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不上澄澈的天空，飽受了無數污染的大地，說不清是忠是奸的人們，兩柄不折不扣的神兵與一團無上真火。
它們撞擊到了一起，猛烈至極，但卻詭異地沒有產生一絲聲音。
不是因爲什麼“大音希聲”的怪異理論，而是因爲有一個存在將全部的聲音乃至碰撞產生的光與熱盡數吞下。
天空中原本碰撞點的位置上誕生出了一道豁口，漆黑是它的顏色，菱形是它的形狀，從某個角度看過去它彷彿某種史前巨獸的血盆大口。
它吞下了全部的一切，但它依舊沒有滿足。於是周遭的空氣最先遭了殃。
“呼呼！”
激烈的風終於替之前所有的死難者們發了聲，隨着風聲的響起菱形的缺口開始逐漸閉合，同時地面上一些質量較輕的東西也被吸了上來，其中有車、有建築殘體、更多的是人。
帝·都裡是駐了軍的，而且還不少。
豁口從誕生到消失一共歷時三十秒，當它消失之後，整個帝都剩下還能佇立的建築只剩下不到百座。
“哎呀呀，真是壯烈的風景啊。”
傑克站在一座尚未倒塌的房屋頂上，用手在眼前搭了個涼棚，姿勢誇張地張望着，他的臉上有着一個讓人看了就想踩幾腳的笑容。
但沒有人上去踩他，與之相反的，他此刻正踩着一個人的臉。
這是一張很肥的臉，在傑克半邊身軀的重量下它變得扭曲，扭曲得像是某種四足一年飼短鼻畜類。
“饒命……”
“畜類”的聲音很低微，氣息很微弱。
“差不多了，傑克，他還有用。”
勞倫斯也在房頂上，眼見“畜類”翻起了白眼他緩緩開口爲之說了句好話。
“哦？真沒看出來，這玩意兒還能有用！”
傑克面上露出了一個極爲做作的驚訝表情，在用鞋底狠狠碾了碾“畜類”的臉之後他擡起了腳。
“呼呼……！”
“畜類”掙扎着從傑克的腳底爬開，扭曲的面容恢復了幾分原樣，原來是首·長。
早在莫邪衝進帝都邀戰的時候首·長就落到了血族們的手中，理由是：“你明明都簽了條約了，居然還敢找人來鬧事，我們現在非常懷疑你的誠意與能力！”
首·長永遠都忘不了那隨着話語被噴吐在他臉上的血腥氣。
“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怎麼樣，沒傷到筋骨吧？”
勞倫斯將首·長扶起，而此時首·長看見了天空中已然閉合的大洞，忽然就狂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這些異族！雜碎！我天·朝神人無數，定能叫你們個個死無葬身之地！”
他沒有在天空中看到霖溟的身影，在他的理解中霖溟已然身亡，再加上勞倫斯忽然客氣的問候與自己受到的“優待”，他忍不住忘了形、張了狂。
然後他就捱了一鞭子。
“看來並無大礙，那我就可以放心地抽了。”
勞倫斯的手中出現了他招牌式的血鞭。
“啊！”
首·長捂着傷處猛地慘叫起來。
“特麼勞資們等了三天，以爲你會送貨來，結果真是送禍來了！特麼籌謀多久了？當初籤條約的時候演技不錯啊？！”
勞倫斯一鞭接一鞭地抽下去，其實早在第二鞭抽下去的時候首·長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血鞭即使是對於血族而言也不是好受的，勞倫斯一連抽了七八鞭就收了手，因爲此時的首·長已經渾身冒油、二便失禁。
“呸！”
勞倫斯往首·長身上吐了口唾沫。
“該你了。”
他把位置讓給了身後排着隊的另一人。
這座城，這片天，再無人能將太平粉飾。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秒鐘，或許是一刻鐘，首·長被折磨醒了，他看見有一名血族以指尖放出了一縷火苗在他的胸口灼燒。
“殺了我。”
首·長說。
他平躺着，面對在天空，天上萬裡無雲，天邊的角落裡，半塊月輪流露着慘白的光難得的與尚未落下的太陽同框出鏡。
這一刻他終於意識到就算魔王死了也還有無數的魔頭遊蕩世間。
他不期望有什麼援軍會來相救，他已不具備被救的價值，現在的他只求速死。
然而他錯了。
首先，惡魔們不會讓他這麼容易就死了的。
其次，他不寄希望的援軍現身了。
“啪！”
一道身影驟然出現在空中，首·長看得清楚，那是之前最先與魔王交戰的年輕人，他記得這人的名字。
“莫邪。”
他喚道。
“嗯？”
於‘天堂之境’中恢復了功力，順便處理了一下戰鬥中留下的明傷暗傷，又整頓了一番裝備後莫邪纔再度冒頭。
在他原本的猜想中他將看到的場景無非兩種：修真者佔了上風、壓制了霖溟；霖溟佔了上風殺光了不自量力的修真者。但當他真正出來的時候卻發現這兩種場景都沒有出現。
這裡既沒有修真者也沒有霖溟，原先莫邪親眼所見的紅、黃、黑與他未見的紫、青都已窺不見蹤跡，唯有獵獵風聲餘韻未消。
以及底下聒噪着的雜碎。
“我聽見，有人在侮辱我的名字。”
掃下一眼，早在目光抵達之前他就以感知之力看到了下方的一切。
破碎的城池，遍地伏屍，以及某座樓房頂上正發生着的處刑。
他認得被處刑的那胖子，畢竟每天晚上七點檔這胖子都會露臉說點有的沒的，說實話，他並不反感這胖子——如果電視前的他與其他孩子們沒有瘦到皮包骨的話。
他憎惡這胖子。這份憎惡直到他走出孤兒院、走上社會後也未曾改變過，只是懂得了些世故後的他學會了隱藏。
“啪！”
降落，落在與房頂齊平的空氣中，迎着衆多血族驚恐的目光與想逃卻不敢逃的姿態，也迎着胖子期許的目光與抽動的表情，莫邪開了口：
“別停啊，繼續。順帶的，找個東西把他的嘴堵上。”
頓時，胖子臉上的表情凝固了，而衆多血族則一個個都跟僵化了似的。
“唉？聽不懂本地話嗎？Do_your_job!Jiust_do_it！”
莫邪覺得場面有點尷尬，不過場面再尷尬也尬不過他的口語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