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服裝的二樓只有四條通風管道，而風來的方向上根本沒有管道存在。
這風，來得莫名。
寒意爬上了莫邪的脊背，他捏着飛刀，手指悄悄在刀鋒上抹過。
鮮血染紅了刀上的刻印，一點微弱但卻是真實存在的紅光從刻印中散發出來，其亮度相當於熒光棒。
莫邪轉動着刀面，微弱的紅光掃過四周。
他看到空氣中有霧一般的東西在瀰漫，由於紅光着實是弱了些，他無法窺見霧氣的源頭。
這絕不是一般的霧，因爲莫邪能夠感知此地空氣中的溼度並沒有達到足以起霧的程度。
“何方神聖，可否現身一見？”
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碰到了什麼，在暗罵了一句‘黴運當頭’之後他清了清嗓子、向着四面八方朗聲道。
超市裡靜悄悄的，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
莫邪緩緩舉起刀，在舉刀的同時再度用已經被割破的手指抹了抹刀身上的刻印頓時紅光便盛了幾分，在紅光的照耀下霧氣像是有着生命般地退縮。
四周的溫度難以覺察地上升了些許。
“冒昧打攪，還望勿怪。”
莫邪舉着刀，緩緩退下樓去，這陣霧讓他心裡發毛，而這份感覺比那日馬姓修士拿出自己壓箱底的手段來對付莫邪的時候還要強烈。
不祥。
麻煩。
這是莫邪得出的判斷，他今晚是來取年貨的，不是來找麻煩的。
“怪不得這家超市連守夜的安保人員都沒有。”
莫邪退到了超市門口收銀臺處時運用念力隨便打開了幾隻抽屜、將其中放着第二天用的整鈔零幣捲走了七七八八，他注意到在滅靈刻印紅光照耀的區域內已經沒有了霧氣，或者說那霧氣只盤踞於超市二樓。
莫邪一路倒着出了超市，在前腳剛踏出超市的剎那，他奮起全力直衝長空。
“但願這點年貨夠用，特麼的，我再也不做賊了！”
在夜空中化作一道黑影，莫邪此刻施展出來的速度比他當初被天·朝空軍追在屁股後頭的時候還要快了三分。
久走夜路，必定撞鬼。
這句話無論東西方都是通用的。
……
作爲背離了陽光的種族，血族早已習慣了在夜間的生活，但無論是西斯還是艾米麗，即便是在事前做足了功課也依舊沒有能完全適應天·朝的夜。
他們是在黃昏時分出發的，如同計劃中的一般，分毫不差。
他們要趕一趟向西的列車，西斯隨身帶着一張圖，圖上記錄着他從族中查到的資料，關於眼下的這位真祖在上一次銷聲匿跡前最後出現過的幾個地方。
千年前的線索到了今天可能已經是路脣不對馬嘴的存在，聖器不是凡物，即便是聖器的一塊碎片也具有極大的價值，東方的修士們遠比他們這些鬼佬識貨，那塊碎片經過千年流轉之後會落入何人之手已然是個可以被猜到的答案。
西去是找不到碎片的，血族中最優秀的精英們早已潛伏在了那碎片最可能存在的地方，不久的將來，待得眼下冒出的這位真祖弄出一些大動靜之後，那些在一開始便埋伏下的暗手們便會出動、以最快、最有效率的方式取得碎片。
若要搶奪碎片，他們本該北上。
但是，在北上的劇本中他們只是配角、甚至只是龍套。
西斯是不甘心一輩子都是個可有可無的配角、一個龍套的。
“滴！”
車票早已買好，西斯走的是網絡路線、用的是僞造的身份證，他根本不擔心自己的行蹤敗露，因爲在買下這兩張票的同時他還買了不下二十張去往其它地方的票。
他早就有了被追蹤的覺悟，講實在的，在面見了霖溟之後，他覺得如果沒有人追蹤他那纔是不正常的事。
對於正常人而言，在黑夜散盡、曙光乍現的那一刻是最容易分神的，而放到血族身上則恰好是相反的情況。
在夕陽落入地平線一下的剎那，西斯帶着艾米麗檢了票，登上了西去的列車。
夕陽最後的光芒彷彿格外猛烈，藉着這份光芒西斯眯起了眼。
他看見車廂中有一名黑髮青年在這份光芒中失了神似的呆立。
“走。”
他拉起艾米麗的手便走，不過他不是下車，而只是換了個車廂。
被人發現了蹤跡並最終並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完全沒有蹤跡走露的自覺。
“五排三座，有尾巴。”
握着艾米麗的那隻手中一根手指微微跳動，西斯以摩斯碼將他所看到的東西告訴了艾米麗。
“殺？”
這是艾米麗的迴應，誰都不知道這個此時正一臉淡笑、像是個合格的妻子般地跟在西斯身邊的女子心中究竟藏了多少的殺機。
“不。”
這是西斯的回答。
殺人滅口或許是一個很好的方法，但在他的計劃中卻並沒有一定要殺的人存在。
他拉着艾米麗走進了一間在他探查之下毫無問題的車廂。
“老鄉，挪個地方。”
他與艾米麗坐到了一名帶着大包小包的老農身邊，對方在驚訝於西斯斯文的儀表、年輕貌美的妻子的同時同樣也驚異於西斯一口純正的陝北鄉音，於是在挪了地方之後很是自來熟地與西斯扯了起來。
“哎？老鄉啊？我是倪家弄那地兒的，你是哪兒的？我跟你說，這回一趟家可真不容易……”
老農道。
西斯微笑着當着聽衆，時而搭上一兩句，車很快便開了，沒過多久，那名被西斯一眼看破的黑髮青年走入了這節車廂，藉着窗戶玻璃的反射，西斯看見他落座於自己身後三排。
“有後必有前。”
他在心中道，果不其然，在青年走入車廂之後不過三秒，前頭又進來了兩人，他們看起來並不是一路的，於是進來後便一左一右地落座於隔着過道的兩排，位置恰巧與西斯隔着三排。
“訓練有素，看起來不像是菜鳥。”
西斯暗道，他不動聲色地將這些情報通過先前的方式告知了艾米麗，同時表面上他對於身邊老農跟他扯的家常表示感興趣，示意老農繼續。
“半小時後，等車開進卡口隧道，看我眼色行事。”
西斯心中早有了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