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像對着霖溟低下了頭,在與生俱來的敵意與自身性命的存續之間它更傾向於後者。
“嗚嗚……”
魔像不會說人話,所以它嗚咽着,祈求着霖溟將它的肢體歸還。
霖溟懂它的意思,他像是絲毫不在乎自己會不會縱虎歸山般地直接將先前被他拖入海中的殘肢斷臂們丟了回去,而且秉持着‘送佛送上西’的‘服務宗旨’,霖溟很是‘貼心’地用黑色的海水託舉着殘肢斷臂們將它們一一接了回去。
黑色的海水涌入傷處,像是萬能且速乾的膠水般粘好了一切。
“吼!”
頓時魔像又可以生龍活虎了,隨後,它看向霖溟的目光又變得不那麼尊敬了。
“咔嚓!”
不過這一次還不等它做出什麼不敬的舉動它的八肢便再度斷裂,並且一道裂痕橫跨它的胸腹,入肉三分地出現在了它的身體上。
“嗚嗚……”
魔像的眼中頓時充滿了恐懼,而此時,一個陰冷的聲音直接出現在了它的腦海中:
“事不過三,這是第二次。”
精神與精神的交流並不會受到語言的限制,魔像聽懂了霖溟的話,但它的眼中卻依舊有着不甘與迷茫。
它不知道這個聲音是怎麼出現在它的腦海中的,它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是怎麼被人洞察的。它只知道,此刻佇立在海面上的那人有着能輕易虐·殺它的實力;它只知道,自己的體內恐怕已經被做下了手腳;它只知道,它這輩子都反抗不了、逃脫不掉這人的掌控。
巨大的不甘與痛楚讓魔像發出了悲慘的嗚咽,但,現在可沒時間給它痛哭流涕。
……
秘密據點外,烈風從山岡上颳起了數層草皮,山頂上,一株上百年的老樹在風中攔腰折斷。
“發生什麼了?”
據點中的成員們跑出大門,他們發現頭頂的天空不知什麼時候變黑了。
直徑超過五十公里的黑雲像是一柄巨傘般地張在據點的正上方,一道道電光在雲層中游走,但很詭異的沒有哪怕一道雷鳴聲產生。
他們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但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本能告訴他們呆在這朵烏雲之下是很危險的。
“快去通知真祖大人!我們得馬上離開這裡!”
那名在霖溟面前四直髮抖到站不起來的東方血族在這座據點中顯然具有一定的話語權,此言一出,他身後的兩名跟班便迅速地遁入了據點深處。
“聯繫日行者那邊的人,告訴他們先去夏水據點!”
又是一道命令,這男子身上流露出了一絲殺伐果斷的意味,絲毫不像是那種會在霖溟的氣勢(無意識外放的精神力)面前發抖的傢伙。
“留下直升機!跟我走!”
第三道命令發佈於男子的兩名跟班消失後的五分鐘整,男子大手一揮,率先向着山下狂奔而去。
秘密據點中其實總共也就三十來人,據點中的交通工具並不是很豐富,況且此時雷雲蓋頂,誰要是敢上天誰就別再想活着下來了。
巨大的不祥之意壓在頭上,衆人並沒有多加考慮便跟在了男子的身後奔下山去。
這一刻,無論是誰都顧不了那位真祖大人了,而且衆人心中隱隱覺得眼下的異象多半與這位真祖脫不了干係。
怎麼說呢……
他們猜得不錯。
雷雲開始凝聚的時候正是魔像誕生的時刻,這雷雲是衝着魔像來的。
魔像,乃是不容與陽間的存在,魔像一現,天地立時便有察覺,不過此間的天地靈氣已然枯竭,末法時代中,天地意志——或者說是那位‘老天爺’已經孱弱到了一定境界。
這雷雲醞釀了老半天也只有區區五十里的直徑,而雷雲中的閃電更是僅有嬰兒手臂粗細,而若是置身於一個靈氣充足的世界,魔像出世,雷雲起碼得佔地千里纔算正常,雲中的雷電更是得粗如殿柱。
“轟隆隆!”
頒佈雷罰的天與承受雷罰的魔之間最先沉不住氣的是天,一道閃電從雲端蜿蜒而下,直直地劈在了秘密據點所在的山體之上,霎時間山體崩碎、碎石紛飛——但很遺憾,這道閃電並沒有打穿山體、將應劫之人劈出來。
對於天地意志而言沒有什麼是一道閃電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來一道。只要雷雲不散,它可以在這裡劈上一整年。
“轟隆隆!”
閃電一道接一道地劈在山體之上,山體在不斷的轟擊下逐漸開始坍圮,而正當山體要徹底坍圮、將據點掩埋之際,一道黑影從據點通向外界的密道中衝出、直投雷雲而去。
“吼!”
黑影爆發出了劇烈的嘶吼,這聲音竟是壓住了漫天的雷聲。
六臂魔像渾身黑氣翻涌,仰天怒吼,像是要將從霖溟那邊吃的憋盡數發泄在籠罩在它頭上的雷雲上。
“霹靂靂!!”
像是對於魔像的迴應,一道閃電直接打在了它的身上,將它砸落雲端。
“嘭!”
怨靈所凝聚出的魔像竟是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大坑,它的臉上有着痛楚之色,身上更是有點點電光流轉。
這道罰雷讓它露出了萎靡之色。
是的,眼下確實是末法時代,天地意志孱弱。但,在這樣的地方誕生魔像也不過是個發育不良的產物罷了,靈氣不足對於鬼物而言也有着極大的影響,至少,很多的神通、法訣的威力都被打了折扣。
“劈!劈!劈!……!”
雷雲得理不饒人,趁着魔像倒地,足足十道閃電瞬間劈下,魔像只來得及將六條手臂護在身前便被劈了個正着。
透心涼,心飛揚。其實並不只有在大熱天喝下一瓶冰鎮雪碧纔會有此感慨,眼下遭遇了閃電集火的魔像也有此悲鳴。
“嗚嗚……”
閃電劈下不過瞬間,而在這瞬間過後,魔像已經第三度地成爲了‘人棍’。
霖溟給它接上的肢體們直接被劈飛了,留下只剩下腦袋還留在軀幹上的魔像仰躺在深坑中,一副進氣少出氣多的樣子。
天空中的雷雲像是知道魔像已經不行了,它並不急着馬上再降下雷罰,而是耀武揚威般地讓雷電在雲層中游走,像是在說“我還沒發力你就倒下了”,要多嘲諷就有多嘲諷。
魔像嗚咽着,它已經被劈得沒脾氣了,本以爲自己非常nb的它現在終於認清了事實——原來自己只是個雜兵。
但,雜兵歸雜兵,魔像面對雷罰不堪一擊並不代表着別人就拿雷罰沒辦法了。
“天道,打狗的時候能看看主人麼?”
一個聲音從據點中傳出,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