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伊爾莎一臉驚愕地看着地上那已經變成玻璃渣的杯子,以及那灑落四處的葡萄汁。
伊爾莎轉過頭,剛想追問蓋爾爲何突然打翻她的葡萄汁時,她猛地一愣。
因爲她看到了不得了的景象。
她看到了——蓋爾在哭。
而且哭得越來越激烈,最後直接從椅子上摔下來,跪倒在地上。
“我真的是……瘋了……!”
“父親!你怎麼了?!”
伊爾莎趕忙衝上去,想要把蓋爾扶起。
但蓋爾畢竟是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而伊爾莎不過只是一個還未成年的小女孩,所以不論伊爾莎怎麼使勁,都無法把蓋爾從地上拉起。
“我竟然……想把自己的親生女兒給毒死……”
“欸……?”
伊爾莎滿臉的震驚、錯愕。
正欲把蓋爾從地上拉扯起來的雙手的力氣,也不自覺地減弱了下來。
“伊爾莎……對不起……”
大顆大顆的淚水,從蓋爾的臉上滑落、低落在地。
“我在你的那杯葡萄汁裡面下了毒……”
“我想把你毒死,然後繼任爲佈列顛尼雅帝國的第14代皇帝……”
……
……
伊爾莎遲遲沒有說出話來。
因爲她實在不知自己要拿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蓋爾……該對蓋爾說些什麼話……
而蓋爾則接着說道:
“我真的……很不甘心……”
“繼承皇位的人竟然是你,而不是我,我真的……很不甘心……”
“在父親臨終之前,我跟他說我已經釋懷了,但這些統統都是騙人的話,是騙父親的話,也是騙我自己的話……”
“一直以來,我都在爲繼承佈列顛尼雅帝國的皇帝、成爲一個合格的皇帝而努力着……”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爲繼承佈列顛尼雅帝國的皇位做着準備……”
“可以說,我的這一生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都是圍繞着成爲佈列顛尼雅帝國的皇帝這件事展開的……”
“本應即將戴到我頭上的皇冠,卻戴到了伊爾莎你的頭上……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心平氣和地釋懷啊……!”
“父親……”伊爾莎很想對自己的父親說些什麼。
但她的腦海裡一片空白,完全不知在這個時候,她到底該說些什麼、能說些什麼……
“若是沒有體驗過那種手握國家最高權力的感覺,我也許真的能壓下心中的不甘,以一個‘曾經的皇儲’的身份,安安靜靜地度過餘生,也不會做出今晚這樣的錯事……”
“但是……我體驗過了手握國家最高最高權力的感覺。”
“去年成爲攝政王后的那種大權在握的快感,讓直至今日的我,都記憶猶新……”
“‘好想再體驗一次這種快感,好想永遠體驗這種快感’——這個想法在我的腦海裡不斷迴響。”
……
……
越哭越激烈的蓋爾,此時把整個上半身都近乎貼到了地上,額頭死死地貼在地板上。
“我真的……好討厭這樣的自己……”
“竟然爲了皇位,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想毒死……”
“我做不到啊……”
“把自己的親生女兒給毒死……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做得到啊……”
“伊爾莎,對不起……對不起……”
……
……
伊爾莎擡起她的小手,輕撫着蓋爾的頭髮。
“父親……沒事的,沒事的……”
用輕柔的語調接着說道:
“我不會怪你的……你只不過是一時糊塗而已……”
伊爾莎到現在都不知道該擺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蓋爾。
也不知道該對蓋爾說些什麼話。
但她知道——看到蓋爾的這副模樣,她很難過。
她想讓蓋爾不要再哭了……
……
……
過了不知道多久,蓋爾的哭聲漸漸放緩、慢慢止歇。
蓋爾把近乎緊貼在地面上的上半身直起來。
雖然臉上仍舊滿是淚水,但他也已不再哭泣。
“伊爾莎……”
蓋爾輕聲道。
“你要……小心雷恩家族。”
“用來毒死你的毒藥,就是雷恩家族給我的。”
“雷恩家族想要靠扶植一個新皇帝,來讓他們的家族勢力變得更加龐大。”
“什……麼……?”伊爾莎一臉的錯愕。
她實在沒想到,今晚的事件,竟然和雷恩家族有關,而且還是很大的關係。
蓋爾露出淡淡的微笑。
不過在伊爾莎眼裡,蓋爾此時臉上的這抹微笑,竟有些詭異……
“沒能登上佈列顛尼雅帝國的皇位,我已經失去……活下去的意義了……”
“原本,成爲佈列顛尼雅帝國的皇帝,就是我一直努力的意義,我活着的意義……”
“而這一意義,已經沒有了……”
“我也沒有臉……再活下去了……”
聽到蓋爾的這句話,一股不詳的預感從伊爾莎的心頭涌出。
“爲了皇位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敢殺……這種這麼卑劣的事情,我竟然都做得出來……”
“我真是……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而且……在活着的意義已經失去的當下,我其實......早就已經沒有再活下去的動力了……”
“伊爾莎。”
蓋爾擡起手捏了你伊爾莎的臉。
“你一定要……實現你爺爺的願望——讓佈列顛尼雅帝國繁榮昌盛。”
“也實現我從小就一直爲之努力奮鬥的目標——成爲佈列顛尼雅帝國的一名合格的皇帝。”
“伊爾莎……我愛你……”
說罷,蓋爾從他的口袋裡掏出了一把小刀。
“父親!不要!”
儘管在見到這柄小刀後,伊爾莎便驚叫着撲上去,想把這柄小刀從蓋爾的手上奪過來。
但是——伊爾莎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
慢了一步的伊爾莎,僅能眼睜睜地看着蓋爾揮動這柄小刀,刺穿了自己的脖頸……
……
……
“嗯?”正在自己的房內看書的卡米爾,皺緊眉頭看向身旁向她彙報的侍女,“陛下讓我現在進宮?”
“是的。”侍女恭敬地說道,“剛剛那名來自白央宮的使者就是這麼說的。”
“這個時間點找我……是有什麼要緊事欲跟我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