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蠅男的話已經說完了,但最後一句話帶起的漣漪還在人羣中不斷擴散。
像青煙一般消失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這位魯賓斯坦也遭遇了和花木義勇相同的命運?
此刻的赫爾曼博士宛如一具站立的遺體,他的雙目中沒有任何神采,滿頭白髮一動不動,就像是墳墓上的白紗。
終於,他動了。
“我沒有殺人,”赫爾曼博士喃喃說道,“我只是,只是將論文署上了自己的名字。”
“您還真是無可救藥啊。”蒼蠅男冷冷的說道。
“我沒有殺人……”這一刻,赫爾曼博士也變成了淺田真舞小姐的樣子,他蒼老的脣角不斷地哆嗦着,重複着這樣一句話。
“那,魯賓斯坦去哪了?”另一位老人出聲問道。
“我沒有殺人……”赫爾曼博士精神恍惚。
“看來,”蒼蠅男望着另一位老人說道,“我們永遠也無法知道真相了。”
“我沒有殺人……”赫爾曼博士詛咒般的說道,“我沒有殺人……”
此刻,蹲在地上的真舞小姐已經不再重複這樣一句話了。她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彷彿在等待着神對自己的審判。
“我沒有殺人……”赫爾曼博士的雙眼淌下兩行蠟燭汁液般渾濁的淚。
就在大家認爲他會永遠保持這樣一種恍惚的狀態時,伴隨着兩行老淚,他的話變了。
“誰能理解我?”赫爾曼博士喃喃說道,“署名根本是爲了幫助他。對,就是幫助他。作爲科研領域中一名不文的新人誰會發表他的論文?對,沒有人會發表。如果不是署上我的大名,那些研究成果將永遠被淹沒!”
漸漸的,赫爾曼博士癲狂起來。
“魯賓斯坦是個好孩子,但他爲何就是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赫爾曼博士抹了一把老淚繼續說道,“他死了,是一個秋天,在一個黃葉漫天的日子裡。科研中本來就存在着太多的欺騙,一個鬱鬱寡歡的人顯然不適合進入這個領域!”
“不。”另一位老人淡淡的說道,“他不是進錯了行,而是跟錯了人。”
“我爲這個世界做出了突出貢獻!”赫爾曼博士大喊大叫起來,“沒有我,那些研究成果將永遠掩埋在黑暗中!”
“這是我聽過最厚顏無恥的話。”蒼蠅男冷冷的說道。
他的話彷彿一個休止符,赫爾曼博士完全安靜下來。
“和真舞小姐一樣,您也是一個該死的人。”蒼蠅男說完後將視線轉移到道格拉斯身上。
“該說您了,先生。”
“我?”道格拉斯大聲說道,“我沒什麼可批判的。和這兩個傢伙不同,我的金腰帶可是貨真價實的!”
“四年前,在賭城拉斯加斯,您和丹尼斯懷特進行了一場世紀大戰。在衆目睽睽之下,您擊敗了有着地獄使者之稱的前金腰帶擁有者懷特先生。誰能料到那竟是後者最後一場拳擊賽?正值巔峰狀態的懷特先生在被您擊敗後競技狀態一瀉千里,不久後就退役了。再然後聽說還染上了毒癮,如今更是被送到了精神病院。”
蒼蠅男說的很慢,但聲音異常清晰。
“有,有什麼問題?”道格拉斯說道,“那場比賽除了現場的一萬人外,用水晶看全息直播的還有幾億人之多,我可是憑拳頭獲勝的。”
“哦?”蒼蠅男臉上的笑再次崩壞了,“這麼說,那種可以令人輕微致幻的藥水的名字叫拳頭了?”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
“他,他在說什麼?”
“好像是藥水?”
“令人致幻的藥水?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那場比賽有問題?”
“聽聽現場這聲音,”蒼蠅男慢吞吞的說道,“也許真的是花木義勇先生在天有靈,通過一副畫將你們幾個造假的傢伙聯繫在一起。”
“你胡說!”道格拉斯大聲吼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致幻的藥水!”
“痛苦,太痛苦了。”雖然蒼蠅男口中這樣說,但臉上依然掛着討人厭的笑。
“快要忍受不住了,必須長話短說。”蒼蠅男盯着道格拉斯青筋暴起的脖子說道,“您是個快樂的單身漢,但這都是對外所說,其實您曾經有老婆,她的名字叫瑪格麗特。”
“啊?”人羣中再次爆發出驚訝的聲音。
“瑪格麗特?難道是懷特先生那位美女經紀人?”
“經紀人?懷特先生的經紀人竟然嫁給過對手?”
“也許,這一開始就是個陰謀?”
“沒錯。”蒼蠅男說話了,“您還真是用心良苦。您先是讓自己的女人接近對手,一步步成長爲對方團隊中不可或缺的人物。從此之後,我們可憐的懷特先生怕是開始了噩夢般的嗑藥生活。什麼毒癮?什麼精神疾病?哼哼,怕都是這個名爲拳頭的藥水的後遺症!”
“你,你胡說……”道格拉斯仍然重複着這句話,但在瑪格麗特這個名字面前,他的聲勢弱了很多。
“別急啊,最精彩的還在後面呢!”蒼蠅男一臉壞笑的說道,“如果說真舞小姐和赫爾曼博士都只是摧毀了別人人生的騙子的話,您可比他們該死多了,因爲您還殺人了!”
“……我沒有。”道格拉斯的身軀明顯僵硬了。
“這位瑪格麗特小姐認識您真是倒黴,在利用完這個女人後,爲了保住自己的秘密,您還將她殺死了。”
“我沒有!”道格拉斯怒吼道,“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是自己失足摔死的,與我無關,與我無關!”
“不要試圖在我面前撒謊,”蒼蠅男表情嚴肅的說道,“因爲我能直接讀取您腦海中的思維。”
“與我無關,與我無關。”道格拉斯喃喃說道,“她是自己摔死的。”
“四個了。”蒼蠅男淡淡的說道,“還剩四個。”
這句話令在場所有人都打起了激靈。
“現在,”穆雷小聲說道,“我看誰都有問題。”
當看到雷伊和惠子小姐投來的目光後,穆雷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我說的是那邊的人。”
“這位小姐,說說吧,爲什麼稱自己是騙子?”穆雷看着三姐妹組裡另一個說自己是騙子的女人問道。
“我……”女人冰冷的視線依次掃過蹲在地上的真舞小姐,像屍體一般的赫爾曼博士和彷彿受了詛咒般不斷嘀咕的道格拉斯,然後慘然一笑,“沒錯,我該死,我簡直壞透了。”
“您招的倒是乾脆。”蒼蠅男笑着說道,“真是要謝謝您。”
“哼哼,”女人冷笑兩聲,“挺着又有什麼用,還不是被您一點點揭露出來。”
“我就是第五個該死的人!”女人大聲喊道,“我叫田憶如,是新宇集團的闊太太。爲了得到今天的地位,我通過美色將老總身邊的原配一步步逼走……”
“哼。”純爺們中的一人冷哼一聲,“又是一個狗血的故事。”
“當那個女人病死後,我順利嫁了進來。”女人大聲說道,“表面上看我是個不擇手段的騙子,但其實我比另外幾個惡劣多了。我還殺人了!”
此言一出,“技驚四座”。
“呵呵,那個蠢女人哪裡是病死的?她分明是被我和老頭子聯手害死的!”女人大聲喊道,“痛快,真是痛快!反正活不了了,索性讓我痛快個夠!”
“你們知道嗎?”女人看着四周說道,“新宇集團的老頭子也在這個世界中,這多麼有趣啊。當我碎成沫後,他所在的孤島也會在一瞬間碎成渣,連帶着他身邊那些賤人!哼哼,還以爲我不知道?這個老東西又想着如法炮製了,果然是一代新人換舊人啊。但我不會像那個蠢女人一樣坐以待斃的。索性,我們同歸於盡吧!”
“瘋了。”人羣中傳來一陣感嘆聲。
“這個女人瘋了!”
“不管怎麼說,她都該死。”
“是啊,沒想到這些所謂的社會名流都是這樣的。”
“這一刻,我竟然有些感謝這一輪的競技規則。”
就在人羣議論紛紛之時,蒼蠅男發話了。
“還剩下三個,竟然還剩下三個?”蒼蠅男望着老弱病殘組中那位小女孩說道,“就算把你找出來也不夠啊。”
“您在說什麼?”小女孩一臉厭惡的說道。
“好了,不要裝了。”蒼蠅男大聲說道,“就算沒有這雙慧眼,你也無處可逃!”
“我一個小孩子能有……”
“打住!蒼蠅男伸出一隻手製止了小女孩的話。
“雖說你是小孩子,但要看是生活在哪裡的小孩子。”
“您什麼意思?”小女孩警覺起來。
“你是一個生活在鳥人市場中的人。”蒼蠅男說道,“而且,還是一名通緝犯。”
“您……不要信口開河。”小女孩努力保持着鎮定。
“呵呵,真是諷刺。”蒼蠅男說道,“你可以瞞過任何人,但就是瞞不過我。因爲我見過通緝你的照片,就在通緝我的照片下方一點點。可見你做了多少壞事啊。”
“什,什麼?”小女孩愣住了。
“蘭小芳,您根本無處可逃。因爲這裡,”蒼蠅男指了指競技場四周說道,“根本就是爲了捉拿我們這些鳥人市場中的通緝犯而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