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啊!!”
鞭子的呼嘯聲是尖銳的,相比於劍刃劃破空氣的聲音,這聲音更多了一份淒厲,所以它所造成的反響也是淒厲的。
被綁在人字柱上的受刑者已經幾近虛脫,本該是潔白的、受到庇護的身體此刻已經佈滿鞭痕。
他在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隨着他的喘息,他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顫抖着。
“怎麼樣,老哥的手藝沒退步吧?”
作爲執法者的傑尼斯將鞭子浸在鹽水中,鹽水裡霎時間就浮上了一層血珠。
受難者痛苦的哀嚎尚未平息下去,傑尼斯便再度從鹽水中抽出了鞭子,新的痛楚被再度賦予給了受難者。
“嘿,這些‘陳年舊貨’已經鈍了,老哥,看看‘新貨’怎麼樣?”
環抱着雙手,立在一邊的霖溟對於眼前的一切沒有什麼反應,他像是無聊般地打了個哈欠。
“切,說得也是,貨色什麼的,還是新鮮的來得好。”
暫時放過綁在面前樁子上的可憐蟲,傑尼斯瞥了眼一臉無聊狀的霖溟。
他將鞭子收回、捲起,然後轉向了另一個位置,那裡綁着另一名犯人。
犯人的臉色是灰敗的,像是路邊的枯草,他低低地垂着頭,彷彿已經失去了全部抵抗的意志。
這對於一名剛剛被送進監獄的犯人而言實在是有些早了,一般而言被送進來的犯人會花上兩三個月來喊冤,大聲地吵鬧,將‘我是無辜的’這樣老套的臺詞說上上千次纔會死心。
這裡沒有誰是無辜的,至少在官方的解釋上是這樣的。
只要被送了進來,無論怎樣都會有一個正式的罪名,即便是‘莫須有’也算是一宗罪。
“嘿,新人看起來有點硬氣啊,讓我看看等等鞭子揮下來的時候還有沒有這麼硬氣。”
傑尼斯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嗜血的笑容,在漫長的生命中,尤其是待在天使之城的漫長歲月裡也只有將鞭子與刑具加在犯人身上、聆聽着犯人們的慘叫與哀嚎的時候他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着。
鮮活地活着,一如當年參加地獄之戰的時候。
不錯,他自認爲這便是自己存在的全部意義。
“唰!唰!唰!”
刻意地賣弄着使喚鞭子的手段,米尼斯讓鞭梢在半空裡盪出了數個圓圈,就像他手中所握着的不是鞭子而是繩套一般。
“呲啦!”
呼嘯着的鞭梢狠狠地將犯人胸口的衣衫扯下了一大片,同時將一道鮮紅的印子留下,這印子恰好就在受難者胸口的正中心。
那裡是心臟的位置。
這一鞭的力道直接隔着皮肉傳進了受難者的心臟,僅僅是一鞭便讓犯人的口中嘔出了鮮血。
“嗚……啊!”
犯人的身體狠狠地抽搐了幾下,腦袋仰起又低下,俯仰之間一道血線被噴得老遠。
鮮血離口,犯人垂下了頭,他的喘息聲幾乎低不可聞。
他昏過去了。
僅僅是一鞭,僅僅是揮動了一下手腕用上了些巧勁便將一名兩翼天使打得失去了意識。
傑尼斯在他的‘手藝’一事上沒有誇大,事實上他的技術比他所吹噓的可能還要更高一些。
“新鮮貨果然不錯,就是脆了點,拖下去,接下來獨奏該結束了。”
傑尼斯對着一旁侍立着的隨從揮了揮手,隨從會意地爲他遞上一塊毛巾,同時又有兩名天使將犯人從架子上卸下,拖死狗般地拖進了一邊的牢房中。
“磅!”
昏死過去的犯人被丟在地上的聲音就像是沙袋落地一般,獄卒們完全不在意他的死活。
天使的命可硬着呢,尤其是在天堂之境,想弄死一名天使——即使是最低級的天使——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說實話,莫邪能夠弄死一名天使很大程度上是因爲當時事發地點是在城外。
“唰!唰!”
傑尼斯雙手各持一條鞭子,他耍了個鞭花,兩條鞭子便如游龍般地蕩了出去。
“跟上來,派對場地應該差不多被安排好了!”
回頭招呼着霖溟,傑尼斯離開了這間僅僅只有兩座架子的處刑室。
“稍等。”
霖溟卻是不忙着跟上,他不慌不忙地從鹽水盆裡抽出了一根沒有被使用過的鞭子。
“唰!”
不着痕跡地讓鞭子在地上拖行了一段,讓地上的血泊中的血沾上鞭梢,霖溟狠狠地將着一鞭揮到了那名尚未被拖走的受難者的身上。
“啊!”
霖溟的力道不可謂不大,經過了先前的改造之後他已經完完全全地達到了四翼天使的平均水準,所以了,這一鞭直接將犯人打得皮開肉綻。
犯人叫了這一聲之後便沒了動靜,看起來也是昏死過去了。
“哈哈!”
聽到背後的動靜,傑尼斯發出了輕笑。
“海米斯老弟,你的技術比起老哥還差得遠呢!”
這個牢頭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鞭真真的用意。
這地上的血,可不是什麼‘乾淨’的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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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魂之海,搭上了‘順風車’的馬叔已經幾乎弄不清楚自己進到多深的位置了。
原本定好了二十息便該出去的計劃到了現在已經被他完全地拋諸腦後。
因爲此刻的他看到了將他吸引到這裡的東西。
不,或許不該用‘東西’這樣帶有侷限性的詞。
他看到了那個懸浮在幽魂之海中的身影。
遠遠地,並不算是太真切地,只是不知爲何,從一開始看到那個身影還只是個黑影的時候馬叔就認定了那是一個人。
就像是那個躺在那裡的身影在無時無刻不在向着四周發出“我是一個人”這樣的信息。
那具身體應該還處於少年時期,隔着層層的光點,馬叔可以模模糊糊地看見那尚未長開的身型。
馬叔知道,這便是自己這一趟所要尋找的目標。
一具可以存在與幽魂之海中的肉身。
“再靠近一點……”
雖然心知自己無法控制這趟‘順風車’的去向,但是此刻的馬叔依舊忍不住在心中默唸着。
他距離那具身體依舊很近了。
他的周圍滿是幽魂,密密麻麻的光點之中讓他找不到哪怕一寸的容身之處,在這樣的‘路況’之下即使是此時馬叔所看好的‘巨無霸幽魂’也是寸步難行。
它的速度在不斷地碰撞之下已經減得很慢,若是所之前的它是大巴的話,那麼此刻的它就是牛車。
甚至於一直被它保持不變的軌跡也開始了偏斜。
這輛‘車’已經快‘拋錨’了。
若是它在這裡罷工的話那麼事情就經典了。
在這裡、幽魂之海的中心,馬叔這樣道行的傢伙能做的只有等死。
沒有來路,也沒有去路。
所以了,馬叔此時只能祈禱這一趟的‘順風車’能夠靠譜一些,至少要讓他離那具身體再近一點的地方再‘拋錨’。
那樣的話他至少還能試試看能不能觸碰到那具身體。
只要能夠觸碰到那具身體他就有辦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