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同樣是一個有特點的人,非常有特點,只有你見過他一次,絕對不會忘記。
一身白衣勝雪,不染一絲塵埃,白皙的手掌緊緊握住手中的劍,面容冷峻,一雙星眸冷冷看着何恆,還有他的劍。
微風吹過,何恆感覺到周圍一股龐然的寒氣驀然席捲,彷彿是極北之地的寒冰,冷到靈魂。
“西門吹雪!”何恆冷冷的看着他,語氣很是肯定。
對面那個人點了點頭,他就是西門吹雪,也只有西門吹雪有着這種極致的冰冷,極致的寂寞,極致的劍。
有一種人已然近神,只因他已無情。
何恆與西門吹雪互相看着對方,誰也沒有說話,夜色籠罩,寒意席捲,劍光即將璀璨。
這時,陸小鳳的聲音陡然響徹,破壞了這種平靜。
“西門,幸虧你今天來的快,否則我就成死鳳了。”
陸小鳳說着,還不停的拍着胸脯,剛剛可謂是嚇死他了。
“我也很慶幸自己今天來了,不過現在麻煩你閉嘴。”西門吹雪冷冷看了一下陸小鳳,因爲他現在有另外一件神聖的事情要做,不想有人打擾他。
陸小鳳看了看西門吹雪,又看了看何恆,再看了看他們手中的劍,本來想說什麼,但終究沒有說出口,因爲他了解西門吹雪,瞭解他的寂寞。
陸小鳳主動退後了十餘丈,在那裡靜靜地看着二人。
何恆與西門吹雪目光對視,一股透徹的寒意席捲,同樣的冰冷,同樣的堅定。
西門吹雪首先開口:“你用劍?”
何恆笑了笑:“劍名長生,常葬人之長生!”
“好!”西門吹雪的眸子更亮了,道:“既是用劍,可否一戰?”
何恆道:“何時何地?”
西門吹雪道:“就在此時,就在此地。”
何恆道:“好,明月高懸,星光籠罩,夜色正濃,當是決戰的好時機。”
“那麼,請!”西門吹雪莊嚴鄭重道。
“請!”何恆面色同樣肅穆。
夜如水,月正黯,星光淡,一縷清風拂過,寒意襲人,陸小鳳不禁打了個顫,眼睛卻是一動不動的盯着街道上的兩個人,兩把劍。
驀然間,一道劍鳴聲響徹,兩把劍同時揮出,劍影模糊,光芒四射。
何恆與西門吹雪的身影同時動了,剎那變得模糊,他們的速度都很快,快到了激戰。空氣中中,一瞬間就充斥着道道殘影,璀璨劍光。
呲吟!
清脆的劍鳴聲響徹,兩柄不朽的劍已經交織,糾纏在了一起。
此刻,誰也阻止不了他們。
劍氣縱橫,月光朦朧,流水一般,充斥着寒冷的意境。
他們刺出的每一劍都妙到了巔峰,精巧到了極致,一個瞬間就是千萬種變化,到了劍之術的巔峰。
何恆的劍彷彿煌煌天威,充斥着無盡大勢,籠罩一切,包含所有,無處不在。
西門吹雪的劍如同天山之上盛開的那朵雪蓮,在無比險惡的環境下,綻放着它的美麗,它的璀璨,傲立天地!
伴隨着他們劍意的變化,他們的劍光劍招也在變,他們的劍道都早已臻至劍隨心動的境界了,不光手中有着劍,心中同樣有一把鋒芒的劍,斬破日月星辰,撕裂世間一切。
陸小鳳已經看得呆了,雖然他的武功也不弱,但在這兩股劍氣之下,他感覺到了無限的壓力,這是在心靈上的壓迫。
劍氣縱橫三萬裡,一劍光寒十九州!
陡然間,兩股燦爛的劍光閃耀,照亮了漆黑長夜,整個夜色籠罩下的街道,此刻彷彿白晝,數裡之外依然可見道道劍光。
天上的風雲也爲這兩把劍變色,隱隱有雷霆作響,烏雲翻滾,蒼穹在色變。
何恆與西門吹雪,他們此刻都沉浸在彼此劍的海洋之中,心裡唯有彼此,再不見其他。
劍氣森然,光輝燦爛。
一劈一掃,一斬一點,一勾一刺……這些都是劍法中最基本的招式,可此刻在他們手中卻是妙到了極致,行雲流水間,劍由心動,簡簡單單的一招一式卻組合成最可怕的劍招。
忽然間,天上飄過一道雲彩,何恆縱身一躍,飛至四五丈之高處,凌雲絕巔,不染紅塵,眼中充斥着平淡,彷彿這世間已然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動搖他了。
微風拂過,他舉起了手中的劍,十分自然和諧,輕輕一刺,居高臨下,彷彿一尊謫仙,降臨人間!
呲吟~~~
悠長的劍鳴聲響徹,兩柄長劍碰撞中迸發了道道火花,灑落在黑夜之中。
陸小鳳瞪大了眼睛,看了看何恆那自天而落的一劍,簡直不似人間。
很快,何恆與西門吹雪的身影再次交織,朦朧而模糊,劍氣縱橫,陸小鳳已經看不清其中情況了,只能暗自祝福着西門吹雪,他知道,自己不能插手這場戰鬥,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祝福他的朋友。
等何恆二人再分開的時候,西門吹雪的面色已經蒼白到了極致,甚至握劍的那隻手還在顫抖着,這對於他這種劍客而言,本來是萬萬不可能出現的。
何恆則是面色冷淡的掃視了一下他,再看了看陸小鳳,望了望天空,長生劍回鞘。
“好劍,那一劍已經不屬人間!”良久之後,西門吹雪突兀說道。
何恆笑了笑,道:“自然是好劍,這一招叫做……天外飛仙!”
“可是白雲城主葉孤城的那一式天外飛仙?”西門吹雪問道。
何恆道:“沒錯,就是這一招,前年我和葉孤城比劍,見他用過這一式劍法,於我們這等人而言,任何招式只要見過一次,就可以學會個七八分,更何況我還琢磨了兩年,以此創了一套身法——飛仙遊。”
“那你這一式天外飛仙比起白雲城主那一式如何?”西門吹雪繼續問道。
何恆道:“大概有他九成精髓,剩下的那一成只屬於葉孤城獨有,我學不來,所以只能自己添了一些,威力應該不輸於他原版。”
“那你與葉孤城那一戰,誰勝誰負?”
“論劍法,我和葉孤城在伯仲之間,沒有什麼差距。”何恆沒有正面回答西門吹雪的問題。
“可惜沒能與葉城主一戰啊,否則無憾矣。”西門吹雪陡然嘆息一聲,閉上眼睛:“你動手吧。”
“西門!”陸小鳳見此大吼,就要衝過來。
西門吹雪卻對他冷冷一喝:“你站住,於我而言,失敗了就是死,一個劍客能死在更高強的劍客手裡,是一件榮耀的事情。”
陸小鳳苦澀的笑了笑,終究沒有再往前走一步,只是冷冷的看向何恆。
而這時,何恆卻笑了,看向西門吹雪:“你爲什麼認爲我要殺你?”
西門吹雪面無表情道:“一個劍客,輸了就是死,今天我輸給了你,所以只能死。”
卻不料,何恆再次笑了笑:“你走吧。”
“爲什麼,你不殺我?”西門吹雪不解。
“因爲還不是時候啊,花兒還沒有綻放到最璀璨、最美麗的時刻,又這麼可以現在就採摘。”何恆負手而立,看了看他,似是在感慨。
西門吹雪看了看何恆,再看了看自己,似是明白了什麼,手中之劍回鞘。
然後他問道:“什麼時候纔是時機到了?”
何恆看了看他,道:“等你什麼時候遇到了一個可以心動的人,可以牽絆住你劍得人,然後再斬破她,洗盡鉛華,那時候時機就到了。那時候你再來找我,我不會放過你的。”
西門吹雪皺眉,思索了一下,似是有所得又似是無所得,然後再看了看何恆一眼,沒有多說什麼,漠然走開。
陸小鳳也同樣看了看何恆一眼,目光有些複雜,猶豫了一下,還是跟着西門吹雪走了。
何恆看了看二人離去的背影,笑了笑,現在的西門吹雪,在沒有遇到孫秀青再斬破她,走上紫禁之巔之前,他的劍還有些稚嫩,不是他最佳的對手,甚至連劍法領域上都比不上他,要知道,何恆最擅長的可從來不是什麼劍法。
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他可是日益在進步,曾經在大天世界看了幾個月的書,憑藉着資質提升後近乎過目不忘的記憶裡,何恆把從飛仙學院藏書館和何家提供的那些書籍全部背下。
而現在,他已經消化完了那些書,那些知識已然化作資糧,催動着他武道的進步,武道二候境,他已經得到了。
大道三拳在這些歲月裡,同樣早已蛻變,與內外功融合,刻在了骨子裡,臻至了一種嶄新的境界,這個世界,又還有幾人可以接他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