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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厄運

1 厄運

策馬從森林內走出,前方是一片長滿綠草的高地,身前騎士開路,艾倫跟在後方,來到了高地盡頭。

順着盡頭往下望去,他就看到了一片茂密的農田。

說是茂密,其實是農田上的一些穀物秸稈,大多都是小麥、有少部分亞麻、還有花生,油菜等等,看起來一片“五顏六色”。

這些農作物的果實已經被摘除了個乾淨,但此時一眼望去,仍舊有農民的身影活躍在農田當中,一個個小點從高地望去,就像是一隻只活躍在工作崗位上的螞蟻,而在農田的田埂上,時不時有一隊亮閃閃的騎士巡邏而過,像是管理螞蟻的監工。

這可以被稱之爲一幅秋收景象,從羣星之璨結束後開始,一直持續到了現在,已經接近尾聲了。

“農作物的秸稈需要運到城內工廠與其他材料一起加工成下一次種植的肥料。”作爲這次護送艾倫的領頭者,莫萊騎士一直跟在艾倫身旁,見艾倫望向下方大片農田,他說道:“當然,它們也可以被當做燃料,雖說沒有木材燃燒的持久,但也不算太差。”

“我覺得它的最主要作用應該是解決私人衛生問題。”艾倫挑了挑眉毛:“據我所知,很多人都有用這種東西擦屁股的習慣。”

“的確,不過那滋味可不太好受。”

閒聊間,前面騎士開路,兩人跟隨着從高地的一條碎石小徑斜斜而下,來到農田邊緣。

那一位位身着閃亮盔甲的騎士數量繁多,絡繹不絕的順着狹隘的小徑而下,在正午的陽光下,看起來就像是一條銀光閃閃的長龍。

農田處已經有警戒的騎士發現了這些數量龐大的隊伍了。他們一邊吹着警戒哨一邊派人前來交涉,然後在瞭解到艾倫這幫人的真實身份後,才放下警惕。

“我隱約聽說過你們被派到礁石。”趕來的一位騎士在發現莫萊的身影后很自然的湊了上來,然後他看了一眼旁邊的艾倫:“您就是艾倫爵士?”

這個稱呼很陌生,艾倫已經好久沒有被人這麼叫了,不過他還是沒怎麼猶豫的點了點頭。

“看起來也不差。”

騎士小聲嘀咕着,

“什麼?”艾倫疑問。

“沒,”騎士說道:“已經通報城內了,稍後會有人出來迎接您,我還有任務在身,無法護送您入城,抱歉。”

“我覺得...”艾倫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龐大隊伍,又看了看這位騎士周邊寥寥的手下,遲疑的說道:“我覺得,我們應該不需要護送吧?”

“不不,需要的,怎麼可能不需要。”騎士一臉理所當然的說,莫萊則湊到艾倫身邊小聲說道:“規矩如此,趕來的客人必須要有人迎接。”

“好吧。”艾倫釋然了。

賽繆爾家規矩多,這點早有耳聞,儘管十幾二十個騎士護送五百名同行這點有些可笑,但這是人家的地盤,艾倫也就不再說別的了,畢竟入鄉隨俗。

“快忙完了吧?”他語氣隨意的問。

“差不多了,再有一個月也就基本完事,然後我們緊接着會整理農田。爲下次種植做準備。”

“下次是什麼時候?”

“和礁石城一樣,過了神降日就開始了。”

“那你們的時間很緊吧?”

“也不算很緊,我們這裡忙着,城裡也同時在準備了,預計不會有差錯,就是怕....”

趁着還沒來人的這個空檔,這位騎士就陪在艾倫身邊講解,沒有要走的意思;似乎這也是規矩的一種?

弄得艾倫還以爲身旁的莫萊騎士不是賽繆爾城的人呢...

身後騎士集結,組成一個整齊的陣仗,他們每個人的神色都頗爲激動,似乎在爲即將到來的回家而興奮着。

艾倫則一直同那騎士閒聊。

“據說培育種子的營養液是由魔法師們提供的配方,所以那些種子纔會無視氣候隨時生長?”

“很有可能,公爵大人和城裡的黑袍法師們很熟悉。”

“...”

礁石的種子也這樣,我也沒見老泰倫和哪位法師熟悉。

艾倫暗忖,他覺得自己拿這句話搭訕實在不怎麼明智,這騎士明顯和大多數人沒什麼差別——以生活的城市爲中心,很少了解城市之外的其他地方。

不過他對此也不以爲意,反而更加在乎騎士口中的話:“看起來你們對法師並不陌生?”

“是的,因爲在銀月街,我們總能看到法師。”騎士回答着,這似乎並不是秘密,所以他說的也沒有什麼顧忌,神色之間頗爲自傲:“銀月街的吟遊詩人協會享譽羣星,所以就連法師也會時常去那裡消遣呢。”

“是嗎....”艾倫聞言若有所思。

他復又與這位健談的騎士閒聊了一會,然後就發現一隊騎士順着田埂向着這裡趕來,那一個個明顯比巡邏農田騎士更加華麗的盔甲顯然代表了他們高人一等的地位。

“這些是黑百合騎士團的人,”一直不怎麼愛說話的莫萊騎士低聲衝着艾倫說道:“是一幫上層紈絝子弟組成的騎士團,很難纏,但也受公爵大人指派。”

“紈絝?”

並沒有給艾倫疑惑的時間,那隊騎士就已經到達了這處農田邊緣的草地處。

“歡迎客人來到賽繆爾!”

遠遠的,爲首的一位騎士就開口招呼道:“傳訊兵回報了你們的到來,有失遠迎,實在抱歉!”

“這距離城門已經足夠遠了。”艾倫不失幽默的迴應着。

“不不不,向您這種貴客,我們以前都是出城五里地之外迎接的。”爲首的騎士乾笑着說,策馬來到了艾倫身邊。

“礁石城的黑髮精靈,可真是名不虛傳。”跨坐在馬上的騎士轉頭衝着艾倫微微一笑。

白面無鬚,方臉,金髮,雙眼眶微微凹陷,看起來顯得有些陰鬱,儘管這騎士一副熱情待客的樣子,但艾倫總覺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有所敵意。

“我叫裘德,裘德.約翰尼,貴客可以叫我裘德騎士。”

“你好,裘德騎士,我...”艾倫的話還沒說完,騎士就出聲打斷了他的話:“您不用自我介紹,因爲和大小姐的婚約,我們可沒少了解您呢”他笑着說,然後如數家珍的說道:“膽小的艾倫,粗俗的艾倫,陰險的艾倫,傲慢的艾倫....”

艾倫微笑的樣子有所收斂,他皺起眉頭看着騎士,神色頗爲不悅。

騎士見此,失笑道:“實在抱歉,剛一見面就說這些,不過我不是在詆譭您,他們的確都是這麼說的。”他一副很豪爽坦誠的樣子,然而艾倫卻頗爲不爽。

一句別人說的就沒問題了?誰知道你這是不是變着法子的損人?

不過初來乍到,艾倫也沒想惹麻煩,所以也就假裝無視了這可能的詆譭,而是聳着肩說道:“那還挺幸運的,起碼我在賽繆爾出名了”

“是呢,”裘德騎士附和的點了點頭,然後滿臉“遺憾”道:“可惜的是,那婚約解除了,不然您會更有名。”

“是啊,解除了呢。艾倫饒有興致的看着他,突然問道:“你暗戀你們大小姐?”

這話顯得非常突兀,裘德明顯沒反應過來,不過他稍微楞了一下後,就坦然承認了:“沒錯,這點我不會否認您。”

“不過說句實話,在賽繆爾,泛是單身騎士,就沒有不暗戀大小姐的。”他說這話時神色卸去了剛剛的虛假,稍顯複雜,似乎爲自己拿龐大的情敵數量而憂慮。

“看來你們賽繆爾很缺女人。”

艾倫這句話沒說出口,但面上的神色顯然是這麼表現的,於是裘德不由皺了皺眉,但僅緊接着,他又一臉好奇:“您沒見過大小姐?”

“見過。”艾倫伸手比劃了一下:“在我這麼高的時候見過一次,那時候你們大小姐好像和我差不多大。”

“我說呢。”裘德笑了笑:“見到大小姐,你會大吃一驚的,不過您已經拒絕了她,肯定沒什麼希望了。”

這話他自己都不怎麼相信,所以他神色仍舊暗含敵意,也稍顯嫉妒。

兩人皮笑肉不笑的閒聊着,一邊聊一邊趕路,沒多久,就來到了賽繆爾高聳的灰黑色城牆之下。

眼見城門已經臨近,裘德突然低聲說道:“我看您是位很通情達理的人,所以我建議您在賽繆爾,不要奢求太多。”

“哦?”

艾倫饒有興致的問道:“爲什麼?”

“那會招來厄運。”裘德低笑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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