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學生中是不是有一位叫羅姍娜的？”
查爾斯這一問讓艾馬仕整個人瞬間一僵，手很快就顫抖起來，腦袋一點點地轉過去看向猹某人，嘴巴張了幾次都張不開。
“我在米蘭城認識一位羅姍娜老夫人。”查爾斯說道，“她在我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一百歲多一點。”
“她曾和我提起，她年幼時和哥哥一起被送給一位裁縫抵賬，那位裁縫的女兒就叫莫德蕾德。”
“在裁縫女兒三歲那年, 他們家裡遭了難，羅姍娜老夫人和她的哥哥在裁縫的夫人掩護下帶着莫德蕾德從密道逃跑。”
這時艾馬仕突然大聲喊道：“後來呢！”
查爾斯先拍了拍他緊緊抓住自己胳膊的手，艾馬仕剛纔因爲激動與緊張過度一把抓住猹胳膊，抓得猹某人的血條都開始往下掉了。
“抱歉……”艾馬仕發現自己失態了，急忙鬆開了手。
“沒關係。”查爾斯繼續說道，“當年羅姍娜老夫人和她的哥哥把莫德蕾德帶到米蘭城, 她哥哥把莫德蕾德送到大江北邊，在一家旅館落腳，並在第二年寄了一封信給羅姍娜老夫人。”
“只可惜, 自從那封信後莫德蕾德他們就再也沒了消息。”
艾馬仕“嘭”地一聲坐在牀上，手肘支在膝蓋上雙手抱着頭，手指不停地撓着自己的頭髮。
查爾斯沒有對他隱瞞的意思，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接着說道：“這事過了幾十年，我……當時的劍術老師，三百多年前的那位阿爾託莉雅·潘德拉貢在機緣巧合之下收養了一位小姑娘，我給她起名也叫莫德蕾德。”
“後來，這位小姑娘把羅姍娜老夫人藏起來的那位裁縫的夫人的劍從石頭裡拔了出來。”
艾馬仕猛地擡起頭來，欣喜與擔心在臉上不停輪流登場，生怕查爾斯是在騙自己。
“她……”艾馬仕滿懷着期待問道，“她過得怎麼樣？”
艾馬仕從查爾斯的講述中大致上可以確定他遇到的那位莫德蕾德應該就是自己女兒的後裔，心中頓時忐忑不安起來。
查爾斯撓了撓頭，說道：“她考試沒考好, 打壞了不少衣架。”
艾馬仕先是一愣, 然後笑了起來。
聽得出，自己的這個不知道有幾個“曾”的曾外孫女是有書讀的，而且家裡家教比較嚴, 對女孩子來說是好事。
“能和我說說她的事情嗎？”艾馬仕向查爾斯問道，“現在她有工作了嗎，家裡還有什麼人？
查爾斯花了一天多的時間把莫德蕾德的事情仔細說了一遍，從一開始的來歷，到“伏莫掌法”，再到自己過來前正在當支前民兵。
“這樣也好，這樣也好。”艾馬仕聽完後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平平安安活下去就好。”
接着他又說道：“孩子的婚事也麻煩你多操心一下，對方只要人品好乾活勤快不酗酒就行。”
查爾斯表示，俗話說得好啊，出來混遲早要還的，現在阿爾託莉雅開始考慮給莫德蕾德安排相親了。
而且她還找了專業人士幫忙，那就是檢察系統裡面的退休大媽大爺們，他們還和其它系統的同行們有定期交流。
“很好很好！”艾馬仕對此表示十分滿意，剛纔查爾斯已經和他說了留裡克王國的情況，“一切的盡頭是編制，找個體質內的就很不錯，勝在穩定。”
“對了, 你們那邊的房價貴不貴，有房貸嗎, 利率多少？”
“哎呀，我想起個事，米蘭城的那位巨龍索妮閣下還欠我幾套衣服的錢，賬沒結我家就出事了，那些錢應該可以給她買些嫁妝……”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裡，艾馬仕在那掰着手指拼命回憶還有誰欠自己的賬沒還，看看查爾斯回去了把賬收了給小莫湊嫁妝。
查爾斯只能微笑着聽他在那裡算錢，也不再打算告訴他自己回去後在這裡的記憶會消失這件事。
只是艾馬仕算着算着突然雙手捂着臉“嗚”的一聲大哭起來，哭聲之悲涼悽慘勾起了查爾斯心中的回憶，便在他旁邊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們兩個都有着類似的經歷，在死過一次後重生，原本以爲可以過上好日子的時候家裡又遭了難。
查爾斯還好，當時有伊麗莎白的大腿可以抱。
艾馬仕就慘了，老婆死了，以爲孩子也死了，又一次穿越後來到這裡，結果挨和魔族關在了一起，每一天都提心吊膽的。
而且他還沒法回去，查爾斯是靈魂出竅過來的，他的肉體已經無了，回去只能當孤魂野鬼。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艾馬仕擡起頭看了看身邊的查爾斯，最後搖頭說道：“算了，不該把你牽扯進去。”
“牽扯什麼？”查爾斯問道。
艾馬仕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
“復仇的事情吧？”查爾斯突然說道，“那些神祇。”
艾馬仕猛地瞪大了佈滿血絲的雙眼，不可思議地看着查爾斯。
“你知道？”他驚訝地問道。
查爾斯點了點頭，回答道：“略懂一二。”
艾馬仕做了幾個深呼吸，讓內心稍微平靜下來。
“那天晚上我家裡來了兩個客人，”他用低沉的聲音緩緩說道，“看打扮像是管家和女僕長，還有幾個護衛，這是個貴族老爺來訂衣服的常見搭配，我們也就沒在意。”
“後來……他們突然發難，我和妻子都受了傷。”
“當時我把這些人引開，讓她帶着孩子逃走……”
“唉……當時我的戰鬥力還是可以的，但是他們的力量與衆不同，所以我就被殺死了。”
“嗯……”
“我來到這裡之後思考過很多事情，所以大致上知道自己爲什麼遭了這一難。”
“有煙嗎？”
查爾斯默默地拿出一根雪茄遞給他，然後自己也點上了一根。
艾馬仕沒有透露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不過這不重要，誰沒有一點自己的秘密呢。
他狠狠地抽了幾口，繼續緩緩說道：“如果……那時候我沒有想着要賺錢養孩子而去造紙和做了一臺斯特林發動機，後面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吧。”
房間裡陷入了一片寂靜，查爾斯嘆了一口氣，隨後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