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康諾特公爵是否會叛變——這一不確定性因素,讓使臣在感到空前壓力的同時,還感到相當地害怕……
運氣不好的話,直接死在康諾特公爵領也說不定……
因此,頂着空前的壓力與濃郁的恐懼之心的使臣,不放過任何一點閒餘時間,一有空閒便思考着如何漂亮地說服康諾特公爵出兵救援潘德拉貢。
在思考如何說服康諾特公爵的同時,也順便思考如果康諾特公爵叛變了,自己該如何逃命……
嘩啦啦啦啦!!
雨勢越來越大了。
這磅礴雨勢,讓使臣難以集中精力思考。
——混帳!這雨就不能小一點嗎?!
使臣一邊望着樹蔭外的密集雨簾,一邊在心中這般暗罵着。
因爲此時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思考上的緣故,所以使臣不小心聽到了旁邊的幾名護衛的閒談聲:
“我最討厭這樣的大雨了。”
“嗯?爲什麼?”
“對呀,爲什麼呀?我很喜歡雨天呀,尤其是夏季的雨天。夏季的雨天最舒服了。”
“哼,你們這幫人根本就不知道暴雨天的恐怖!”
使臣對這幾名護衛此時的話題產生了幾分興趣,於是側耳傾聽了起來。
“我就見識過暴雨天的恐怖!”
“在我年紀還很小時,我老家曾經下過一場和現在這場雨一樣大的暴雨。”
“我到現在都對那場大雨記憶猶新,因爲當時的那場大雨引發了一個相當可怕的東西,你們知道是什麼嗎?”
“什麼呀?”那幾名充當聽衆的護衛異口同聲地問道。
而使臣的好奇心也被這名護衛給全部勾起來了,集中了精神,等待着這名見識過“暴雨的可怕”的護衛揭曉答案。
而這名護衛也沒有讓大家久等,迅速揭曉了答案——
“泥石流。”
這名護衛沉聲道。
“我老家建在一座大山的山腳下。”
“那場大雨引發了這座大山的山體滑坡,大量的泥砂石塊被雨水衝出。混合着雨水的泥砂石塊如同海浪一般朝位於山腳下的村子撲來。”
“村子直接被這泥石流給吞沒了。”
“絕大部分的村民都沒還來得及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就被這泥石流給吞了。”
“我們家也是運氣好,我和我爸媽當天晚上剛好到隔壁村子去看望我那出嫁的姐姐,所以躲過了這場泥石流。”
“第二天早上回到村子時,村子已經不在了。”
“我永遠也忘不了在第二天早上回到村子時,映在我眼中的景象——原本該是村子的地方,已經沒有村子了,變成厚厚的一層泥砂。”
在靜靜地聽完這名護衛講述完他的這故事後,包括使臣在內的所有聽衆,都不由得嚥了口唾沫。
“哈哈哈……”一名剛剛也在認真聽故事的護衛乾笑了幾聲,“這故事怪恐怖的……尤其是在這樣的暴雨天聽這樣的故事……”
“我說——”此時,另一名護衛接話道,“我們要不要換個駐地呀?我現在才發現——我們似乎正駐紮在一座大山的山腳下耶……”
說罷,這名護衛朝前一指。
而包括使臣在內的衆人也循着這名護衛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一座黑黝黝的大山,就靜靜地立在他們地不遠處。
這座大山很高,將頭顱仰到頂後,才勉強看到這座大山的山尖。
望着身側不遠處的這座黑黝黝的大山、回味着剛剛那名護衛所講的故事,包括使臣在內的衆人再次嚥了口唾沫。
“大使閣下。”一名護衛朝使臣提議道,“我們不如換個駐地吧?換個遠離大山的地方。”
這名護衛的話音剛落,使臣便用力地點了點頭,義正言辭地正色道:
“我正有此意。”
在使臣的命令下,衆人站起了身,準備離開此處、換到更加安全的地方駐紮。
就在這時——使臣突然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是一些……很怪、很怪的聲音……
似乎是水聲,又好像是雷聲。
不僅僅是使臣,護衛們也都聽到了這奇怪的聲音。
“大使閣下。”一名護衛皺緊眉頭,沉聲道,“你有沒有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
“嗯。”使臣也同樣皺緊了眉頭,“我聽到了……”
不知爲何,聽着這奇怪的聲音,使臣只感覺心中突然涌出不詳的預感……
這奇怪的聲音越來越響。
隨着這股奇怪聲音的聲響越來越大,使臣漸漸察覺到了這股奇怪的聲音,是從他們身側的那座大山之上傳來的。
在聽出這股奇怪的聲音是從身側的大山之上傳來的之後,使臣嗅到了一股濃郁的土腥味。
這股土腥味還混雜着充沛的水汽。
衆人循聲望去。
只見身側的那座大山之上,一大片黑壓壓的不明物體,正朝他們所在的位置襲來。
現在是夜晚,視線昏暗,看不清這黑壓壓的不明物體是什麼東西。
但即便看不清楚,使臣也大致猜出了這是什麼東西了。
因爲他很明顯地看到這一大片黑壓壓的不明物體是液狀,宛如海浪一般。
隨着這“海浪”的不斷逼近,那宛如雷鳴一般的悶響也越來越大。
使臣現在感覺自己體內血管中的所有鮮血,都在此時凝固住了。
“是泥石流!!”
吼出這句話的人,是剛剛那名給大家講述“暴雨有多麼可怕”的護衛。
這名護衛的話音剛落下,使臣便緊接着大吼道:
“快跑!!跑到地勢高的地方!!”
說罷,使臣便一扯手中的馬繮,將他的那匹馬拉到身側,然後迅速翻身上馬,駕馭着胯下的馬匹奪路而逃。
使臣來不及去看其他的護衛有沒有及時上馬逃命,因爲他自己此時也是自顧不暇了。
雖然他剛剛口中嚷着要逃到高的地方去,但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哪裡是高的地方。
在這樣的暴雨天,出現泥石流並不是什麼怪事。
遭到泥石流的突然襲擊,使臣此時也亂了心神。
來不及去辨認方向,只知道奪路而逃。
馬匹的速度很快。
但也快不過泥石流吞噬的速度。
泥石流以極快的速度拉近着和使臣等人的距離。
使臣只聽到泥石流的轟鳴聲在他的身後越來越響、只聽到在他身後響起的慘叫聲越來越多……
儘管使臣已經將胯下馬匹的潛力榨乾到極致了,但還是沒能擺脫身後的泥石流……
最後,這名使臣便和他的那些護衛們一樣,被這泥石流所吞噬……
這支前去康諾特公爵領,跟康諾特公爵談判、借兵的使臣團,在泥石流的襲擊下,便這般全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