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爾斯在走進城堡時一直思考着大舅是個怎麼樣的人。
吉爾伯特雖然目前還沒坐到太子的位置，但從沒有人——包括他的兩個弟弟——懷疑這個頭銜遲早會落到他的頭上。
查爾斯覺得，自己的這位大舅雖然好色，但肯定不是傻瓜，而且很有能力，否則現在他們三兄弟間早就開始內鬥起來了。
就像隔壁的比施貝格王國那樣，沒有能鎮得住兄弟們的繼承人，到頭來就是各方下注圍繞王位展開全方位的博弈。
只有在吉爾伯特對兩位弟弟有碾壓性的優勢時，那些政治投機分子纔會安安靜靜的過日子。
就像精靈王庭裡面，沒精靈會教唆查爾斯造反的。要是查爾斯造反，維多利亞和伊麗莎白只要出去找個風景秀麗的地方過個長假，回來的時候就可以幫他墳頭拔草了。
那幫政客有時候看起來傻是因爲他們的腦子被“屁股”給限制住了，只能在自己的利益範圍內騰挪。
現在吉爾伯特一上來就說把那些女僕送給查爾斯，這就讓猹某人腦子開始高速運轉起來，這一手究竟是試探自己，還是單純的讓自己出氣？
查爾斯和大舅還是第一次見面，接下來的工作還有求於他，故而大舅的第一份“禮物”還是收下的好，他說道：“正好最近姐姐很忙，可以讓她們去照顧姐姐。”
吉爾伯特對查爾斯怎麼擺弄那些人沒在意，他拉着外甥往客廳外走去，同時說道：“前幾天米拉來過一次，我看到她的時候就像看到了你們的母親。”
“當初溫妮瞞着父王偷偷和那個小子走，還是我們幾兄妹說出去打獵，藉着機會離開雷鳴城。”
“溫妮第一次和那個小子見面的時候，我就知道那個小子不安好心。”
……
查爾斯一路上聽着大舅回憶往事，然後被帶到了城堡的塔樓頂上。
原本是作爲瞭望塔讓人吹風受罪的地方現在被改造成了一個喝茶休憩的地方，一旁的小書架上放着“愛麗絲·瑪格特羅依德”所寫的《社會契約論》和《論法的精神》，這兩本書裡面夾滿了各種顏色的書籤。
要是在以往，夏日午後在這裡吹吹風、喝喝茶、看看書是不錯的選擇。
但是此刻在這裡舉目四望，可以看到好幾處因爲焚燒村莊而冒起的濃煙。
吉爾伯特招呼查爾斯坐下，一位穿得夏天恐怕都會着涼的女僕爲兩人倒茶後又端上了一個托盤，托盤裡面放着一個菸斗。
查爾斯的眼睛不禁往女僕的身上看了幾眼，除了因爲這女僕個子嬌小前突後翹外，最主要的是她的氣質，讓人感覺她是一隻潛伏在草叢中的餓狼。
這種性感與危險並存的感覺讓人覺得很可怕，但讓查爾斯感覺很熟悉，前幾天塔蘭圖拉因爲薇姿爲自己做的果醬麪包被某個傢伙吃光時也散發過這樣的氣息。
吉爾伯特看到查爾斯的反應時微微一笑，然後問道：“我記得你還沒有護衛吧？”
查爾斯聳了聳肩，回答：“我可用不着護衛。”
確實，以他目前的實力，還有不亂沾花惹草的生活作風，別人想暗殺他是很難的。
“那可不行。”吉爾伯特搖了搖頭，“你也是大人物了，而且這麼有錢，恐怕打算綁架你勒索錢財的人不會少。”
查爾斯不想在這方面糾纏，於是說道：“那我開始留意一下合適的人選吧。”
吉爾伯特說道：“上次米拉派過來傳話的那個高個子侍女似乎很不錯，要不要送來訓練一下。”
查爾斯搖了搖頭，說：“她是母親生前爲我選好的侍女之一。”
“這樣啊。”吉爾伯特心中有點小失望，既然是妹妹生前爲外甥準備的東西，那自己就不要了。
他說道：“改天我和父王說說，家族裡有訓練好的，給你送幾個過去。”
查爾斯不置可否，算是默認了，他確實需要些訓練有素的護衛。
現在知識都市裡面的不少駐軍很不安分，最近器靈姑娘們還有阿爾託莉雅抓了好幾夥到南海農莊裡偷菜的人了。
有維多利亞女王撐腰，這些傢伙要麼在農莊裡爲蔬菜淋糞肥十天，要麼一人抓到三個同樣的小偷，否則別想出去。
討要恰西無望後，吉爾伯特問起了小兒子的事來，“現在卡爾文在學院裡過得怎麼樣？我記得他和你說同一屆的。”
查爾斯只能耐心回答：“卡爾文過得不錯，最近這段時間一直都得到巴貝奇教授的重點關照，巴貝奇可是巨龍中的天才之一。”
聽到兒子得到巨龍的關照，吉爾伯特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抽了兩口菸斗，說道：“卡爾文這孩子有點傻乎乎的，性子有點軟，我打算讓他追求菲林根的那對王女，這樣以後就不會被其他兄弟姐妹欺負。”
“我們這一輩的我還壓得住，等到我走了，你們這一輩的人不打起來纔怪。”
“你們這一輩裡你是有王位繼承權的，到時候你把他們都揍趴了登基爲王我都不覺得奇怪。”
“以前我聽父王決定讓你有繼承權我還以爲是爲了刺激一下那羣小子，現在我知道了，他們摞一起都不夠你打的。”
“我想過了，等你和西邊的琳達結婚了，我們就全力支持她成爲比施貝格女王，到時候你就在這邊登基爲王，最後你們兩個的後裔就是大江北岸這片土地共同的國王！”
查爾斯聽得目瞪口呆，這個計劃看着很瘋狂，但有很高的可行性，確實可以讓自己和琳達的後代當一陣子傀儡王，然後被推翻。
他喝了一口茶水，搖着頭，有些不高興地說道：“未來的事情未來再說吧，我們還是先過了眼下這一關，否則大家都沒命了。”
吉爾伯特吸了口煙，說道：“這個你放心，我會全力配合米拉的。”
“這次瘟疫我們受影響最大，我已經做安排了。”
”我讓下游還沒發病的地區把人口都遷走，發病的地區裡沒生病的人也都遷走，正好現在很多製衣廠缺人，可以安排他們到那裡去。”
“如果這病一直沒根除，大不了就荒廢這塊地方，到時候建一條鐵路穿過去就行。”
查爾斯看向大舅的臉上充滿了震驚，這種壯士斷腕的解決辦法在目前看來是最有效的了。
在有些時候，相對於土地，人口是更爲寶貴的財富。
韭菜到哪都是韭菜，把韭菜從名爲農田的菜地移栽到名爲工廠的菜地裡，不妨礙菜地主人收割。
也就雷德金王國可以這麼做了，首先國內東邊的平原地區是產糧區，可以拿出糧食來安置遷徙的人。
最重要的是國內最近兩年的製衣廠有了長足發展，但勞動力嚴重不足，不像西邊比施貝格王國的羊毛紡織廠和北邊雷裡克王國的棉紡織廠那樣靠着當年的旱災完成了人力積累。
查爾斯前陣子和梅阿查商量後決定在波黑那裡和黑鷹商會也開幾家製衣廠，但負責這事的梅阿查突然發現工廠居然招不到人，以至於查爾斯不得不下令家裡以梅阿查的名義在北地五國大量“收購”中低端的妓女。
現在一次以飲用水爲傳染源的疫情擺在眼前，那些工廠主們不樂開花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