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
整個空間的基色是灰色的。
這顏色讓人想起了秋天田地裡燒出的桔梗灰。
鮮活的時間已經消磨殆盡，躺在地上的只是一具具屍體。
沒有誰會認得出，這一堆灰中哪一粒屬於之前的哪一根秸稈。
“這是哪裡？”
莫邪落在了這個灰色的空間中，許久，許久，他依舊沒有認出這裡是什麼地方。
直到他開始回想他是如何來到這裡的。
“我記得我是睡過去了……”
回想起先前強烈的眩暈之感，莫邪一步步地將思緒理清。
“這裡是夢境世界麼？”
莫邪用舌頭觸碰了一下他嘴裡的某顆大牙，經歷了這麼多次任務世界以及強化，他那顆壞掉的牙依舊頑強地存活了下來。
“噝……”
沒有臆想之中的疼痛，倒是這許久未曾做過的‘高難度動作’讓莫邪差點閃了舌頭。
“我確實是在夢境裡。”
莫邪判斷自身狀態的方法很耿直，牙疼便是清醒，牙不疼便是夢境，其它任何的狀況都無法左右莫邪的判斷。
他這一手是從《盜夢空間》裡學來的，他的‘盜夢圖騰’便是那顆壞牙。
“不，應該說我是在我自己的精神空間裡。”
確定了自身的狀態，那麼對於‘自身處於何地’這樣的問題莫邪也有所瞭解了。
他俯下身，從滿地的灰燼中捧起一把。
“變！”
他低聲喝道。
在精神空間內，建立空間的人便是萬能的神，因爲這個空間本身便是由精神力構成的、鐫刻在靈魂深處的所在。
若是莫邪願意，他完全可以人這個世界被光怪陸離所充斥。
“咦？”
然而這一次莫邪的指令卻沒有見效。
灰燼依舊是灰燼，它並沒有因爲莫邪的一個念頭而變成一捧泥土。
失敗了。
“變！！”
再度大喊，這一次，莫邪面對的是整個空間。
然而依舊沒什麼卵用。
莫邪的嘶吼只在這片空間中激起了幾絲微風，幾許塵埃被風帶起，然後又落下。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我擦，看起來我的精神狀態已經低迷到一定境界了啊……”
莫邪見指令失靈，頓時就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這裡確實是他的精神空間，只是很不幸的，他這個主人連御使這個空間的力量都沒有了。
不，這樣說恐怕不太準確。
準確的說法是，莫邪無法在這個空間內使用本該接近充盈的精神力。
他的力量似乎被屏蔽了。
這是莫邪從未遇到過的情況，所以他寧願相信是自己的力量消耗過多才引發了現在的情況。
當下他便在灰燼之中盤膝坐下，雙手一錯便開始結印。
來自《深淵冥想》的‘十八式聚神印’！
（莫邪自己取的名字……）
這是能夠加快精神力恢復的手印，若是懂得了訣竅，施展起來並不需要消耗多少精神力。
閉目結印的莫邪沒有發現隨着他的手印一個個地打出，四周的空間中有着一道道灰色的能量流入了他此刻的‘身體’。
細如牛毛，但是連綿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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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樣了？”
地下基地的燈光是白色的，說實在的，這樣的燈光放在這裡並不是一個好的搭配。
它們把地下的空間弄得無趣並讓人容易疲勞。
但是總有些人是不能隨意休息的。
變種人們在分析了莫邪帶回的消息之後變得更加警覺了，即使是現在處於安穩時段，他們依舊安排了人手去各個位置進行警戒。
“他的生命體徵都正常，看起來只是睡着了。”
貨架之間狹窄的通道中，幾位昏睡不醒的傢伙被擺成了一排。
其中有處於正常睡眠之中的萬磁王、暴風女等變種人，也有處於非正常睡眠狀態下的馬修、莫邪。
此刻，ｘ教授和冰人鮑比正守着這些睡眠者。
“不，恐怕沒那麼簡單。”
方纔說話的是鮑比，年輕人看待問題的眼光總是淺了些，ｘ教授覺得自己有必要指點一下自己的學生。
畢竟，鮑比是現在還活着的、爲數不多的幾位變種人學院學生之一。
“何以見得？”
鮑比虛心地問道，就像是回到了那些坐在課堂裡當好學生的日子。
“很簡單，一個人處於睡眠之中的時候是最容易被我的精神力侵入的，但是現在我依舊無法讀出莫邪的思想。”
ｘ教授道，不過這句話他是直接在鮑比的腦中說的，口頭上他卻是另一套說法。
“莫邪可是條鐵打的漢子，絕不可能莫名其妙就昏過去。”
這是他口頭上的說辭。
“人都有個極限，變種人也是一樣，偶爾睡得深沉一點也無可厚非。”鮑比道，不過在他的心中卻不是這般回答的。
“教授，我們該做點什麼麼？”
雖然已經鬍子拉碴了，但是他依舊像是年輕時那般的上道。
“檢查一下他身上的電子設備，說不好他是在與那個變種人交手的時候中招了。”
ｘ教授的思維很清晰——雖然這只是莫邪忽悠他的話……
“說得也是。”
ｘ教授口中答道。
他的思路確實清晰，什麼話該用精神力說、什麼話該用嘴說，他考慮得很周全。
若是那個變種人在莫邪的身上留了點什麼手腳的話，那麼他們在用口頭進行交流便無異於自泄消息。
‘人老成精’，這句話並非沒有根據。
“啊，對了，忘記給他們掛上營養液了……雖然只有葡萄糖，但是總歸能給他們補充點水分，看看那可憐的傢伙，嘴脣都裂開了。”
鮑比會意，他指着馬修、刻意地大聲說着。
他站了起來，穿過幾臺鐵架，然後又折回來。
回來的時候他的手上已經多了三瓶鹽水和一些針頭、導管。
“教授，搭把手。”
鮑比道，他可絕不是想讓ｘ教授幫忙打針之類的。
他的意思是讓ｘ教授盯緊莫邪。
“收到。”
ｘ教授點頭，同時腦中的精神力瘋狂地涌出、半空中彷彿一張網一般罩住了莫邪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