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溫泉的時候,李龍刻意放慢了速度,還從林子裡穿了過去。當他到達池子上方的林子,原來埋伏的地方,放下袋子舉槍看的時候,發現這裡沒有什麼動靜。
只是有一股子挺濃的血腥味兒。
是有東西,只是自己沒有看到嗎?
還是已經有東西在這裡打過獵了,自己來晚了?
李龍端著槍小心翼翼的往池子那裡摸了過去。
等出了林子,來到池子邊上,李龍才發現,溪水邊上,一隻半大的麅鹿子躺在地上,身子還動不動抽搐一下。
脖子上血不停的往外嗞著,顯然是剛被咬死不久。
而咬死它的那位獵手大概率是聽到了自己過來的動靜,嚇跑了,跑的時候好像還把獵物拖了一段,從溪水裡拖了出來,只是可能拖不動又或者其他原因,把這小麅子扔在了這裡。
李龍樂了,他扭頭就又回到了剛纔埋伏的地方,端著槍等著。
他覺得那獵手肯定還會回來,或者說此刻它就在某個地方不甘心的等著,等自己離開。如果自己不帶走獵物,那這貨肯定還是要過來的。
李龍也不急,就坐在那裡端著槍,保險打開著,子彈早已經上膛,就等獵物出現了。
傷口的位置不算很大,附近有搏鬥的痕跡,在李龍看來,這獵手應該也不是什麼大傢伙。小狼,或者猞猁都有可能。畢竟如果是更大的貨,通常情況下不會被一般的動靜嚇走。
如果是後者,那真要能等來的話,今天還能小發一筆。
等了有十幾分鍾,兩邊的林子裡沒有絲毫的動靜,李龍在懷疑自己是不是猜錯了?
但是不應該啊,沒有哪個獵手會甘心情願的把自己的獵物拱手送給他人。而現在那獵獲還在溪水裡泡著,但凡是食肉動物,這時候通常都是不能忍的吧?
李龍目前所在的位置距離溪水有二十幾米,也不在上風頭,應該不會這麼容易就被發現吧?
他是這麼想的,但事實如何,他也不清楚。
最多再等半個小時,如果那傢伙還不出來,那李龍也就不客氣了。打不著獵手,弄個麅鹿子回去吃肉也不錯。
又等了一會兒,對面的林子裡突然傳來了哼哼的聲音,聽動靜不算大,但李龍知道應該是野豬過來了。
不知道幾頭,但不像以前那種有轟轟隆隆的聲音,他猜測應該是不超過三五頭的小羣。
打不著大傢伙,打個野豬也不錯。
李龍端槍換了瞄準的位置,槍口對向了那邊野豬哼哼的位置。
就在這個時候,對面林子裡突然傳來了一個奇怪的聲音,像貓,又像是豹子那種,聲音很細,但聽著威脅性很強。
那羣哼哼一下子就亂了起來,在林子裡跑起來,也不知道是和那個叫聲的主人在對抗,還是在逃跑,然後那邊林子裡樹和草都在晃,偶爾還會竄起一塊土或者泥巴什麼的。
動靜很快就消失了,而那些哼哼們也不見了。偶爾遠處能聽到一聲野豬的慘叫,不知道那野豬是摔著了,還是被啥東西給抓了。
李龍這就知道,肯定是那個獵手在搞鬼——它一直在對面的某種等著,和李龍拚著耐心。眼看那些野豬過來攪局,那個獵手擔心野豬把它的獵物給拱了,所以才發出了威脅的聲音。
野豬不是很楞嗎?怎麼也被趕走了?
李龍有些不明所以,不過他還是把槍口又調轉過來,瞄向了死麅子。
只是可惜又等了十幾分鍾,眼看太陽都落山了,那邊林子依然沒有動靜,李龍不想等了,他站起來,端著槍大踏步往下走去。
走到麅鹿子邊上,李龍往對面林子裡看了一眼,感覺好像某處有什麼東西在盯著自己,他下意識舉槍就打。
“砰砰!”
兩槍過後,那裡似乎真的有什麼動靜,然後就安靜了。李龍急忙端著槍過去看,那對面林子裡一棵樹下的石頭上,李龍看到有點黃色的毛,卻並沒有血跡。
剛纔看到的位置應該就在這裡,只是自己並沒打著。
他有些遺憾,警惕的四下看了看,追肯定是追不上,他只好又轉回到了溪水裡。
不泡溫泉了,拽著那個麅鹿子,提著包和工具,往回走。
回到木屋,放好黨蔘,開始處理麅鹿子。
這麅鹿子是今年的崽子,肉很嫩,個頭也不大,公的,角還沒長出來,李龍給剝了皮,開膛後,先把心肝肺什麼的拿過去放盆裡撥著,又找出一些幹辣皮子泡上。
先前吃這些內臟都是煮、滷,他今天打算好好的炒一炒,弄一盤鹿雜吃一吃。
麅鹿子的肉很好分解,剔下來一部份,剩下的直接帶著骨頭撥在水盆裡,翻腸子肚子。
興致很高,也感覺不到餓。等這些都搞完了,李龍在皮子上抹上鹽,拿進小房間裡撐開掛牆上,然後轉出來,泡好的辣皮子切碎,把那些內臟各取一部分切上一大盤,然後剝蒜,取調料。
竈臺下面的火開始燒上,這時候太陽已經落到了山頂,再過一會兒天就要黑了,但李龍的興致卻很高。搶著來的東西就是好啊!
鍋熱倒油,放蒜末,炒香後,開始倒入辣皮子碎,翻炒幾下,火焰騰起的時候,把洗好的雜碎倒進鍋裡,爆起一聲脆響。
李龍後退一步,等那團熱氣散去,就趕緊快速翻炒起來。
爆炒的秘訣在於火大,翻炒要快,但李龍沒想著吃那種五成熟或七成熟的。兩世爲人,他知道許多人都是熱衷於吃這種不太熟、非常的嫩的內臟,然後就感染了包蟲病。
割了又割,那多難受啊。
捨棄一些口感,保住自己的健康,還是挺重要的。
秋天的麅鹿子很肥,內臟裡有不少油份和水炒,炒了一會兒,香氣就飄了過來,李龍開始往裡面倒調料。
他雖然喜歡吃羊雜這一類的雜碎,但並不會專門爲的那股子騷氣或者臭氣,無論是肚子腸子還是腰子啥的都洗的很乾淨,包括腰子裡的騷氣片都扯掉,這樣才能吃的放心。
等一大盤爆炒麅鹿雜出鍋的時候,李龍已經感覺自己要流口水了。
開吃吧。
不過還得等一等,先把鍋拿到泉水那裡洗乾淨,又接了半鍋水端過來放竈臺上燒著,這時候才安心的坐在案子前開吃。
沒有主食有點遺憾。他決定明天早上去挖黨蔘之前,先把面發上,這段時間至少得保證吃上熱饅頭。至於米飯啥的,後面再說。
一大盤麅鹿雜碎吃完,李龍覺得自己已經不需要再動了。鍋裡的水已經開了,冒著熱氣,太陽也已經完全落下去,天邊沒有一點雲,看不到晚霞,李龍休息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站了起來,去把盤子洗了洗,放回了小房間。
他取了個茶壺把鍋裡的水打了一些,泡上磚茶放到一邊,然後把那些剩下的內臟下水放鍋裡煮了起來。
至於那些肉,除了留一點準備明天早上炒著吃以外,剩下的就打算做成風乾肉在這裡吃,吃不完等下山的時候再帶下去。
主要還是騎自行車上下一趟太麻煩,如果有輛電動三輪車,或者挎鬥摩托車能順利進入這裡,李龍二話不說,現在就騎著回去了。
可惜沒有。
他在想著,是不是等明年的時候,看有沒有可能搞一輛二手的摩托車?
憑著他和郭警官的關係,打聽一下渠道應該沒問題吧?當然李向前那裡可能更清楚。
嗯,就這麼定了。
把肉截好抹上鹽,李龍看鍋裡的雜碎下水也煮開了,不過一時半會兒不完全熟,還要煮一會兒再說。
遠處再次傳來了狼嚎,李龍都已經能夠從這聲音裡聽出來,這是老對手,經常過來的那幾只。
下次上來的時候,在木屋這裡下幾隻鐵夾子,看這些狼還敢來!
李龍只是這樣想著,但實際上不好搞。鐵匠鋪裡就沒有賣捕獸雜的,那些鐵匠也不一定會做。畢竟這邊的獵人真不怎麼多,甚至可以說特別的少,而且基本上都是槍獵,用夾子的幾乎沒見過。
老鼠夾子倒是有,獵大動物的就沒了。
到了十一點多,李龍拿筷子戳了戳那些內臟,感覺熟透了,這才撤了火,把東西撈進盆裡放小房間,然後把鍋裡面的那湯水倒遠遠的,免得半夜狼跑得太近騷擾自己。
回屋睡覺。
然而李龍還是失算了,半夜狼又在附近嚎叫,他被驚醒後,拿著槍到窗口,對著跳動的黑影就連開幾槍,槍聲在山谷裡迴盪著,狼嚇的跑得很遠,然後竄進了山林裡。
繼續睡覺。
接下來幾天,李龍早出晚歸,每天都能帶來不少的黨蔘,而第一批晾曬的黨蔘也慢慢變幹,沒有了原來飽滿的模樣。
小木屋裡味道很混雜,有黨蔘的味道,有肉的味道,還有皮子上血腥的羶氣。
李龍每天早晚都要通風,免得被薰死。
十來天后,李龍終於在山上呆不住了,他感覺自己都快變成野人了。所以這天早上,他起來後,把已經晾乾的黨蔘收拾了大半麻袋,又把那些風乾肉大部分裝起來,往自行車上一放,綁好後推出到外面,鎖好門,背著槍就騎著下山了。
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理個髮了——洗澡倒是容易,溫泉裡洗了好幾回,但這頭髮鬍子瘋長的滋味可不好受。
不過回到大院,還沒來得及換衣服,郭警官就找上了門。
PS:今天有人在評論區裡說阿司匹林和大板鯽的問題。第一,阿司匹林在百度上的解釋是03年從德國引進的。但是,我想超過四十歲的人小時候應該都聽過一句童謠說阿司匹林的吧“頭疼發燒,阿司匹林一包”,我零三年的時候已經工作了,那時候已經不喊童謠了。另查,阿司匹林從清末就在國內用了,只是途徑不一樣而已。
大板鯽,我小的時候也是這麼叫的,直到現在也不是說只把日本白鯽叫大板鯽。本地人會把比較大的鯽魚都叫大板鯽——只要超過一筷子長,個頭超過二三百克那種,我們都叫大板鯽。特此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