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神之子。”
威嚴的聲音彷彿從心底出現,又彷彿出現在四面八方,眼前一切景象因此而凝固不動,就像是一場電影按下了暫停鍵。
艾倫還算輕鬆的神色因此而凝重,他原本可沒期望有人能回答自己這個問題。
“神之子是什麼?”擡眼掃視周圍,卻沒發現有任何人出現,這讓他警惕不已。
“神之子由原初諸神合力孕育而成。”那聲音迴應着,令艾倫更加搞不清狀況了。
“你又是誰?”
“吾名奈瑟。”
隨之而來的是一片沉默,艾倫不知道從何問起,而這名叫奈瑟的傢伙彷彿艾倫不問他就不說一樣,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尷尬。也因此,艾倫原本緊繃的心情稍顯放鬆,然後他剛想問下去,一股意念直接溝通到了他的心靈當中,讓艾倫迅速瞭解到了這一切的前因後果。
很老套的一套故事,世界本源當中醞釀着毀滅世界的災難,居於星空之上的諸神察覺到了即將降臨的災難,於是聯合起來將之封印了起來。
但這封印屬於治標不治本,想要根除它,就必須要使用其他辦法。
什麼辦法?
這就涉及到了艾倫。
“理論上來說,它誕生於世界本源,所以只要是這個世界上的任何力量,都無法傷害到它一絲一毫,我們也不例外。”
“所以只有我能消滅那東西?”艾倫疑問。
“不,任何阿塔斯特西克世界之外的力量都能夠對它造成傷害。”
“任何...”想到自己的能力,艾倫已經有了一個基本猜測:“你是說,六芒星中誕生的一切都不屬於這個世界?”
神秘聲音回答道:“並非是它們不屬於這個世界,而是你的思想不屬於這個世界。”
“?”
“你口中的六芒星是由世界本源中創造之力所構成的,它能誕生什麼,憑藉的並非它原本的力量,而是你。”
“我?”
“是的,你的思想、你的創造力、你天馬行空般的幻想,你所抽取到的一切,都是在你的潛意識影響下而出現的。”
艾倫忍不住問道:“也就是說,我能想到什麼,我就能創造出什麼?”
“沒錯,如果有足夠的力量支撐,你甚至能夠創造出你那記憶當中的一切。”
艾倫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六芒星的原理竟然是這樣?原來並非六芒星神奇,而是自己的幻想神奇嗎?
“那爲什麼會需要法師的關注支撐?還有單憑我的潛意識,那些我抽取到的一切就變得可以正常運作了嗎?”
“其實你可以吸收任何信念相關的力量,不論是普通人還是法師,只是能力所限,你只能吸收超出常人的心念之力,而法師們普遍擁有這種力量,至於你所言的不合理——不要小看構成你六芒星的那股創造之力,它是這方世界的核心,爲了組成它,我們耗費了本源中大多數的創造——你不好奇爲何這方世界誕生時間很悠久,但文明卻仍舊野蠻嗎?”
“因爲六芒星?”
“沒錯。儘管你的出生時間很短,但我們製造出六芒星的時間不會少於千年,直到我們將另一個世界的記憶賦予給你後,它才真正出世。”
“我到底是誰?”
“你名叫艾倫.克里希,是凡俗世界羣星帝國泰倫.克里希的後裔,當然,如果追溯本源的話,羣星大陸的所謂天啓都是我們同伴的血裔後代——爲了封印那些魔族神,他已經隕落很久了,沒想到卻因此而滋生了一種意外。”
艾倫已經被他前半句話吸引到了全部注意力,壓根沒怎麼在意他的後半句到底在說什麼,他忙問:“你是說,我並非穿越中人?”
“剛剛的時間回溯已經給了你答案,我想我不用多說什麼了。”
“.....”
一片沉默,艾倫腦海中不斷轉動着各種念頭,從自己的身世,到父親泰倫的種種行徑,再到自己的叛逆以及懷疑....一切的一切都讓他難以平靜下來。
“我們的力量沒辦法再對你施加影響,所以只能靠普通手段引導你走到這裡,然後進入權柄釋放階段滋養你種下的種子,幸運的是,你並沒有錯過我們,種下的種子也算合格,已經不需要再爲此停留在凡俗狀態。”
“權柄釋放?”
“是的,世界的創造之力空缺了太久,你必須將它還回去了,這樣衆生就恢復了創造的力量,再藉由你種下的文明之種,新世界的大門即將開啓。”
這話讓艾倫再次沉默,還回去?六芒星嗎?
“那麼,得知一切的你,是時候開始選擇了。”神秘聲音並不理會艾倫的沉思,仍舊忠實訴說着自己的任務。
艾倫並沒有馬上回應,而是反問道:“我目母親呢?她到底怎麼了?”
“穿越時空晶壁,攝取另一個世界的記憶令我們動用了太多力量,爲了執行這個計劃,我們已經沒有能力保持清醒,更失去了神明的權柄,我們在你母親即將死亡時救下了她,但在救下你母親後,我們已經失去了最後一絲神性,只能等待你在新世界中再次喚醒他們——同時,這位和你血脈相關女子也需要你自己將之復活。”
“我自己?”
“是的,你的使命是引導這個世界,所以在權柄釋放後你並不會因此而死亡,而是變成引導這個世界走向新生的另一種存在。”
“......”
“沒有其他選擇嗎?”艾倫煩悶的揉了揉太陽穴。他非常希望神秘聲音說的一切都是假的,可惜,眼下種種一切都證明了那聲音並沒有撒謊,那自己該怎麼辦?
“這要看你自己的心意,是保持現在,與這個世界一起迎接毀滅的降臨,還是化身成聖,引導這方世界走向新生,我說過,我們沒辦法對你施加影響,這是我們計劃當中難以忽視的變數。”
“這....”艾倫很想說你倒是很坦誠,然而這是個很嚴肅的事情,他不斷算計着其中包含着的得與失。
一方面是“苟且偷生”然後迎接死亡,另一方面則是化身特殊存在引導世界....
儘管可信度很高,但艾倫並不能保證這其中是否有謊言存在,理智上來說這不可能,因爲那聲音對自己的一切都非常熟悉——然而這誰又能保證呢?
“那麼?是拒絕還是同意?”
沉浸在這個問題上選擇不能,眼角餘光卻掃到被暫停畫面上那位癱在牀上,抱着新生的小孩子,臉色蒼白如雪,但卻露出幸福模樣金髮女子,艾倫原本猶疑的心情不由一顫。
良久,他深吸了口氣,擡眼凝神問道:“我該怎麼做?”
“將你的雙手放在命運石板之上。”神秘聲音迴應着,彷彿也因此而鬆了口氣。
“命運石板?”眼前還處於“產房”當中,艾倫不明白他說的那什麼命運石板到底在哪,不過緊接着他就沒有這疑惑了。
周遭畫面破碎,金色的光芒覆蓋着整個世界,恍然間,艾倫已經來到了一處純粹的空間當中
腳下金磚鋪就,周圍飄蕩着陣陣朦朧金色霧氣,而在前方不遠處,一塊古樸的石板漂浮在虛空當中,隱有神光繚繞其上,讓原本並不起眼的存在顯得頗爲特殊。
“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艾倫心中不斷問着自己這個問題,遲疑、拖延、後悔、興奮、甚至期待....種種神色陸續出現在臉上,讓他的面容顯得陰晴不定。
但最終他還是走了上去,將雙手放在了石板上面。
既然已經做下了決定,那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儘管這件事情非常出人預料,超出他原本認知之外,但人生不就是充滿了意外嗎?
眼下不過是個大一些的意外罷了,就像是一位普通人突然得知自己身患絕症,即將走向死亡。
而自己,似乎是在迎接新生?
“誰知道呢?”
莫名的喃喃着,腦海中母親的影像讓他堅定了自己的內心。
就算是假的,包括生命在內的一切,大不了再還給她罷!
目睹了自己整個出生過程的艾倫並不會因此而後悔。
而如果是真的?
冰涼猶如真正石頭般的觸感順着雙手傳遞到了心底,然後艾倫就看到,自己手腕處的六芒星突然開始發生變化!
先是顫抖、然後移動,最後順着艾倫的手部進入那灰色石板當中。艾倫的整個意識彷彿也跟着進入其中了一般,世間萬物的一切景象陸續出現在眼前。
山川、河流、天空、大海、還有那無數生活在這方世界的生靈。
他看到了一處山谷內中,一位昏迷不醒的清麗女孩,瘦弱的身體內隱隱醞釀着一種恐怖氣勢,而在房間之外,健壯的卡捷琳娜正和一位彎腰駝背,巫婆一樣的老太太焦急的說着什麼。
他看到了賽繆爾城報社內,一身貴族長裙的瑪格麗特正坐在辦公桌前低頭寫着一份文件,曾經優雅絕美的容顏此時泛着一種英氣和幹練,只是眉頭卻下意識皺着,透露出一股憂愁。
他甚至看見自己的父親泰倫正渾身是傷的躲藏在一處民居當中,一隻很眼熟的黑貓趴在窗前,黃藍相間的詭異雙眼靜靜注視着外界正在爆發混亂的城市,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一切與艾倫有關係的人和事,都在這種特殊狀態下接連閃過,最終,他的視線定格在了頭頂天空當中,那深邃璀璨的星空上,陣陣恐怖氣息已經隱隱降臨。
——
命運的節點在此刻改變,現實當中的艾倫悄然化作一縷輕煙,隨着一陣突如其來的清風,消失在了幽暗的森林當中。
而漂浮在半空中的光團則裹着女子化作流星飛向森林深處,同一時間,整個羣星大陸開始大範圍地震!
羣星之璨的餘韻還未散去,無數城市廢墟中,地震突如其來,那原本堅固的城市廢墟因此而崩塌破碎,砸死無數啃食屍體的野獸。
烏雲匯聚至整個天空,不論是羣星內還是羣星外,每個人擡頭看向天空,都再難看到曾經習以爲常的太陽光芒——這自然引起無數恐慌。
不過變化至此並非終結,更大的變化在地震持續期間再次出現了,任何地方,只要有人的存在,就能夠看到,東南西本四個方向,四顆金光四射的巨大頭顱從烏雲中探出,原本昏暗的世界因爲頭顱上的光芒而在此閃耀,金光潑灑大地,將原本黑暗的世界渲染的一片富麗堂皇。
遮天蔽日般頭顱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出現,然後不斷向中央收縮,頭部以下的身體則緩緩探出,最終完整的覆蓋到了整片天空,讓其再無一點黑暗。
“那是基爾蒙德冕下!”
“那是德麗爾女神!”
“沙努哈!”
“卓儂!”
“這....”
無數人神色驚駭的仰頭望着天空中出現的那四個巨人,搞不懂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傳說中的四神竟然在此時離開了天上的神國,出現在了凡世,還一副相互撞擊的樣子,這是世界末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