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了!”玲瓏很是平靜,凝視着天空。
此時此刻,原本在她看來是滅頂之災的獸神也已經不在重要了,因爲有一件比這可怕一百倍的事情發生了,一個比獸神恐怖一百倍的“人”存在着。
恐懼、不安、慌亂、無助、迷茫……一種種複雜的情緒在她心頭泛起着,忽然間,人生的意義彷彿已經喪失了。
對於她這等巫女而言,信仰的動搖是遠比肉身的死亡更爲可怕的。一個只不過是肉體化爲塵灰,另一個卻是精神成爲虛無。
巫熱愛天地,熱愛自然,死亡於巫女看來不過是迴歸天地的懷抱,沒有什麼值得敬畏的,但信仰不同,它代表着能否死後永恆。
玲瓏內心的掙扎何恆不知道,即使知道了也不會在意,他不是巫,不會理解她的想法。
此時此刻,獸潮來襲,肆虐神州大地,雲天玄等人奮力與之廝殺着,他們的修爲雖然比之玲瓏、何恆這等高手差了許多,但在獸神沒有出手的情況下,應付一堆妖獸還是勉強支撐的住的。
但真正的危機又哪是這些妖獸?
天空之上,忽然間烏雲蓋頂,一道龐然煞氣壓迫而來,森然的氣息透着無盡的冰冷與殺機,帶着狂暴和恐怖,籠罩了整個天地。
“獸神!”何恆低喝一聲,身影“嗖”的竄上半空,冷眼凝視着那瀰漫半個天宇的狂暴煞氣,拿出了手中誅仙劍。
“人類,你不錯!”高渺的聲音,暗處充斥的卻是無盡的狂暴與寒冷,只見那瀰漫天宇的煞氣很快收斂,化爲一道猙獰的獸影。
此情此景,竟讓何恆有些熟悉感,卻一時想不起來。
而另一邊,獸神獸妖般的可怕身軀再一次幻化,成爲了一個清秀的青年,身上紋有奇異色彩,以冰冷似天般的目光俯瞰着這天地。
何恆能夠感受到,在那冰冷眸子下蘊藏的驚天火焰,無盡戾氣,足以吞沒這天地,崩裂這寰宇。
蒼生要爲之拜服,世界也要因此戰慄,這是一頭不該出現在這世上的兇獸。
不過,好在他也不是這個世界的。
誅仙迸發出璀璨寒光,驚天煞氣席捲三萬里長空,一道寒芒整個神州浩土都盡數可見。
七彩的虹光在鋒芒的刃口逐漸浮現,中和着煞氣,也使得劍的威力更加內斂、強大。
這些日子,何恆已經把那塊得自天帝寶庫的石頭徹底煉化入誅仙之中,使得它的品質真正踏入造化靈寶的層次,這是一個可以比擬洞真境的法寶境界,換而言之,這是件足以毀滅一方世界的武器!
煞氣、七彩靈氣,二者完美合一,彷彿太極之兩儀,陰陽交匯,混元一體,造化無雙!
太極玄清道的力量發揮到極致,反應百里徹底籠罩在一個陰陽魚之中,萬法辟易,絲絲縷縷道之真意自主生成諸般法理。
“好,接我一招!”獸神漠然一喝,無盡煞氣匯聚在纖長的手掌之中,忽然向前一翻,八方湮流席捲,蓋壓虛空。
“太極!”何恆默然,左掌攤開,橫貫天地的太極圖案頓時壓縮入他指掌之間,隨即被推出,迎上前去。
轟!
兩道力量交織碰撞,一片片虛空摧枯拉朽般破碎開來,巨大餘波盪漾八方,大地開始裂開,道道裂縫之中涌出可怕的岩漿,剎那間蔓延八方,吞沒了數百里土地,一個個妖獸與修真之輩來不及逃脫,一瞬間被燃燒成灰燼。
甚至來不及慘叫與驚恐,除了雲天玄等少數修爲高深的人之外,其餘在此地的人與物盡數被岩漿地火焚盡,亦或者被大地的裂縫吞沒。
世界末日般的場景是那麼讓人無力。
玲瓏高呼一聲,拿出玄火鑑,操控着八荒火龍消滅岩漿地火,但她一人之力卻是渺小,根本跟不上天空上交戰二人破壞的速度。
這個世界彷彿已經沒有希望了。
“你不是爲了天下蒼生來降伏我這個魔頭的嗎,怎麼配合我一起滅世了呢?”凝視着破滅的地面,獸神譏笑着望向何恆,想看看他此刻的表情。
然而他註定失望了,何恆一臉冷漠的與他對視着,眼中沒有任何情緒,只有平靜和冰冷,“是誰告訴你,我是爲了救這蒼生纔來和你一戰的?可笑,這天地的存亡關我何事!”
獸神怔了怔,頗爲迥異,然後不解道:“那你爲什麼還要冒着生命危險來阻止我?”
“冒着生命危險,不不不,對付你還不至於。”何恆淡淡道。
“可惡,你居然小看我!”感覺被輕視了,獸神勃然大怒,若是一般人對他蔑視,他根本不會理會,因爲二者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人是不會在意螞蟻對他的謾罵的。
但何恆卻是一個足以與自己比擬的真正強者,縱然以獸神的驕傲也不得不承認,他的輕視讓獸神感到一種恥辱,彷彿當年他的“父”拋棄他時的樣子,那樣的不屑。
“失敗品是沒有存在的價值的,不過也更不具備讓吾出手毀滅的資格,卑微的活着吧……”那句話無數歲月裡都在獸神的心頭繚繞着,讓他不甘、憤怒。
憑什麼,你創造了我,卻說是失敗品,不該存在,甚至連毀滅我都懶得做?可惡!可惡!
彷彿揭開傷疤般的想起那遙遠的記憶,獸神原本的理智被怒火吞沒。
冰冷的眸子化爲了血紅,俊秀的面孔變得扭曲、猙獰。
“吼!”帶着毀天滅地以洗刷自身恥辱的怒火,他癲狂了,咆哮着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看着這一幕,何恆面色凝重了下來,他沒有想到獸神居然會這麼容易被激怒,這種情況不應該出現在獸神這等強者身上的。
但現在他也來不及想爲什麼了,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該如何對付一頭瘋狂的野獸,尤其是,這不是一頭普通的野獸,而是一頭足以毀滅世界的獸中之神!
就在同一時刻,無盡蠻荒之中,一個古老而恢宏的殿宇之中,一個盛滿血液的巨大池子旁,一尊枯老的身影緩緩張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