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時間流逝,被劉善送到洞底去的人已經越來越多,地面上的人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但運送到現在,劉善的速度已經慢了很多。
他也是人,也會累,就算有雄厚的修爲作爲後盾,也不可能堅持太久。眼看着火光離自己的朋友越來越近,劉善只能咬着牙堅持,可臉色已經漸漸蒼白下來,整個人就像被雨淋過一樣全身是汗。
可地面上的人感覺到生命的威脅,哪裡還有心情理會劉善的疲憊,只是一個勁地催促。
劉善嘆了口氣,一邊努力一邊無奈地想:“好累啊,雖然理解他們怕死的心情,但讓我喘口氣總行吧?反正憑我的速度,將大家及時送到洞底應該沒問題……應該……早知道就不弄這麼深的洞了。”
其實劉善一開始將洞弄得這麼深,完全是爲了大家的安全考慮。畢竟的外面的火勢實在太猛烈,如果坑洞太淺,大家依然有可能被燒到。
可事情既然發展到這個地步,他也沒有時間去發牢騷,當下只能硬着頭皮去努力。在這一刻,他想起嵐恆說過的一句話——“我嵐恆做善事……不對,我不認爲自己是好人,我只做我認爲對的事情。這次的事情我不知道是不是善事,但我只要憑良心去做,也不需要別人回報,我只求對得起天地良心!”
現在,劉善有些明白嵐恆當時的心情了。
“砰砰砰!”
當劉善將人數運輸了九成以上時,火勢最起碼離衆人還有十丈遠。照這個速度來看,劉善應該能成功救下大家。可就在劉善準備鬆一口氣時,大量乾草、枯木、煤油劃過一條條漂亮的弧度飛上來,正好落到這沒有火焰的十丈範圍內。火焰遇到煤油,立刻就像打了雞血一樣升騰起來,將十丈的距離直接輾壓過去。
劉善看到這,心頭不禁跳了跳,瞳孔急劇收縮,大吼道:“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毫無疑問,這些乾草、枯木、煤油,全都是山下那些水麟門的弟子拋上來的。修爲到了他們這個地步,要將一件死物扔過數百米的距離還真不是難事。當這些非常容易點着的東西從四面八方飛來時,劉善就算有三頭六臂也無力抵擋,當下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火焰就像洪水猛獸一樣衝過來。
一些離火焰較近的人支撐不了,臉頰已經烤得通紅通紅,頭髮也慢慢蜷曲。看樣子,今天想不出人命都難了。
其實如果光是這,劉善雖然會感到憤怒,但還不至於瘋狂。真正讓劉善無法接受的,是有些煤油、乾草居然直接飛進坑洞裡,只要火勢蔓延過去,這上百米深的坑洞瞬間就會變成一口油鍋,將洞裡的近萬人活活燒死!
劉善難道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些無辜的人忍受無盡痛苦,在他面前掙扎着被燒死?
劉善預見到這個結果,但卻無力改變什麼,當下只能扯着喉嚨仰天長嘯道:“水麟門的畜生!老子記住你們了!今天我只要有一個朋友死掉!我就算上窮碧落下黃泉也要將你們這些畜生凌遲處死!老子饒不了你們!”
在大山周圍放火的人聽到這吼嘯聲,立刻像老鼠見了貓一樣離開,反正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留在這也沒用。只要不出現突然下暴雨之類的奇蹟,山上的人都死定了。可現在不要說下雨,這陽光燦爛的天空甚至連一縷浮雲都看不到!
“混蛋!可惡!我恨當天不能將你們這羣畜牲殺個一乾二淨!”
劉善發出最後一聲憤怒的咆哮,然後使出全部速度衝去救人。雖然他知道自己的所有努力最後都只會成爲過眼雲煙,也知道這裡的人有九成九……甚至百分百都註定要被燒死,但不做最後的努力和掙扎,他實在不心!
“啊!”
就在這時,一聲驚恐的慘叫聲在不遠處響起,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媽媽懷抱一個嬰兒,正好被火焰給盯上,火光立刻沿着她的裙子往上燒!可這女孩就像感覺不到疼痛,只是想盡辦法想將嬰兒遞給旁邊的人,想救嬰兒一命。
只可惜,因爲這四周都是煤油和易燃物,周圍的人躲都躲不及,又哪有人願意上去救人?
在這一刻,劉善聽到的似乎不是一個年輕母親疼痛的慘叫,而是她絕望的哀嚎。下一秒,劉善化作一道電光衝過去,想要救人。可就在他接過嬰兒的剎那,周圍又有數人被火焰燒到,火光眼看就要波及到深坑了,一個血淋淋的油鍋即將出現。
劉善目露絕望之色,不禁仰天長嘯道:“結束了嗎?一切都結束了嗎?難道擁有移山倒海之能的我到最後只能救回一個嬰兒?可惡!!!”
“鏘!”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就像閃電一樣從遠空飛來,速度比全盛時的劉善還要快上幾分。甚至不等劉善看清對方的樣子,這人影就長刀指天,朗聲長嘯道:“渾天霹靂!”
“轟隆隆!”
喝聲剛落,無數刀光就像隕石天降,正好落在人羣和火焰之間,一條深不見底的鴻溝隨之出現,截斷火焰前進的路。就連一些身上着火的人,也被渾天霹靂帶起的勁風被撲滅。
劉善看到這,頓時鬆一口氣,仰天眉開眼笑地喊道:“嵐恆!謝謝你了!你小子回來得真及時!可是,你不是護送大家買東西去嗎?爲什麼會突然回來!?”
毫無疑問,這個及時趕回來的人正是嵐恆,也只有他這種念師和玄者雙修的人,才能利用念力束縛住玄氣,然後在對地面造成這麼大破壞的同時還不傷害到旁邊的人。
可就算如此,他在攻擊之後也累得氣喘呼呼,臉色潮紅一片。
就在衆人以爲可以鬆一口氣時,一陣涼風吹拂而過,居然把一根點着的枯草吹過鴻溝,落到劉善這邊。“嗡”地一聲,沖天的火焰再次洶涌出來。
嵐恆暗罵一聲,只能再次鼓勁衝下去,喊道:“劉善!趕緊想辦法救人!”
其實劉善的反應不見得比嵐恆慢多少,在嵐恆俯衝下來的時候,他已經帶上身邊十個人,衝進洞穴來。
嵐恆將剩下的人一口氣帶上,然後衝進洞穴來,這才拔出卷麟刀長嘯道:“抽刀斷水!”
和嵐恆以前使用的抽刀斷水不同,修爲到了如今這個境地後,嵐恆已經可以延伸出非常長的刀芒,將整個洞穴的洞口都遮擋進去。他將長出刀芒的卷麟刀舞動起來,立刻將所有妄圖接近洞穴的火焰、枯草、枯木都絞碎,愣是保住一方淨土。
可嵐恆一邊帶着好幾十人懸浮在空中,一邊又使用消耗這麼大的招式,再加上他之前就使用了一招特殊的渾天霹靂,現在早就累得不行了,他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下去。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劉善並沒有讓嵐恆失望,剛將那十人帶到洞穴就沖天而起,將嵐恆身邊的幾十人也一一帶落洞底。
嵐恆鬆一口氣,頓時能將所有力量都用來使用抽刀斷水,徹底斬斷所有火焰侵蝕的可能性。
劉善在洞底仰望着嵐恆的身影,佩服地說:“嵐恆這小子實在是……從認識他到現在,他給我的驚喜實在太多,想不到他連這種事情都能解決,也不知道他還隱藏有多少絕招。”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那些被水麟門弟子拋上來的乾草枯木都被燒得差不多,就連劉善等人搭建的房子、山上的樹木,也被燒得一乾二淨。
當天傍晚,山上的火焰終於被撲滅,洞底的上萬人也被嵐恆和劉善逐一救出,可大家也因此累得不行。
等到買東西的人回來,嵐恆飽餐一頓後又和劉善飛到山上去。
劉善俯視着腳下的上萬人,回想起衆人剛纔埋怨、催促自己的情形,不禁嘆了口氣說:“嵐恆,如果是你,在危險的時候你會將生還的機會送給一個陌生人,或者是關係不太好的人嗎?”
嵐恆深深地看了這傢伙一眼,總覺得他話中有話,說:“發生什麼事了嗎?怎麼突然問這種問題?”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想問問而已。”
嵐恆“哦”了一聲,回答道:“如果只是按照你的問題來回答,我的答案是否定的,如果是對我很重要的人,我也許能犧牲自己去救人,但如果是對我不那麼重要的人,甚至是陌生人,我實在找不到理由說服自己做這種事。我記得我上次跟你說過,我不算好人,我只做自己良心認可的事。如果我有能力救人,我會救,但如果我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我會選擇明哲保身。”
“是嗎?”
劉善近乎失神地呢喃一句,接着又深吸一口氣說:“明白了,那我們先說說眼前的問題,現在大家的房子都已經被燒燬,我們明天要換個居住的地方了。可在遷移途中,那些水麟門的人渣肯定會再次出現,傷害大家,我需要你和我保護他們。可另一方面,我又要找那麼畜生報仇,你能幫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