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鬆點了點頭,臉色有些難看。
對它來說,嵐恆的做法等於欺騙了它,而它心裡只要將嵐恆當成朋友,就肯定難受無比。
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永遠是痛苦的。
不過就算心裡再難受,李鬆依然示意嵐恆說下去。
嵐恆頓了頓,繼續說:“我始終堅信男子漢大丈夫要言行一致,答應的事情必須要做到,所以在那之後,我從來沒有違背過自己的諾言,由始至終都如我承諾的一樣想盡辦法,讓人類和獸修和平共處。只是我沒想到十二獸族的力量會這麼強大,也沒想到它們的死會孕育出舒元這種逆天的生命體,所以才早就今天的悲劇。李鬆,你相信我說的話嗎?”
如果李鬆相信嵐恆說的,嵐恆自然不用擔心,兩人也能保持朋友關係。但如果李鬆不相信嵐恆,那嵐恆估計只有和李鬆開戰。只是大家好歹也是從戰場上殺出來的友誼,輕易間怎麼下得了手。
至少,嵐恆捫心自問,是肯定做不到的。
李鬆閉上眼睛,面向藍天似乎在沉思。嵐恆看着它這副模樣,心臟噗通噗通地跳個不停,真怕李鬆不相信自己。
但很慶幸,嵐恆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李鬆過了很久很久才低下頭,說:“我相信你的話,要不然,你沒必要把自己第一段話說出來。嵐恆,你知道嗎?在問你問題的時候,我已經做好被騙的心裡準備,我以爲你會把自己說得有多麼聖潔,偉大。如果你真這樣說,我依然會相信你,但以後估計是沒朋友做了。”
嵐恆提到嗓子眼的心立刻鬆弛下來,長出一口氣說:“相信我就早說嘛,差點被你嚇死。走,這裡並不是你的舞臺,你現在也不應該隱居山林。跟我到人類的世界去,也許我們能找到讓古林恢復的辦法。”
說完,嵐恆握住李鬆的手腕,腳下輕輕用力就想飛向北方。
可是……
李鬆兩隻腳就像和大地長到一塊兒,不管嵐恆怎麼用力都無法動搖它分毫。嵐恆愣了一愣,不禁回頭問道:“李鬆,你這是怎麼了?”
李鬆輕搖一下頭,笑着解釋道:“不用到人類的世界找辦法,我已經想到辦法,但我需要藉助你的力量。”
在嵐恆疑惑的目光中,李鬆慢慢將它想到的辦法說了出來。
昨晚離開長源城後,李鬆第一時間回到古林,在戰鬥的遺蹟上研究了半天。在這段時間裡,他還真成功將舒元那個陣法琢磨清楚,一個辦法也因此誕生出來。
嵐恆聽它說完,下巴都險些掉到地上,驚訝地說:“你說的陣法不會是舒元那個能讓樹木源源不斷生長的古怪陣式吧?是了,既然那陣法能將玄氣轉換成樹木的生命力,那肯定能讓樹木重新生長。只要我們把陣法研究透,就能讓古林恢復當初的美景了!李鬆,我們趕緊行動。”
李鬆答應一聲,然後盤腿坐在草地上,一邊催動玄氣一邊說:“其實在你來之前,我就已經將陣法佈置好了,只是我擔心在使用陣法時被人偷襲,所以才一直沒有行動。說起來,嵐恆,你剛纔不是在岩漿湖上空嗎?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我身後?”
嵐恆有些得意地笑道:“你忘了我有念師的力量?其實你剛纔看到的我只是一道能量印記而已,本體的我一直在留意附近的動靜。好了,趕緊行動吧,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了。”
李鬆重重地點一下頭,立刻閉上眼睛催動陣法,烏黑色的玄氣隨之從它的體內散發出來。
可說來也怪,這些玄氣纔剛剛進入陣法範圍,就從黑色變成綠色,那陰森的氣息也變成最爲純粹的生命能量。周圍的花草樹木接觸到這些生命力,就算是最微不足道的野草也長出兩米多高,一些參天大樹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眨眼間就超過百丈高。
嵐恆在這些古木間來回跳躍,躲避生長起來的樹木,同時歎服道:“了不起,想不到舒元居然研究出這麼逆天的陣法,它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只不過,如果這樣繼續下去,李鬆附近的樹木會不會直接成妖?待會不會遭天打雷劈吧?”
有沒有天打雷劈,嵐恆現在還不知道,但第一個難關已經出現了。
隨着生命力漸漸散發出來,古林裡很多獸修,甚至野獸都被吸引過來,就像黑壓壓的大軍一樣將嵐恆和李鬆團團包圍。嵐恆就算飛到上千米的高空中,也無法望到這獸修浪潮的盡頭。
嵐恆倒吸一口涼氣,感覺頭皮有些發麻,說:“真是可怕,難怪我剛纔在周圍看不到獸修,當初和舒元戰鬥時也看不到其他獸類存在,原來這些傢伙都躲到更深處的古林避難了。可是……我看起來就有這麼好欺負嗎?”
嵐恆雖然知道自己的實力不如舒元,但被這些獸修瞧不起還是非常不爽,當即冷哼一聲,一股股強大的氣勢隨之擴散開去。
地面上,李鬆也亮出戰魂真身,通體烏黑的它就像坐在地上的一尊雕像。有它和嵐恆合力,那氣勢簡直就像驚濤駭浪一樣卷向四周,根本不是尋常修煉者能夠抵擋。
而獸修就更不用說了。
可地面上那些獸修、野獸雖然被氣勢逼退,但它們並沒有離開,只是在遠一點的地方吸收生命力。
當李鬆的玄氣通過陣法化爲生命力,擴散到它們那邊時,這些傢伙立刻將生命力吸收得一乾二淨,根本沒辦法補充古林的所需。
嵐恆看得皺起眉頭,衝地面喊道:“李鬆,你現在還能聽到我的話嗎?這樣下去不行啊,這些傢伙都想將這些生命力吸收,增強自己的實力。有它們在搗亂,你就算再努力一萬倍,也不可能讓古林恢復。”
李鬆的身體動了動,身上散發出來的玄氣也爲之一頓,明顯是聽到嵐恆的話。但幾秒鐘後,它又繼續散發玄氣,同時還閉着眼睛低聲說:“我知道了,但現在收手已經沒意義。就算我們換個時間,換個地方使用這一招,也會將它們吸引過來。嵐恆,你幫我將它們趕走吧,記得不要傷害它們。”
“不傷害它們還要將這些多獸修趕走?”
嵐恆苦笑一聲,感覺這任務還真是壓力山大。
要知道,就算以嵐恆的眼力,也無法將這片獸修望到頭,可想而知其中的數量有多誇張。說句不客氣的話,要在不傷害這些獸修的情況下將它們趕走,這難度無異於不驚動一隻螞蟻就將一個螞蟻窩搬走,這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可李鬆既然說出來,嵐恆不想辦法還真不行。
當下,他使用大神通,同時動用玄者和念師的力量將那些生命力束縛,然後向着北方打去。北面的荒漠在生命力的滋養下,立刻長出綠油油的青草。只不過,嵐恆還沒來得及開心,周圍的獸修和野獸就感覺到生命力的轉移,當即浩浩蕩蕩地跑向北方。
那些剛剛長出來的小草們慘遭踐踏,立馬就“香消玉殞”了。
嵐恆慘叫一聲,彷彿比自己被野獸踐踏還要痛,大罵道:“你們這些白癡,我不過是想修復你們的家園而已,你們不幫忙就算了,居然還給我搞破壞!老子真想扒了你們的皮當鞋墊!”
說完,嵐恆立刻俯衝到地面上,擡掌就打出一道柔和的掌力。
“砰砰砰!”
那些獸修或者野獸被擊中,立刻倒飛了出去。可嵐恆使用的雖然是柔和的掌力,不會傷到它們,但這麼多獸修野獸彼此碰撞,難免會有受傷的。
在它們倒飛出去的同時,李鬆的聲音立刻在嵐恆耳邊響起,說:“嵐恆,不要衝動,我們慢慢再想辦法就是了,不要傷害它們。”
“好吧。”
嵐恆撇了撇嘴,實在無奈,但他也理解李鬆的做法。畢竟如果這些獸換成人類,而現在正在轉換能量的是自己,而不是李鬆,相信他的選擇也會一樣。
所以,嵐恆只好答應一聲,然後使出全力將虛空中的生命能量凝聚起來。
隨着時間流逝,生命力量在嵐恆的手中越積累越多,而周圍的獸修和野獸見吸收不到力量,也就慢慢開始退卻,周圍很快又安靜下來。
等到李鬆將一身玄氣都消耗乾淨,它睜開眼睛看向嵐恆,有些奇怪地問:“嵐恆,你將這些力量收集起來幹嘛?要維持這麼多能量的穩定很辛苦的。”
對一個修煉者來說,維持玄氣的穩定就好比一個人抱着一塊足球大的豆腐卻不能讓豆腐有一絲一毫的損傷,其中的難度可想而知,李鬆實在不明白嵐恆這麼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