此輕巧地歸類成物質問題?”壯漢怒氣衝衝,眼瞅着就要動手了。
“大哥,冷靜點。”紅衣少年迅速向一旁閃出一步,在確保自己不會立刻被攻擊到後小聲說道,“也許,我能幫你。”
“你?”壯漢揮舞着拳頭大喊,“你拿什麼幫我?”
“我可以幫你們苦水鎮的人獲得水資源。”
“你憑什麼這麼說?”壯漢懷抱着兩條粗壯的胳膊問道。
“你所說的那個,那個王八蛋……”紅衣少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說下去!”壯漢大聲喊道。
“是我父親……”
“你說什麼?”聽到少年的話,壯漢的眼睛霍然瞪圓了,蒼白的眼球內血絲密佈,他做出一副吃人的樣子怒吼道,“你說什麼?”
“是我父親的手下。”紅衣少年忙不迭的說道。
壯漢剛剛的氣勢實在是太嚇人了,紅衣少年心有餘悸的想。看來以後說話的時候一定要注意斷句的位置!
“你是說,”壯漢想了想說道,“你是說那個香山鎮的鎮長劉富貴歸你父親管?”
“是的。”紅衣少年擺着胸脯說道,“我父親就是北四省的省長!”
紅衣少年的話立刻在隊伍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聽見了嗎?那個英俊少年的父親竟然是北四省的省長大人?”一個滿臉雀斑的少女尖聲叫着。
“聽到了聽到了,我還沒聾呢,你別靠我這麼近!”少女身後髒兮兮的少年一臉厭惡的說道。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這少年長的英俊還擁有這樣的家世,真可謂一生下來什麼都有了。”一個消瘦青年感嘆道。
“什麼都有了?不見得吧?”髒兮兮的少年反駁道。
“我看,”雀斑少女轉過了身面向邋遢少年說道,“你就是嫉妒。”
“嫉妒?”邋遢少年不斷地抖動着自己的腿,好像這樣可以使雀斑少女的話顯得滑稽,“我嫉妒他?”
“難道不是嘛?”雀斑少女質問道,好像身後這個少年侮辱了他的偶像。
“他要是什麼都有了就不會到這裡來了。”邋遢少年微仰着一張稚嫩的臉說道。
人羣的議論漸漸冷卻,但隊伍最前面的壯漢卻漸漸狂熱了。
“你是說香山鎮的鎮長劉富貴歸你父親管?”壯漢瞪着眼睛反覆確認。
“是的。”少年很肯定的說道,“不僅劉富貴歸我父親管,附近村鎮的鎮長大人們也都歸我父親管!”
壯漢愣住了,但很快佈滿血絲的眼睛中漸漸有了神采。
“李菊福!”壯漢忽然大喊一聲。
“沒錯,”紅衣少年一臉驕傲的說道,“我父親就是李菊福大人。”
壯漢直愣愣的看着少年,半晌後乾燥的嘴脣中輕輕吐出兩個字:“活了。”
“是的,苦水鎮所有百姓都活了。”少年一邊說一邊從紅色長袍中摸出一根短短的鑲滿寶石的金色權杖,然後遞給了壯漢。
“這位大哥,此刻我父親就在離苦水鎮不遠的芙蓉村中調研,你趕緊回去吧。將這根權杖拿給我父親,他會馬上幫你們解決問題的。”
“李,”壯漢的手開始顫抖,他仍然緊盯着紅衣少年,彷彿確認般小心翼翼的問道,“李菊福?”
紅衣少年先是給了壯漢一個大大的溫暖的微笑,然後大聲確認道:“李菊福!”
問題迎刃而解。壯漢自然是接過了象徵着“李菊福”的權杖,然後消失在長長的隊伍中。
最有價值的打頭的位置自然而然的空了出來。紅衣少年略微整理了一下衣着,良好的家教讓他不得不這麼做。然後少年帶着如初升太陽般溫暖的笑容不緊不慢,不驕不躁地排在了隊伍的最前面。
他自然應該這樣做,畢竟這個最有價值的位置也是他用最有價值的權杖換來的。但就在他剛剛站定的時候,長長的隊伍再次沸騰起來。
“看到了嗎?那少年竟然站在了第一的位置上?”
“看到了看到了,我還沒瞎。”
“這不公平!”
“對,不公平。”
“憑什麼李菊福的兒子就可以不排隊?”
“抗議抗議!”
“排隊排隊!”
紅衣少年的臉上漸漸掛不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各位,各位聽我說。”紅衣少年轉過身面對着長長的隊伍,“我相信你麼也看到了,這個位置是我用權杖從剛剛那位大叔手中換來的,我覺得這合情合理!”
“這一點都不合理!”一個尖嘴猴腮的傢伙大叫起來。
“對,一點都不合理。”人羣順着尖嘴猴腮的傢伙說了下去。
“你這是插隊!”看到人們都在聲援自己,尖嘴猴腮的傢伙更加大膽了。
“對,你這是插隊。”
長長的隊伍此刻竟然變成了一場羣口相聲般的鬧劇,尖嘴猴腮的傢伙是那逗哏的,剩下所有人一起在捧哏。
“我,我怎麼插隊了?”紅衣少年的聲音開始凌亂。
“你明顯搞錯了一點,”尖嘴猴腮的傢伙大聲喊道,“你以爲排在第一個只需要和打頭的人交換位置就可以了?”
“難道,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了!除了打頭人外,你還必須得到隊伍中每一個人的同意才能排在第一位。因爲你並不是只排在了一個人的前面,而是排在了我們每一個人的前面!”
沒想到這位尖嘴猴腮的傢伙條理是這麼清晰明瞭,人羣頓時慷慨激昂起來。
“沒錯。”
“說得對。”
“你必須要得到我們每一個人的同意。”
“靜一靜,大家都靜一靜。”紅衣少年汗顏了,這一次他充分了解了人多力量大這句話的內涵。
“好吧,”紅衣少年想了想說道,“那我要如何得到你們每個人的同意呢?”
人羣頓時安靜下來。因爲所有人都在等待他們的代表,也就是那位尖嘴猴腮的傢伙發話。此刻,他就是這羣人中的代言人!
“這簡單,”尖嘴猴腮的傢伙總算是開口了,他先是站在隊伍外面衝着每一個人眨了眨眼睛,然後衝着紅衣少年喊道,“付錢就可以了!”
“付,付錢?”
“我們這裡一共有九十七人,你只需要給每人一百枚金幣就可以了。”尖嘴猴腮的傢伙微笑着說道。
他的話再次點燃了隊伍。
“太,太好了?”
“是啊,見導師沒指望了,竟然還可以得到錢?”
“這隊伍沒白排啊!”
“是啊。”
“有一百枚金幣還見導師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