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李筱筱和凌旭血泊中的殘破屍體，楚凡將耗盡子彈的雙槍和棍棒丟到身側，探出麻木的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即便如此，他仍然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
顫巍巍地給自己點了根菸，楚凡深深地吸了一口，藉助尼古丁來麻痹、鎮定劇烈波動的情緒。
能活下來，不是因爲他本事高、實力強，僅僅只是因爲他運氣夠好，僅此而已！
這樣的經歷，楚凡不想再體驗第二次了！
吞雲吐霧間，靠坐在保溫杯口旁的楚凡望遠處的張光沐，眼底藏着一抹陰鷙。
這個時候，張光沐正在用【神秘血瓶X】和【豹藥】留下的小空瓶，從戰場上不斷蒐集一些不曉得有沒有用的物資。
沉吟良久，楚凡猛地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一抹苦澀的笑容：“隊長，有些事情，我想跟你坦白。”
他說話的聲音不算大，在這空曠的巨大化辦公室中，卻也清晰可聞。
張光沐擡起頭看了他一眼，於是快步走了過來。
“說吧，我聽着。”
楚凡看着張光沐那仍然帶着些許少年稚氣的面容，咬了咬牙，攤牌道：“我和你們這些【乘客】不同，從最開始，我就是一名【乘務員】，是死怖列車上的職工。”
本來楚凡還以爲自己能從張光沐臉上看到驚訝，可惜他失算了。
眼前的少年，仍舊是那副泰山崩於眼前而不變色的神情，從容淡定的出奇，簡直讓他無法理解。
張光沐微微頷首：“原來如此。”
楚凡也拿着特殊身份牌這一點，其實張光沐之前也沒考慮到。
畢竟他也不是全知全能的【超級智者】，總會有疏漏的地方。
關鍵在於……
即便是完全忽略了一些線索，沒能推理出真相，張光沐只要將【演技6】發揮的淋漓盡致，就能給人一種“其實我早就看穿一切”的感覺。
這不？
張光沐只說了四個字外加戰術點頭，就讓小白團子們產生了一種“這銱人果然早就推理出真相了”的錯覺。
“嘶！所以《死怖之廂》其實是狼人殺模式？”
“人手一張特殊身份牌的設定，有那麼點夢迴一年前追更《詭秘作業》的味道了……”
“難怪我總感覺楚凡從一開始表現就有些奇怪！”
“馬後炮！”
“只有我一個人覺得張光沐早就猜到他的身份了麼？”
“我也這麼認爲！天光堡主智慧如淵，早早看穿了一切，卻並沒有直接說出來，就是想給楚凡一個棄暗投明的豈會！”
“張銱那是看楚凡順眼，願意給他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啊……”
“畢竟都是【無盡號戰艦】上的戰友，這點鐫刻在潛意識最深處的情感還是有的。”
“雖然感覺你們吹的有些過頭，但……張光沐的潛意識序列，的確是合格的【智者】！”
“合格？我只是打了半年遊戲而已，伱們就把評價標準擡高到這種程度了？！什麼樣的人才有資格被你們評價爲優秀啊？我實在是想不出來！”
實際上，不僅僅是小白團子們這樣想，剛剛自爆了【乘務員】身份的楚凡也這麼認爲。
他覺得，張光沐非常給自己臉面，沒有直接戳穿自己的身份，已經很講義氣了。
楚凡看着張光沐那平靜自若的臉，感覺有些口乾舌燥，吞了吞口水，艱澀道：“作爲【乘務員】的我，職責是告訴新人乘客一些最基礎的訊息，並且引導乘客們在一節又一節的死怖之廂中倖存下來。”
“即便你們打穿二十節車廂，成功【通關】，被洗掉全部記憶轉乘到其他列車，或者是熬時間到抵達【終點站】，我也只不過是改頭換面，載入另外的人格模板，永永遠遠以【力量系超能力者】的身份，教導新乘客們活下來。”
說到這裡，楚凡停頓片刻，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可是，如果乘客裡出現了一位【列車長】，並且決定要前往【奇點站】的話……“”作爲【乘務員】的我，就會被【開除】。”
“在這個絕望的世界，被開除，就等同於死亡。”
楚凡似乎想起了什麼，面上浮現出一抹恐懼之色：“這節列車的上一位【乘務員】，就是蕭囚曾經的戰友，因爲他的死亡，我纔有機會接手這份工作。”
“那位老牌乘務員，在徹底消亡之前，只給我留下了一句工作指南——前往奇點站的死亡率是百分之百，絕對不能走這條路！”
說到這裡，楚凡用一種堅定的眼神望向張光沐，語氣決然地表明瞭自己的態度：“我絕對不會去【奇點站】！絕對不去！”
自尋死路的事情，他絕不願意去做。
爲了表明自己的堅定態度，楚凡甚至一隻手握住沒了子彈的槍，一隻手握住了張光沐給他打造的棍棒。
他的話語之中，甚至帶上了些許央求的味道：“你接替蕭囚的【列車長】職務，在這安全的辦公室裡面，我去履行我作爲【乘務員】的義務，咱們聯手合作，好不好？”
張光沐不置可否，平靜地與他對視，並沒有發話。
半響，楚凡偏開視線，像是被班主任訓斥的學生一樣垂下腦袋。
別看他剛纔一副斬釘截鐵的樣子，只是和張光沐一個眼神交互，他就有些動搖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楚凡緩緩擡起頭，滿是血絲的雙眸重新聚焦在張光沐身上，忽然苦笑起來，含糊不清地說道：“好吧！我真是個懦弱的混蛋！”
“明明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居然還想着打退堂鼓！”
“就這樣退卻的話，也太對不起李筱筱和凌旭他們的犧牲了……”
說到這裡，楚凡像是忽然想通了什麼一樣，聲音逐漸清晰，嗓音也逐漸增大：“現在的問題是，一旦這列車抵達【奇點站】，作爲【乘務員】的我就一定會死，而且還是肉身和靈魂同時被抹殺！”
“可是……”
“一個人的死法，是自己能夠選擇的！”
聽到這裡，張光沐已經隱約猜到了楚凡的想法，卻並沒有打岔，只是安靜地聆聽着。
下一刻，楚凡果斷丟掉了雙手上的武器。
他看向張光沐，腦洞大開，越說越連貫，語氣也逐漸興奮：“既然這個世界上存在着震動、雷電、煙霧、兵器製造、飛行那些不科學的超能力，甚至是【造化玄機】那樣的奇怪神通。”
“那麼，未必就不存在【復活】的可能性！”
“無論如何，我都不想跟你爲敵。”
“所以……可以這樣！”
“在抵達【奇點站】之前，我就先自殺。”
“然後，等你有了相關能力，再想辦法復活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