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萬花樓,在街道的中央,門面極大,共有七八層,張燈結綵,裝飾華麗,別具一格。
江易踏入萬花樓,立刻就有一個打扮豔麗,滿身香味的中年女人上前來迎接:“這位公子,第一次來我們萬花樓吧,真是好眼光,我們萬花樓可是京都城最大的樓府,美人三千,遍及各州省,公子想要什麼樣的美人陪伴?”
這中年女人,是這萬花樓的鴇母,身穿綠裙,手拿孔雀羽扇,滿臉笑容地說道。
那美妙的琴音還在響動,如泉水叮咚,如珠落玉盤,高山流水,疾風暴雨,婉轉動聽,靈動九天。
這萬花樓內,鮮花遍地,五顏六色,到處鶯鶯燕燕,美人成羣,彷彿人間天堂一般。
只見那大廳當中,萬花環繞的一處舞臺之上,一個身穿白裙的女子雙手撫琴,那纖纖素手十分靈動,不斷波動琴絃,聲情並茂。
這女子身材妙曼,端坐案桌,臉上蒙着一塊白色面紗,身在萬花叢中,彷彿花中仙子,非常的賞心悅目,令人心馳神往。
舞臺之下,有許許多多座椅,但是此刻座無虛席,全部都是優容華貴的年輕公子,他們閉着眼睛,臉上露出陶醉之色。
整個萬花樓,幾乎完全沉浸在了這琴音當中。
那鴇母察言觀色的本領極高,看見江易的樣子,立刻會意,再次開口說道:“公子好眼力,那是我們萬花樓的花魁,夢蝶,曾經也是一位千斤大小姐,奈何家道變故,淪落風塵,但是也只是寄居在萬花樓之中,賣藝不賣身。”
“夢蝶?”
江易品味着這個名字,隨後點點頭,將一個銀錠遞到鴇母手中,然後徑直走了進去,在一個空位上坐了下來,繼續欣賞這美妙的音樂。
這青樓中的女子也有三六九等,排在第一的叫做花魁,一般長相出衆,才藝過人,於是會被冠以一些悽慘的身世,這樣才能博取同情,惹人憐惜,爲青樓賺取更多的利益。
可以說,花魁都是被青樓故意追捧出來的。
一個花魁的價值,如果營造得好的話,那便是財源廣進,日進斗金,幾乎可以抵得上其他女子全部加起來的收入。
在這京都城裡,最不缺的就是有錢人。
有人爲博紅顏一笑,豪擲千金那也是經常可見的事情。
這些江易都心知肚明,因此對於那鴇母的話,不可盡信。
他之所以進入這萬花樓,主要有兩個原因,一個是被這琴音吸引,另外一個,則是爲了躲避左沉沙的追擊。
這萬花樓是這條街道上最大的青樓,其中魚龍混雜,什麼樣的人都有,就算那追蹤符籙再神妙,進入到這裡,恐怕也得失效。
那鴇母看着手中的銀錠,足足百兩,頓時眉開眼笑,立刻看出了江易出手闊綽,是一個大金主,於是追了過去,親自奉上酒水,鮮果,並且開口說道:“公子,今日夢蝶會求一個入幕之賓,希望公子好好把握。”
那鴇母說完之後,便去招待其他的客人了。
江易看了看臺上之人,然後也閉上了眼睛。
一曲終了!
琴音嫋嫋,繞樑三日。
所有人依舊沉浸在那琴音當中,不願醒來,半響之後,臺下才響起一陣喝彩之聲。
“太好聽了!”
“夢蝶小姐琴藝卓絕,堪當大師。”
“我等能聽到夢蝶小姐撫琴,實乃三生有幸。”
“這京都城,恐怕也只有在萬花樓能夠聽到這等琴音了。”
……………………
許多人看着臺上的夢蝶小姐,臉上露出一股愛慕之色,紛紛讚許說道。
“各位公子謬讚,小女子才疏學淺,獻醜彈奏了一曲,實在擔當不起大師名號。”
夢蝶小姐站起身來,聲音如鸝,十分悅耳:“今日小女子以琴會友,希望求得一入幕之賓,秉燭夜談,述說心扉!”
譁!
這話一出,臺下頓時一片譁然。
所有人的臉上,皆露出一股激動之色。
“夢蝶小姐的入幕之賓,自然非本公子莫屬!”一個年輕男子信誓旦旦地說道。
“韓武,你一個莽夫,一點音律都不懂,有什麼資格成爲夢蝶小姐的入幕之賓?難道要和夢蝶小姐談論一夜的刀槍?”
另外一個年輕男子,頓時嘲諷起來。
“祝明山,你敢嘲笑本公子,是不是找打?”韓武滿臉陰沉,怒喝道。
“君子動口不動手,韓武,你還真是粗魯,在夢蝶小姐的面前,簡直沒有一點風度。”祝明山毫無懼意。
“你……”韓武大怒,幾乎要把桌子掀翻,怒氣暴走。
“兩位稍安勿躁!”就在這時,那鴇母走了過來,連忙阻止了兩人:“想要成爲夢蝶小姐的入幕之賓,需要現場作詩一首,如果能令夢蝶小姐滿意,那方能成爲夢蝶小姐的入幕之賓。”
這兩人,都是京都有名的紈絝子弟,一個是忠勇侯的兒子韓武,人稱小侯爺。
另外一個,則是吏部尚書之子,祝明山。
這兩人,身份不凡,出手闊綽,經常出入風雲場所,在青樓裡爭風吃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不過在這萬花樓裡動手,始終有所不妥。
“作詩?本公子最擅長的就是作詩,聽好了: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韓武幾乎沒有思考,立刻就脫口而出,也不知道從何處杜撰而得,倒是極爲的熟練,順口。
夢蝶小姐在臺上拂面輕笑,卻不置可否。
“小侯爺真是好文采!”鴇母連忙打了一個圓場。
“怎麼樣?這下本公子能成爲夢蝶小姐的入幕之賓了吧?”韓武得意洋洋地說道。
“哈哈,韓武,沒想到你的臉皮還真厚,這種破詩也好意思拿得出手?瞧瞧本公子的吧。”祝明山嗤笑了一聲,然後開始有模有樣地作起詩來:“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笑傾人國,再笑傾人城!”
這祝明山,倒是有幾分文采,可惜也僅此而已。
其他人,也躍躍欲試,各自站起來念了一首詩,但是那夢蝶小姐都沒有表態,沒有說到底是可行不可行。
這些人,基本上都是紈絝子弟,在這裡爭風吃醋,哪裡有什麼真正的文采。
“這麼快就來了?”
江易突然之間,立刻就感受到了左沉沙的氣息出現在萬花樓外,頓時沉思了一番,便站起身來,開口道:“沉魚落雁閉月花,纖腰玉帶舞天紗,天上仙女落凡塵,回眸一笑勝星華!”
此詩一出,空氣出現了短暫的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江易的身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夢蝶小姐的眼中也露出一抹精光,但未開口,而是翩翩離去。
“這位公子,我家小姐有請!”不多時,一個婢女走過來,對江易說道。
“恭喜公子,成爲了夢蝶小姐的入幕之賓!”那鴇母滿臉笑容地說道。
江易又賞了她百兩紋銀,然後便跟着那婢女上樓而去。
“此人是誰?居然有這麼好的才華,似乎在京都從來沒有見過,難道是進京趕考的考生?”
許多人紛紛低估道,看着江易的背影,露出羨慕之色。
“可惡!”
韓武和祝明山,臉色陰沉無比。
不過他們似乎也不敢在這萬花樓撒野,只能怨恨地望向江易。
幾乎就在江易消失在大廳之中的時候,左沉沙便率領着大量的士兵走進了萬花樓。
“左沉沙,他……他怎麼來了,難道是來抓我們的?”韓武大驚失色。
“我要是被抓回去,非得被我爹剝了皮不可,怎麼辦?”祝明山也震驚道。
兩人想要趁機逃走,但是四周都已經被士兵包圍住了,無路可退,他們立刻被嚇得癱倒在座位上,滿臉驚懼,心中暗道這下完了。
“哎喲,左公子,什麼風把你吹到萬花樓來了?”那鴇母立刻上前說道。
左沉沙目光在大廳之中掃了一眼,並未發現任何異常,於是便開口說道:“本公子來抓一個朝廷欽犯,找到了就馬上離開,不會耽擱萬花樓的生意。”
“朝廷欽犯?”
那鴇母猛地一驚:“我們萬花樓怎麼會有朝廷欽犯呢?左公子是不是弄錯了?”
“你在質疑不公子?”左沉沙冷冷地看了鴇母一眼。
“不……不敢!”那鴇母被這一眼看得心驚膽寒,顫顫巍巍地說道。
這左沉沙,是中央皇朝太傅大人之子,京都四大公子之首,她怎麼敢得罪?
不過這萬花樓的後臺極硬,想必這左沉沙也不敢亂來。
“給我搜!”左沉沙大手一揮,所有士兵頓時便走上前去,展開了搜尋。
左沉沙冷厲的目光,掃視大廳,在韓武和祝明山兩人的身上頓了一下,然後移開,邁開步伐,往樓上走去。
“原來是來抓朝廷欽犯,嚇死我了!”
韓武和祝明山兩人知道左沉沙不是來抓他們之後,頓時鬆了一口氣,不知不覺,後背已經完全溼透了。
剎那之間,整個萬花樓,遭受到了大量士兵的搜尋,風聲鶴唳,許多人露出恐懼之色,大氣都不敢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