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進入這種狀態,耳中不斷迴盪着那昂揚的音樂曲調,自身彷彿化作一條船隻,遊蕩在洶涌的白色海水當中,船頭上,一副十字架模樣的影子靜靜聳立,帶給他一片安詳感,同時也似在庇佑船隻航行。
與此同時,三顆色彩詭異的光芒呈三角形狀,靜靜旋繞在小船上空,影響着整座白色海洋的動作。
在小船的前方,洶涌的海水激盪,無數連接天地的白色風暴猶如一道道利刃,不斷分割着入侵而來的黑色浪潮。
原本狂暴的黑海被這白色風暴撞上後卻彷彿老鼠遇到了貓,不斷被逼退間,彷彿非常懼怕。
黑海是什麼?白海又是什麼?
黑海的浪潮是如何形成的?白色的風暴呢?
還有這十字架,到底都是些什麼東西?
這些艾倫已經沒有心思考慮了,他此時彷彿真正化作了一條朽木般的船隻,不斷飄蕩間,靜靜聆聽着周遭的歌聲。
激昂的戰鬥曲彷彿在一開始就昂揚上了高峰,然而當他以爲高峰已經登頂時,戰鬥曲復又會變換一種更加高昂的曲調,打破他對這種高音的認知。
不過這音調不可能一直高下去的,彷彿配合着“海洋”此刻所發生的事情,當白色風暴收割黑海,佔據上風之際,高調的演奏峰迴路轉,彷彿進入了緩衝期,變得平緩了許多。
小船靜靜等待着,等待着演奏最後的爆發,然而等待良久,卻只聽到那音律平緩間愈發低沉,似乎甦醒的野獸在消滅闖入領地的敵人後將要再次沉睡一般,激昂不再,困頓襲來。
此時此刻,放眼望去,黑海已經被驅逐出了白色的領地,溫暖宜人的曲調隱隱和戰鬥沉睡曲交替着,彷彿正在轉換頻道,然而陷入莫名狀態的艾倫卻對此非常不滿!
這並不是一首完整的音樂!
就彷彿在影院看一場有趣的電影,結果突然沒電了,怎麼可能令人滿意!?
然而儘管再怎麼不滿,音樂也仍舊按照它的方式靜靜流動着,沒有絲毫改變。
時間流逝,當戰鬥曲徹底隱匿後,小船終於在如陽光般溫暖音樂的撫慰下,再次遊蕩了起來。
白色海洋陷入安寧、沒有節奏但卻悅耳動聽的音樂不斷盪漾於周圍,在這方天地,在音樂的撫慰下,十字架虛影愈發凝實,而艾倫此時不知爲何,也開始變得困頓不已,“眼皮開闔”,最終完全陷入沉睡當中。
又不知過了多久,他沉睡的神志開始復甦,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卻並不是那潔白的大海,而是一抹湛藍。
原本應該純粹清澈的色彩此時瀰漫着一道道血紅的脈絡、猙獰血色的包裹下,一道純粹的黑色猶如夜晚天空下的湖泊,又似幽暗的深淵,顯得非常深邃。
“這又是,什麼情況?”神志還沒有完全甦醒的艾倫仍舊沉浸在之前那種詭異狀態,他注視着這古怪的湖泊,表情茫然,直到它——眨了眨。
一抹尖叫隨之從耳旁響起,——“蕾妮醒了!”
蕾妮醒了?
頭腦呆滯的艾倫聽到這話後終於反應了過來,茫然的神色飛快褪去,見自己的雙手還放在人家額頭上,他忙收了回去,然後起身後退了幾步,給奔過來的幾人讓出地方。
“她醒了!”
“真的醒了!”
“還瘋不瘋?”
“好像不瘋了,你看她一動不動。”
“一動不動?”
“動了動了,她動了!哈哈,她在說話,她沒事了!”
“....”
不知何時返回房間的凱瑟琳喜極而泣,瑪格麗特則握着蕾妮纖細的手,神色激動,格羅斯和那個陌生女子也在旁邊滿臉笑意,
然而甦醒後蕾妮所說的第一句話,卻讓衆人摸不着頭腦:“他,是誰?”
“他?哪個他?”
“剛剛,在我身邊的那個人。”沙啞的聲音非常微弱,但衆人還是聽清了蕾妮口中的話。
“艾倫?”
他們忙轉頭看去,卻發現,之前還在房間內的艾倫,竟然不知何時離開了這裡!
“他去哪了?”瑪格麗特喃喃着,下意識的瞥了一眼身旁的凱瑟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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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很詭異。
明明擺設還是那個擺設,房間還是那個房間,身下的桌子仍舊那麼粗糙,但菲利克斯卻感覺渾身不自在。
它初時還能吐着信子勉強保持平靜,但隨着時間流逝,卻開始動彈了起來,扭扭腰,甩甩尾巴,轉頭四顧,最後,它終於忍不住最先開口了:“你這是什麼眼神?”
身前“巨大”的黑色雙眼眨了眨,然後,一段驚悚的話隨之出現在了菲利克斯耳中:“我在想是該把你扔進糞坑呢,還是試驗一下你是否真的像嘴裡說的那樣刀槍不入。”
“你是認真的?我做錯了什麼?”菲尼克斯有點委屈。
“讓我先捋捋。”黑色雙眼的主人皺着那雙整齊漆黑的劍眉,似乎真的在回憶神色一樣,然後就聽他沉吟道:“這一切的先決條件是,你能夠忽視寵物空間對你的束縛,可以觀察到我的情況。”
菲尼克斯歪了歪頭,彷彿不清楚他爲何這麼說。然而艾倫沒有理會他“賣萌”,自顧自的道:“然後首先,你觀察過我的每一次施法,知道我這個時間所用的法術大多都是什麼性質。”
“其次,你瞭解到了我的性格,知道在蕾妮生死麪前不可能袖手旁觀。”
“這些確定好之後,你就開始佈置場地,我不太清楚大學士一直昏迷是否是你的傑作,但顯然,蕾妮莫名其妙的突然瀕死一定是你做的手腳,這樣,場景也佈置好了。”
沒有得到迴應,艾倫卻好似來了興致,說話開始滔滔不絕:“你和蕾妮的病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所以你肯定猜到我會問你解決辦法,不過奇怪的是,正常情況下你應該直接說出一種正常人所不具備的,但我偏偏擁有的能力來拯救蕾妮,這個能力還得要是你“沒看到過”的,因爲這能剔除我對你的警惕心。”
“爲什麼要多此一舉呢?既然你能控制蕾妮的病情,爲什麼還要拐彎抹角的讓我配一方藥劑?”艾倫疑惑的看着菲尼克斯,但沒等他迴應,就恍然猜到了什麼:“難道真的如你說的那樣,你沒辦法直接對我動手?”
“所以你對那個藥劑的解釋都是真的嘍?沒留下任何暗線,將那種能量完全變成了蕾妮自己的?然後這就不能算是你動的手了?”
菲尼克斯吐着信子,一直沉默聽着艾倫的話,也沒有打斷的想法。
艾倫卻並沒有放過他的打算,仍舊推測着:“這麼一想你貌似虧本了。”
“對了,好像你吃虧的不只是這個,我記得當時我陷入瓶頸時聽到一句很有意思的話,那句話直接讓我的狀態好了不知多少倍,然後就進入了那個世界當中,也就是你的陷阱所在,那能力應該不可能隨隨便便就用出來吧?”
“如果力量層次相等的話,我大概可以抵抗得住那黑海的侵蝕,但顯然,你所殘留的力量和我目前所處的層次天差地別,儘管那力量已經不再屬於你,但它的性質是不會變的,所以很明顯的,我在那力量面前無異於螳臂當車。”
艾倫冷笑了了一聲,然後皺眉道:“那種情況下,我如果失敗的話會遭遇到什麼?變成白癡?還是直接死掉?這點我不太確定,但顯然,不論哪種結果,對你而言都很有利。”
“爲什麼有利呢?我之前還很納悶,因爲我們並沒有發生過沖突,你完全沒有理由針對我,不過想到你說過沒辦法對我動手,那麼這是不是意味着,我的存在對你來說是一種束縛?什麼樣的束縛?”艾倫疑惑的質問着,心裡面卻隱隱明白了什麼。
定是這紅蛇附自己身的時候被六芒星吸收了力量,然後不知道爲什麼又給制服了,變成了類似這種“隨身老爺爺”般的存在。
只是這隨身老爺爺的目的可不是那麼單純。
此時這位隨身老爺爺面對着艾倫的逼問,只是沉默的吐着信子,也不說話,彷彿變成了一條着真蛇,
見此,艾倫忍不住開口嘲諷道:“忍氣吞聲了這麼久才醞釀出這道致命攻擊,然而卻失敗了,你現在一定很憋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