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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自首?又是自首!

第119章 自首?又是自首!

劉博死了。

這個在張偉眼中,老實憨厚,任勞任怨,即便訓練再怎麼艱苦,也咬緊牙關,從不抱怨的老實男人死了。

對方改裝了一把工地用釘槍,殺傷力驚人,只要瞄準了身體脆弱地方,一發子彈直接斃命不是問題。

“當初,他是因爲破了團裡的槍械組裝與打靶記錄,才被送到我那。”

十月三十一號,中午十二點半。

隨着一道聲音的出現,寂靜的氛圍被逐漸打破。

“他訓練的目的和別人訓練一樣,都是想當官,想升銜位。”

趙州市,一處臨時存放屍體的殯儀館內,張偉看着面前的東西沉默,隨即開口說着。

“不過他是爲了退伍能多拿點錢。”

“他小時候沒吃過什麼好東西,徐顧問你應該也明白,三十年前,四十年前都是什麼日子。”

“一年到頭沒什麼肉,這輩子吃過的水果也就橘子蘋果。”

“他說蘋果好吃,閨女喜歡吃,所以要開墾出蘋果園,但其實.”

說着,張偉一頓,搖搖頭:

“比蘋果好吃的水果多的數不清。”

“不過他那時只吃過蘋果,味道刻在了腦子裡,他覺得這是最好吃的,所以,想留起來,都給老婆孩子吃。”

“造化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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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偉碎碎念着,徐嚯李建業等人在一旁聽。

他們這是個殯儀館的停屍間。

在凌晨,拿到劉博的屍體後,便臨時將對方存放在這。

同時還有劉文的屍體。

死亡現場,劉博將對方埋在懷裡看了許久,最終自殺,警方將其分開卻始終分不開,對方即便是死去,那股力氣也大的驚人。

直到現在才得以分開,一左一右躺在兩張停屍牀上。

左邊是個大人,滿臉滄桑,充滿正氣。

右邊是個較小的女孩,外貌有三分相似,骨瘦如柴,在十九歲的年紀消逝.

從現在來看,計劃很成功。

誘捕劉博的計劃堪稱完美!

對方拼死,面對幾十個黑黢黢的槍口,身中三顆子彈,最終見到了女兒的.屍體。

說實話計劃漏洞百出,從對方先丟刺激性的煙霧彈就知道猜出了裡面有埋伏。

他也知道劉文死了。

但還是來了。

這就是誘捕行動,誘餌大於計劃的行動!

“我出去抽根菸。”

李建業沉默了好半晌,他心裡悶悶的,向外走去。

“我也去。”徐嚯點了點頭,也向外走去。

張偉沒在意,繼續碎碎念着。

出了殯儀館,兩人坐在路邊的臺階上。

“來一根?”

李建業抽出煙,看向徐嚯。

徐嚯沒矯情,接過後點燃,感受着尼古丁充斥整個胸前,隨即重重吐出。

負面情緒也隨之消散些許。

“嘖,怎麼就死了.”

李建業眼神迷離,情緒略顯頹廢,整個人彷彿喝醉一般。

“其實我沒想過他會死”

“張偉那邊是戰友情,肯定不會制定剿滅行動,武警那邊也不會動用重火力,對方又手無寸鐵.”

“但怎麼就死了呢”

李建業呢喃道。

徐嚯瞥了他一眼。

對方現在的情緒很低沉,沒任何過錯,也沒有能挑理和道德壓制的地方。

但卻依舊感覺胸口上,壓着沉甸甸的東西。

“行了,我是行動提議人,我都沒說什麼,你還擱這碎碎念上了。”

“等案子完結,準備一下後事,從我獎金里扣。”

徐嚯站起身,拍了拍對方肩膀安慰一下。

李建業吐出一口濁氣,將菸頭丟在地上掐滅,隨後丟入垃圾桶,微微一頓,無奈的笑道:

“我都當了快二十年刑警.你個小年輕還安慰上我了。”

“嘿,小年輕可沒抽菸碎碎念。”

徐嚯樂呵呵的回懟,絲毫不在意對方那臉色通紅的樣子。

一線刑警,伱想破案且不落下心理疾病,只有兩種辦法。

要麼你鐵石心腸,要麼你得學會情緒的自我掌控,李建業便是後者,他可以很快的調節自己的情緒。

否則絕大概率,是辭職,隨後陷入到一種抑鬱狀態。

李建業還想開口回懟。

不過,他擡頭的瞬間看到些人,稍微一頓,頓時沒了下文。

“我去處理案件收尾。”

說着,他逃也似的離開了這。

徐嚯順着之前的目光看去,看到幾個身穿便裝的人。

這些人年紀不算小,最少都有三十五歲的樣子。

剃着寸頭,外表黝黑,眼神剛毅。

不出意外,這應該是劉博的當初一起訓練,或是執行任務的戰友了。

“果哥他”

幾個人沒有什麼特別大的情緒,略顯低落,看到徐嚯後稍微問了問。

“在裡面。”

徐嚯指了指身後的殯儀館,幾個人沉默,但還是走了進去。

見此,徐嚯收回眼神,他嘆了口氣。

接着,上了警車。

案子的收尾工作很麻煩。

單單是從表面上來看,涉及到的人便不少,比如學校,私立學校,程玉上學的渠道,程陽本人。

要知道.

沈苗的信息被壓下,可是學校主動做的!

教導主任以及當時還在任期時間的校長,害怕事情暴露影響自己,再加上程陽給了點好處,便將其壓下。

一件大事。

就這麼波瀾不驚的被蓋過。

如果不是命案出現,誰都不會知道還有這麼一件事!

老師?同學?

或許會記着吧,但能記多久?

隨着記憶的流逝,‘沈苗被80至死’,也會逐漸成爲‘沈苗自殺至死’。

檔案更改,信息缺失,在時間的沉澱下,檔案即便是假的,那也會成真!

案子鬧得太大了,這件事不下手段解決是完全沒道理的。

“吱~!”

回到大隊,徐嚯將車停穩,隨後下車,走到辦公室內。

辦公室的人很忙。

比案件還在偵查期間還忙!

沒辦法,這些事情不論是哪一個,單拎出來調查都很麻煩,更別說,還是刑偵大隊調查來。

還是縣級市的刑偵大隊!!!

權限低的可憐,稍微一查,對方不配合便是是大寫的阻礙重重。

“程玉上學的渠道查清了嗎。”

徐嚯拎起一個楚夕給準備的水瓶,在飲水機處接了點水,喝完後看向錢華。

錢華一直待在這負責收尾。

“還在調查。”

錢華擡起頭,搖了搖腦袋。

“查的很慢。”

“劉博使用的爆炸材料呢?”

徐嚯點了點頭,這種東西不是幾小時能查出來的,他轉而問了其餘問題。

“這點差不多了。”

錢華開口道,“警方回收了案發的劉博所使用的武器,經過分析,都是市面上常用的材料。”

“手雷雷管來源沒查清,釘槍爲自主改裝。”手雷不難製作,用一個易拉罐都能改裝成手雷。

煙霧彈也是如此。

舉個例子吧。

你找來石蠟,去買個表演魔術使用的‘麪餅’,隨後融化搗碎混合在一起,之後用導火線引燃,一個粗陋的煙霧彈便做好。

手雷不過是將導火線換成了雷管。

至於雷管

這年頭到處都是,真的很難查,尤其是劉博死亡後,更查不到蹤跡了。

“不過.”

恍惚間,錢華突然開口,猶豫着看着徐嚯。

“怎麼了?”

徐嚯看到對方糾結的表情,將杯子裡的水放下來。

“倒是出了另一件事。”

錢華思索片刻,還是將信息說出。

“有人來自首!”

有人來自首?

還有人自首!?

徐嚯眉頭一挑,眼角一抽。

“案子出差錯了!?”

“不是,自首的人在警方的名單上,只不過之前一直沒注意到她,甚至劉博死後,警方也沒見懷疑丟到她頭上。”

錢華搖了搖頭。

“徐顧問去一趟審問室,我將人傳喚過去,你見一面就知道了。”

徐嚯狐疑的走到審問室。

對方的情緒波動不大,就代表這件事不大,不是大事,還得套入自首

這案子裡警方都調查了誰?

多的很,像是沈苗的初中,高中,一直到死亡都查了個遍,私立學校的程玉也是如此。

只不過都是李建業負責,否則這些東西全加在他身上,再給他五天也沒辦法偵破案件。

眼下要是有人自首

會是誰?

沒多久,隨着審問室大門被緩緩推開。

徐嚯知道了這人是誰。

“吱~”

門開了,中午的陽光略微刺眼,映出一個人的影子,緩緩的向內走來。

看到對方,徐嚯突然一頓,隨即,整個人略微愣住。

這人的身影有點佝僂,走起路來很慢,儘管身旁有警察扶着也走不了多快。

這是

“宋姥姥?”

看着面前這人,徐嚯眼中閃過稍稍的詫異。

對方是孫秧的姥姥,姓宋,名宋敏。

七十餘歲,眼睛白內障,看東西基本看不清,和盲人的區別是他在醫學領域不算全盲。

“我我來自首。”

老人稍微用聽覺辨別一下方向,隨後看着徐嚯緩緩道。

她的聲音很渾濁,喉嚨中卡的一口痰,說的話不是很清楚,咬字更不可能清晰。

“自首?您來自首!?”

徐嚯眉頭蹙起。

“是我.對,是我。”

老人含糊不清的開口認下。

還真是她來自首?

徐嚯腦子裡思索片刻,拿起筆記本,詢問道:

“您知道這案子的來龍去脈?”

“知道,死了個孩子,對方父親來報仇了嘛.”

老人開口回道,她好像確實對這案子知道的很多。

“您知道劉博和劉文的存在?”

徐嚯挑了挑眉。

“知道的。”老人看不見,但聽的很清楚,回答的也沒問題。

“那請您說說案件的全過程吧。”

徐嚯又點了點頭,沒在詢問什麼,拿起筆準備記着。

“那還是好久之前了。”

“我沒有親戚,老伴得了癌死了,孩子也遭遇意外死亡,從四十歲開始就沒什麼人跟我說過話.”

老人碎碎念着,她的情緒波動不算大。

說出的檔案是真的,警方調查了許多遍,沒有一個字假。

“上了年紀,我的眼就不好使了,越來越看不到東西,可能是沒什麼需要我看的東西吧,眼也不需要了”

說着說着,老人的話題突然歪了。

“也是,老伴孩子都沒了,也沒親戚,我要眼也沒什麼用”

徐嚯沒有提醒,默默記錄着。

片刻後,對方纔逐漸說回正題。

“我就坐在沙發上,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樹葉落了一次又一次,慢慢等死。”

“直到.小苗那孩子搬過來了。”

“她很可愛,長的和我過世的孫女很像,活潑雀躍,父親一兇她,她就哭着敲響我這老太婆的門,看着父親,抱着我的腿躲在後面哭”

“那時候她纔多大點,還沒我柺杖高。”

說着,老人用手摸了摸柺杖,臉上的皺紋擠出一個笑。

她的雙眸泛白,看不見什麼。

卻又好像看到了什麼。

“就這麼大一點娃娃,哭着喊我姥姥。”

“每次受氣就來找我,放假了就在我屋裡到處亂竄,害的我一遍又一遍打掃。”

“小苗父母加班來不及接孩子放學,又得我去接。”

“這兩個人加班加班,就會加班,一天到晚的連孩子都沒時間管”

“還得麻煩我這老太婆,下着雨,在學校門口眼巴巴瞅着。”

老人開口抱怨着,但又好像沒怨氣。

她的碎碎念也再次偏離了審問主題。

徐嚯沒打斷,他默默記錄着。

也默默聽着。

說着說着,老人的情緒逐漸平穩下去。

“不過,看到那麼小一團的人,抱着腦袋喊我姥姥,衝到我身下,往我雨衣下鑽的時候,好像也沒什麼怨言了。”

言罷,她頓了頓,又道:

“這人吧,一上年紀,腦袋就不清醒了。”

“老太婆我也是個賤人,明明和我一點關係沒有,一點血緣不沾。”

“可還真當真了.”

“您說賤不賤啊小夥子,喊我兩聲姥姥我就當真了,真拿她當孫女來養.”

老人臉上露出一個自嘲一般的笑容。

徐嚯想說些什麼。

但看着對方那泛白的眼睛,又憋了回去。

“這一看吧,原本等死的心也跟着活了起來。”

“那時候,我變得貪婪。”

“我那空蕩的日子裡,不甘心就那麼等死,就坐在沙發上等着,慢慢的等閻王爺把我帶走。”

“我想看看小苗活潑長大,結婚,帶着孩子跟我一起過年,看春晚.”

“可能,也是我太貪了。”

“上天看不慣我這個貪婪,快死的人。”

“於是.”

“意外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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