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直行,翱翔於高空之上,絲毫沒有掩飾自己行跡的意思。
莫邪用手機開了導航,行程的終點,毫無疑問的,是浮石鎮。
“奇怪了,說好的‘圍追堵截’呢?”
的確是奇怪,將自己暴·露在高空上已經超過一個鐘頭了,依照前幾次天·朝軍方的反應速度他們早該出現了。
萬里晴空,一片安詳,沒有一絲異象,有的只是涌上莫邪心頭的疑竇。
“說不定下一刻就會有導彈飛過來呢。”
對於這一點,他毫不懷疑,但他卻並沒有因此放慢速度。
他已經耽擱了太久了,浮石鎮那邊恐怕已經出了狀況。
“不過也好,依照目前的速度來看,應該能在明天天亮之前趕到。”
莫邪此時的飛行速度大約是五分之四音速的樣子,這是他能夠長期維持而不需劇烈消耗精神力的程度,但即便如此他依舊不斷地嗑着藥,以十分鐘一口的頻率。
手機導航上規劃出的路線沒有經過西都,距離西都最近的一處也遠距千里,今天西都的熱鬧莫邪是無緣見識了。
但,莫邪有他自己的熱鬧。
“嗡——!”
在莫邪已經斷斷續續地嗑下了一整瓶藥之後,預想之中的天·朝空·軍終於出現了,明顯是破開了音障的巨大噪音讓每一個有幸耳聞過它的人都印象深刻。
“終於來了。”
在聽見這聲音的瞬息莫邪的手中便出現了一柄斷劍。
‘火麟’雖斷,但劍刃的鋒銳卻並沒有絲毫的折扣。
只要它的劍格上依舊鑲嵌着那枚鱗片,它便是神兵!
只要它被握在合適的人手中,它便依舊能夠誅神滅佛!
“劍一!”
從天邊蔓延過來的聲音只有一個,莫邪吐出了兩個字,身形詭異地定格了一下。
他並不是在半空中停住了,而是因爲突然大幅度地提速而製造出了一個‘凝滯’住的殘影!
“轟!!”
一個不亞於戰機突破音障的炸響在殘影的位置響起,在一片音浪中,殘影緩緩消失,取而代之的,天邊亮起了一片火光,一個冒着黑煙、通體爲三角狀造型的戰機朝着地面墜落下去。
“抱歉,我趕時間,希望下面不是居民區。”
火光中,莫邪略略喘息,他將火麟劍收好,默默地看了一眼戰機墜落的方向,在心中祈禱了一下。
停頓,只維繫了一秒,他便再度啓程。
或許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這一刻他的行爲模式與霖溟的區分已經很是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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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認吧,你生來就是個惡棍,只是這十數年以來你一直披着一層外皮,裝作跟其他人一樣。”
西都已毀,能在這具殘骸上站立着的人沒有幾個。
蕭姓漢子抓着木虛子的衣襟,臉上的肅殺彷彿凜冬已至,然而他並沒有說什麼,說出這番話的是木虛子。
這個炸掉了整座城的狂人正一臉淡然地看着蕭姓漢子,若是此刻他的嘴裡能叼上一根菸的話,那這個畫面可能會更完美一些。
“我知道。”
蕭姓漢子道,他的語氣與他的表情一樣,冷得像冰。
“滴答。”
有血滴下,落地聲,清脆得像是琴絃震顫。
木虛子的胸口插着一柄劍。
劍身晶瑩,如同冰晶。
“那就很好。”
木虛子的語氣淡然,就像是平時一般,只是這一次他沒有搬弄他那點可憐的文采。
在蕭姓漢子的注視之下,他頭一歪,生息斷絕。
身爲修真聯盟任命的西都監察使,西都都被毀了,木虛子無法跟高層交代,而且,他早年得罪了不少人。既然這次西都之戰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戰果,那麼,他的未來只剩下了死亡。
在被追殺至死與求個痛快之間他選擇了後者。
他已經在西都呆了太久了,習慣待在花盆裡的植物若是一下子被移栽到野外,枯萎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而且,他謀劃了這一切,最後功虧一簣,能有個體面的下場已經是奢求。
對於修真者而言,死亡並不是最糟糕的事,最糟糕的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木虛子很清楚自己落到周家手上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只是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木虛子能謀劃出炸翻西都、賠上百萬生靈的佈局,那麼,當這樣一個人求死的時候也不會是單純的求死。
“沒想到,這麼多年了,終歸還是要回去了麼……?”
蕭姓大漢將木虛子的屍首收入了儲物袋中,他嘆息了一聲,隨後藉着煙塵的遮蔽遁入了地下,不知朝哪個遠遁而走。
……
“八哥!”
夜幕很快就落下,在外奔波的人終於有了正當的理由返回各自的出發點,雖然他們的面上並不都帶着喜悅與輕鬆。
周家的人馬在西都廢墟外聚集到了一起,他們中有收到了傳訊新近趕到的,也有見證了西都成爲廢墟的這個過程的。
此刻,他們都圍着一名白衣男子,臉上與口中皆是畢恭畢敬,甚至誠惶誠恐。
不知爲何,他們覺得今天的周八格外的可怕,他渾身上下都似乎散發着一股吞噬的氣息,像是一個黑洞,隨時都會將靠近他的人拉扯進去,然後永生永世的關押。
在他面前,衆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不必多言了!你!你!你!留下!其他人跟我回去領罪!”
‘周八’——也就是霖溟,他點了幾個人,口中的語調就像是在使喚奴隸。
被他點到的幾人如蒙大赦般地連連點頭,然後躬着身退後。沒有被他點到的人們則是一臉的煞白,然而他們並不敢多說什麼。
尤其是被霖溟不着痕跡地掃了一眼之後,那種如墜冰窖的感覺足以將一切反對意見都凍結在腹內。
“颯!”
語畢,霖溟直接沖天而起,餘下的、除了留守者之外的衆人相視一眼便急忙趕上。
他們是要返回周家。
已知的是目的地,未知的是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