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既然他曾經把邪帝舍利交付於你,現在爲什麼又要拿回去?”何恆不解道。
魯妙子搖了搖頭,苦着臉道:“這個他怎麼會告訴老朽,不過聽他所說,似乎是要拿給魔門一個後輩……”
何恆的眸中陡然閃過一絲精光,又問道:“他還說了什麼?”
魯妙子指了指地上的徐子陵二人道:“還有就是讓我教導一下這兩個小子了。”
“那他也沒有說這麼做的目的?”何恆凝視着魯妙子。
魯妙子嘆道:“這個老朽真的不知道,只不過,他好想遇到了一個有意思的對手,所以才……”這般說着,魯妙子的目光凝視向何恆,到了現在,以他的智慧,自然猜的出,向雨田說的對手是什麼人了。
何恆再問道:“就這些?”
魯妙子急忙道:“老朽我真的就知道這些了,其他的一概不知了,真人你明鑑啊!”
何恆凝視了一下他的目光,然後冷冷道:“那你可以走了。”
魯妙子大喜,看了看地上的雙龍,嘆息一聲,沒敢說什麼,告辭道:“真人你請便,老朽出去逛逛。”
何恆沒有在意魯妙子的離去,或者說,無視了他。所謂的天下第一巧匠,於他這等人物而言,不過就是個笑話。此人雖然黑白二道都算地位煊赫,但當初他被祝玉妍追殺的時候,也沒見一個人敢爲他出頭,這點就可看出,那些名頭不過是虛的,在何恆這等高手面前,即使三大宗師也未必可以讓他高看一眼。
至於讓他幫忙開啓戰神殿什麼的,那更是不切實際。魯妙子雖然是當世第一的巧匠,但是面對戰神殿這等事物,估計和常人也沒有兩樣。破碎虛空裡,元軍集合諸多能工巧匠,合力都沒有破開驚雁宮這個戰神殿的外圍建築,更何況真正的戰神殿。
魯妙子乃是大唐第一的巧匠,但也未必比得上那幾乎一統天下的元朝集合而來的天下匠工合力,更何況,何恆現在也找不到戰神殿的準確位置。
戰神殿乃是類似於大天世界的福地洞天的事物,自成一界,位置在不斷的變幻着,在破碎虛空的年代,它出現在留馬平原,但現在它的位置嘛?天知道!
而且能夠自主開闢一方洞天福地的存在,在大天世界那就是洞真境的存在,一方大派的掌教,這個戰神殿即使比不上大天世界的洞天福地,其建立者的神通也至少得是法相境以上,那種大能留下的東西,要是不按照他的規矩來,貿然進去,估計就是十死無生了。
別看傳鷹進入戰神殿的時候沒有遇到多少驚天動地的兇險,但他可是主角,氣運鼎盛,別人不能比。要是換了別人,北勝天那種算是好運的了。
何恆給自己算了一卦,發現他與戰神殿的確是有一點緣分,但卻不應在這個世界,還在未來。
“戰神圖錄這個四大奇書之首我現在無緣可見,不過,這道心種魔大法倒是有幸見識見識了。”何恆這般說着,目光掃向地上的寇徐二人。
自從見到這二人的第一眼起,何恆就在他們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奇異的波動,剛剛他二人之所以能夠躲過他一指,除了氣運鼎盛,直接爆種,勘破陰神境之外,還有就是這一力量在關鍵時刻相助了一下。
“道心種魔大法,這就是向雨田的魔種嗎?”何恆猛地分出兩道神念,注入寇徐二人體內。
“嗡嗡——”
一道奇異的聲音響徹轟鳴,何恆的神念進入了寇徐體內,然後不斷尋覓着,在他們的腦海之中尋到了一個漆黑的空洞,活着說,一枚種子一般的東西,散發着深邃的光芒。
“這就是向雨田的魔種?他靠着這個一直掌控着寇徐二人的一切,也剛剛藉此出手,助了他們一臂之力。”何恆的眸中閃過深邃的光芒,神念猛地注入那兩個魔種之內。
漆黑、空洞、殺戮、深邃、恐怖、死寂、冰冷、血腥、無窮……這是一個彷彿傳說裡十八層地獄一般的地方。
何恆神念來到了這裡,沒有生出任何情緒掃描,掃描着這一切。
無邊無際,無窮無盡。
何恆沒有找到任何事物,只“看到”了無盡的漆黑與死寂。
猛然間,一道劇烈的波動涌起,讓虛無的空間混亂起來,劇烈無比,彷彿滾滾巨浪,一道道漣漪涌動,虛空裂開了縫隙。這無窮無盡的天地,此刻萬事萬物都在發生着一種波動,或者說,波動衍生了萬物。
“波動?這就是道心種魔大法破碎之道?”何恆猛地一驚,明白了什麼。
世界究竟是由什麼構成的,這一點各家各派都有自己的理解,道門說“炁”,混元一炁化爲諸天萬炁,構造天地;而梵門說“性”,以覺悟成佛陀;而大天曆史上的神族,認爲天地之一切皆是“法則”所構造;何恆第一世所在就是唯“物”。
這些說法都沒有錯,也都沒有對,只因它們都是片面的,屬於“道”之一部分,而道之一字包羅萬象,無論是對與錯,都在其之內,存在的在道之中,不存在的也在道之中,可以想象的事物在道之中,無法被想象的事物也在道之中。
各家各派所言,無論對與錯,都是道的一個部分。
而魔門這道心種魔大法,就是把天地萬物都看成一個個波動,花草樹木是波動,真氣與身體也是波動,元神也是波動,虛空也是波動,從而以波動……破碎虛空!
這是魔門的理論,何恆不知道這對不對,但面前的情況看,卻是可行的。
“只可惜,道不同不相爲謀!”何恆嘆息道,他走的是正統的玄門道派之路,修的是“炁”,與魔門這一套並不相同。
不要說什麼兼顧不兼顧之說,道不分對與錯,因爲真的在道之內,假的也在道之內,都是大道一種,不分高下。
路的對與錯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能否堅持,好與壞也不重要,怕是瞻前顧後,三心二意。今日看到一個好的功法就轉修,明天看見一個高明的理論又再變,這樣的心態,絕對見不了“真”,成不了洞真境!
修行之路,貴在精純與堅持。
道若可改非真道,一心一意見元始。
何恆再看向那波動,已經明白了這是什麼。
道心種魔大法以天地萬物皆爲波動作爲根本,精神力量也是自然,這就是向雨田留在這魔種之中的精神力量。
何恆神念猛地化作一道混混沌沌的“炁”,流蕩在虛空之上,一氣化萬氣,演變無窮,生出了草木、石塊、流水……無窮無盡的事物,構成一片虛幻天地,這一切就是由一炁衍化。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一方由波動衍生的萬事萬物,一方由“炁”構成的天地,二者陡然在虛空上碰撞起來,然後轟然破碎。
何恆的神念再次出現,他的面前出現了一道虛幻的身影。
他的樣貌非常普通,或者說沒有特點,五官端端正正,找不到一絲問題,看不出是老年、中年還是青年。他的身材既不高大也不矮小,唯有他的眼睛……深邃無限!
他的身份很是顯然,邪帝——向雨田!
何恆對他笑了笑,彷彿面對一個關係良好的老朋友一般,打招呼道:“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向雨田也是笑道:“的確好久不見,還是在數年之前吧,本帝與道友以‘以心傳念’,在虛空之上匆匆一見,今日纔算第一次見面。”
何恆自我介紹道:“初次見面,貧道玄微,見過向道友。”
向雨田嘿嘿一笑,也道:“本帝向雨田,見過玄微道友。與道友神交已久,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道友過譽了。”何恆謙虛道。
向雨田道:“本人自東晉末年時已縱橫天下,曾見識劍聖燕飛與天師孫恩洞穿仙門,亦見過道門大宗師陶弘景及葛洪,梵門禪宗初祖菩提達摩,兩百年歲月間,天下羣豪,竟無一人可與道友相比,故而不勝喜悅,一把老骨頭跑出來與道友論道。”他這話出自內心,剛剛與何恆試探的一戰,已讓他明白了,此人乃是不遜自己兩百年修行之輩,已然上通天道,破碎虛空不過反手之間,乃是他在漫長歲月裡遇到的最可怕對手。
何恆搖頭道:“向道兄過譽了,比之你縱橫兩百載之傳奇,貧道的一切又算得了什麼?”
向雨田一嘆:“道友過謙了,今日本帝借這兩個頑徒之身,與道友一番論證,已知道友之境界已然堪比我集合聖門千百年之底蘊,二百載之修行所成之果,實在羞愧難當啊!故而,欲與道友再論道一次,破碎虛空,仙門自洞!”
何恆點了點頭:“不知時間、地點?”
向雨田帶着期待道:“二月二,龍擡頭!乃是好日子,就定在明年二月初二如何?”
何恆道:“好!那地點?”
向雨田道:“既然時間是本帝所選,那麼地點就就由道友來選吧。”
何恆微微一笑:“既然如此,不如就……終南山帝踏峰!”
向雨田看了看何恆:“既然道友要在那羣臭尼姑那兒,那本帝也沒有異議,而且……帝踏峰?本帝去了那兒,也的確恰如其名。”
何恆輕聲一笑,於他和向雨田而言,這個天地裡,唯有彼此纔是值得興趣的,再哪兒一戰根本無足輕重,只是何恆是一個善始善終的人,即使是最後,也要給梵門他們挖坑啊!
兩個梵門眼裡最大的惡魔,在她們的聖地決戰,這是赤裸裸的打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