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 東方圖書-免費在線閱讀
首頁 > 嫁給前夫他弟 > 嫁給前夫他弟 > 

第109章

第109章

第109章

翌日清晨。

徐嬤嬤一大早就從丫鬟手中接到了門房送來的信,送來的時候,她纔剛醒,正由小丫鬟替她穿著衣服。

像她們這樣主子身邊的嬤嬤,日子過得比外頭那些小門小戶的官家太太都要清閒,何況她又是三夫人的奶孃,更是如此。

這會她半眯著眼,由人穿衣洗漱,聽人唸完信才睜開眼,皺了眉,信是她兒媳著人送來得,說是家裡出了事,讓她得空就回去一趟。

她那兒媳慣來是個懂事的,要不是真出了事,決計不會給她送信,想來想去,她也顧不上吃飯,起身朝正院去了。

過去的時候,院子裡除了幾個灑掃的丫鬟、婆子就沒人了。

自打夫人禁閉起,至今也有一段時日了,府裡的人都是有眼力見的,知道三夫人以後是不可能再掌權了,又覺她不得三爺的歡喜,做起事來也就懶怠了許多。

甚至還有不少人往那雲姨娘的屋子跑,頻頻獻殷勤。

爲著這事,馮婉私下可沒少發火。

想到這——

徐嬤嬤看了眼那緊閉的屋門,又想著夫人近日來的脾氣,也不知夫人能不能準她今日告假回家。她這心裡唉聲嘆氣的,臉上倒還是維持著素日的嚴肅端正的模樣,等推開門,打了簾子,瞧見侯在屋中的臥溪,一面是瞧了一眼裡頭的布簾,一面是壓低了嗓音問了一句:「夫人還睡著?」

臥溪見她進來便與她福身一禮,口中是輕聲回道:「醒是醒了,就是不肯起。」

這話說完,她是又壓了聲,與人說道今早的事:「打先前夫人起來過一趟,聽見外間幾個丫鬟正在說那位雲姨娘大方。」

「這不,又氣上了。」

徐嬤嬤耳聽著這話,心下也有些無奈,她是知道夫人的脾氣的,做姑娘的時候千寵萬寵,來了王家也沒吃過什麼苦。

三爺原本院落裡的幾個通房都是爲人老實的,老夫人雖然爲人刻板嚴厲了些,卻也從來沒給她立過規矩,其餘兩個妯娌又都是好脾氣的,夫人也爭氣,接連生下一兒兩女。

這順風順水過了這麼多年。

哪裡想到,三爺會帶了這麼一個女人進門,身份尊貴,打不得、罵不得。

以前倒還好些,左右她是正室太太。

可如今,外頭的那些奴僕明面上不敢說什麼,私下那些話卻是沒停的,尤其三爺當日還當衆說要休妻,底下的人會胡思亂想也正常……她這廂在外頭想著這些,裡頭馮婉倒像是知道她來了,揚聲問道:「可是嬤嬤來了?」

徐嬤嬤耳聽著這話,自是忙應了一聲。

她一面打發臥溪下去準備梳洗的東西,一面是打了簾子走了進去。

眼看著靠坐在牀頭,神色頹廢又面露悽苦和悲憤的馮婉,徐嬤嬤心下也有些不好受,她一面是絞了帕子給人遞過去,一面是坐在那拔步牀的圓墩上,輕聲勸道:「夫人可不能日日都這樣了,沒得損了眼睛又傷了自己的身子。」

馮婉接過帕子也沒擦,只是緊攥著,咬牙說道:「都是二房那個小賤人使得壞,定是她同老太太說了什麼,老太太才突然要查帳。」

「我早應該想到,那個小賤人怎麼可能會這麼好心?」

那個小賤人可不是崔柔,也是她大意了,只覺得她年弱可欺,又見她那段日子不爭不搶的,只當她是個沒用的。

哪裡想到,她這是著了人的道,那個小賤人就等著她做錯事!

越想,她心裡的這口氣便越不平,咬牙切齒得繼續說道:「虧我活了三十多年,竟還不是那個小賤人的對手!」

徐嬤嬤耳聽著這一言一語的,也不知該說什麼,她心裡是覺得此事和那位七姑娘是沒有多大關係的,那位七姑娘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何況她們行事如此周密,那麼七姑娘是怎麼知道她們拿了這麼一大筆銀錢的?

若不是因爲賭石的事,夫人也不可能會去動公中的銀子。

不過心裡的這些話,她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同夫人說,夫人如今正在氣頭上,哪裡能聽得進這樣的話?因此,她也只是好聲好氣得與人說道:「那位七姑娘再厲害也是要嫁出去的,就算您以後掌不了中饋,不還有三公子?」

「等您日後給三公子擇門好親事,兒媳管著家,您這個做婆婆的也有面子。」

馮婉聽得這一句,神色倒是好看了些,也不再像先前那樣沉著一張臉了:「你說得也對,那個小賤人再有本事,總歸是要嫁人的,至於正院那位,等她百年歸去,這府裡不還是我說了算?」

這樣說了一句,心裡的氣總算是消散了不少。

徐嬤嬤見她重新開懷起來,便趁勢說了家裡的事:「原本家裡發生這些事,老奴也不該出門,只是我那兒媳說有要事,老奴這心裡實在擔心。」

馮婉雖然平日多有苛責下人,可對於徐嬤嬤還是有些真情在的,這會聽著這麼一句便擺了擺手,與人說道:「行了,我也沒什麼事,你既然有事便出去吧……」說完又添了一句:「若是家裡有事也不必今日趕著回來。」

徐嬤嬤聽得這話,自是千恩萬謝。

等到服侍馮婉洗漱完,她才往外走去,又給影壁那處的婆子使了些銀錢,套了輛馬車就出門了。

她家是在城西,越過去越偏僻。

這會她坐在車裡還在想著會發生什麼事,哪裡想到馬車突然就停了下來,緊跟著是車伕的一句:「你,你們要做什麼?」

先前因爲馬車突然停下,徐嬤嬤一時不察,額頭便撞在了車璧上,脆生生得一聲重響,把她磕得這會都有些暈乎乎的。又聽著外間車伕的話語以及一串腳步聲,她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剛想掀起簾子看下,便瞧見兩個蒙面的黑衣人朝她走來。

這般境況,可把她嚇了一跳。

還不等她出聲,其中一個黑衣人便上前幾步一個手刀把她打暈了。

等到徐嬤嬤醒來的時候,不知已過去多久,她暈沉沉得看著眼前的景象,屋子佈置得雖然乾淨,可一看就是沒人住的,除了常見的一些桌椅瓢盆便沒多少東西了。

她想掙扎,卻發現自己竟然被人用麻繩綁著,想起先前那兩個黑衣人,她心裡害怕,左顧右盼想看看有沒有人,卻發現這屋子裡竟然連個人都沒有。

「有人嗎?」

徐嬤嬤啞聲喊道。

可不管她怎麼喊,外頭都沒有人應聲,靜悄悄得,就跟沒人似得。

「吱呀——」

就在徐嬤嬤以爲不會有人出現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開門的聲音,而後是一陣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徐嬤嬤那顆心高懸起來,身子也緊跟著瑟縮了下,不過口中的話卻沒停,帶著世家大族嬤嬤該有的氣勢,厲聲說道:「你們是什麼人,知道我是誰嗎?」

「我可是王家三夫人的奶孃,識相得便立馬放了我,要不然……」

她剛說到這,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聲音:「徐嬤嬤不愧是三嬸身邊的一把手,即便在這樣的情況下也能臨危不懼。」

這道聲音太過熟悉。

原本還在說著話的徐嬤嬤忍不住扭頭朝身後看去,而後她便瞧見一個衣著華貴的少女正從門口款步走來。起初她剛進來的時候因爲逆光的緣故,有些看不真切她的面容,可離得近了,那張面容也就越發清晰起來。

明眸皓齒,美豔傲骨。

正是王珺。

驟然看到王珺出現,徐嬤嬤實在是嚇了一跳,只是想著自己如今的處境,難不成是這位七姑娘找得黑衣人?想到這,她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卻還是忍不住咬牙說道:「郡主,您這是想做什麼?」

王珺耳聽著這話,卻只是垂眸看著徐嬤嬤沒說話。

她的腳步沒停,走得越近,面上的情緒也就越發清晰起來,那張無比美豔的面容沒有絲毫情緒,冷若冰霜得,連帶著那雙桃花目也是冷冰冰的模樣。

看著她的時候,就像在看一個死人似得。

徐嬤嬤眼看著她這幅神情,心下害怕,底氣也不似先前那般足了,她吞嚥了下口水,見人越走越近便好聲好氣哄起人來:「郡主,倘若老奴做錯了什麼,您只管在家中罰老奴便是,爲何要把老奴帶到這樣的地方來?」

說完又看了看自己被五花大綁的樣子,道:「您這般,實在是有失身份。」

王珺聞言,卻仍是沒說話。

她只是走到徐嬤嬤的跟前,停下腳步。

而她身側的連枝便給王珺搬來了一把椅子,等到王珺坐下,又取過那先前就備下的茶水,給人倒了一盞茶,而後便侍候在一側,垂頭不語。

徐嬤嬤看著主僕兩人這幅模樣,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王珺自然也瞧見了她臉上的神色,可她卻絲毫未曾理會,只是握著茶盞,慢悠悠得喝了一口茶,而後才擡眼看著她,慢慢說道:「今日請徐嬤嬤出來,是有一事相問。」說完,也不顧她的臉色,徑直問道:「當年我兄長的死,是意外還是人爲?」

她說話的時候,聲音很平,無波無瀾得,好似只是在問一個尋常的問題。

可徐嬤嬤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臉色卻是唰得就白了,她驚疑未定得看著王珺,好一會才勉強壓著心中的害怕,與人說道:「郡主此話何意?當年四少爺是受涼去的,這都過去十多年了,您,您怎麼又突然提起來了?」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是偷偷打量著王珺,似是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什麼。

王珺見人看來也任由她打量,說出來的話依舊不急不躁:「因爲我聽說,當年我哥哥去世是因爲三嬸遣人做得。」

這話剛落——

徐嬤嬤便高聲說道:「簡直是胡言亂語!」

她的音調拔得很高,只是目光在觸及到王珺那種平靜而又淡漠的面容時,卻又有些畏懼得低了頭,好一會,她才賠笑道:「七姑娘怎麼會相信這樣的讒言?當年四少爺的死是老夫人親自查的,就連大夫也說是受涼所制,怎麼可能是我家夫人做得?」

「這實在是無稽之談,荒謬至極。」

縱使徐嬤嬤再極力否認,可王珺卻還是透過她那雙眼睛,瞧出一絲倉惶。

她在撒謊。

王珺握著茶盞的手逐一收緊,就連那兩片紅脣也輕輕抿了起來,像是在壓抑著什麼,不過也就一個呼吸間的事,她便又恢復如常了。等把手中的茶盞遞給身後的連枝,而她握著帕子輕輕擦拭著脣角,而後便看著徐嬤嬤慢慢說道:「我記得徐嬤嬤的兒子是馮家老爺身邊的長隨吧。」

徐嬤嬤驟然聽得這麼一句,卻是一愣。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便又聽到王珺繼續說道:「這次馮老爺賭石的事,原本也沒多少人知曉,偏偏卻讓祖母知道了,還連累三嬸受了如今這樣的罪過,你說我若讓人傳出去,說是這個消息是你兒子散佈出去的。」

「他們是信,還是不信?」

徐嬤嬤耳聽著這話,卻被嚇得臉色發白,就連身子也忍不住打起顫來。

她囁嚅著兩片脣,似是想說些什麼,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她是馮家的老人,無論是馮婉還是馮榮,都是她看著長大的。

這姐弟兩是什麼性子,她自然知道。

若真有這一個風聲,他們肯定會信的。

若是他們信了……

「若是他們信了,你的兒子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你又會有什麼樣的結局?」王珺儀態萬千得端坐在椅子上,她的神色仍是最初來時的平靜,可吐出來的話語卻好似冬日的寒風一般,刺人心骨。

「到那個時候,別說馮家饒不了你們,我那三嬸肯定也不會放過你們,那麼你們一家子會怎麼樣呢?」

她說到這的時候,一手撐著下巴,眉目微微蹙起,似是在思考似得,目光卻一直盯著徐嬤嬤,眼看著她的臉色越漸蒼白,就連額頭也泌出了薄汗,才又繼續說道:「你的大孫子如今才十五,聽說還沒娶親,至於你那小孫子,我聽說也才四、五歲,正是最天真懵懂的時候。」

「多好的一家子,若是就這樣沒了,實在是太過可惜了。」

「你——」

徐嬤嬤啞著嗓子似是想說些什麼,可是目光在看向眼前這個面容平靜的少女時,也不知怎得,竟是一句話也吐不出來。她只能神色蒼白得看著王珺,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在她的注視下,低了頭。

「郡主,您就算如今知曉又有什麼用,這事已過去十多年了。」

徐嬤嬤的聲音很輕,她心裡還有些猶豫,似是不知道該不該吐露出來,可目光在看向王珺的目光時,身子一顫,到底還是咬牙說道:「當年四少爺的確是因爲受涼去的,只是那看管四少爺的奴婢卻是三夫人安排的。」

「那奴婢本就是外頭買來的,只因行事沉穩又得二……您母親的歡喜,便送去照顧四少爺。」

「可您的母親不知道,這丫鬟雖是個不錯的,可她的父兄卻都是些混帳,在外頭欠了不少銀錢,整日逼著那丫鬟,後來三夫人知曉後便幫忙還清了那筆賬,只是……」

這後頭的話自是不必說了。

王珺想過許多,卻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個原因,好一會,她才緊攥著手,啞聲問道:「爲什麼?」

徐嬤嬤聞言卻有些躊躇,只是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倒也不差這一條了:「四少爺出生前,二少爺和三少爺已經出生了,原本老夫人和老國公最喜歡三少爺,可四少爺出生後,衆人的目光便都投向了四少爺。」

說到這——

她看著眼前少女的面容,終於不再保持平靜,心下微懼,身子也往後瑟縮了許多:「您就算現在知道這些又有什麼用?當年那丫頭早被打殺了,無憑無證的,沒有人會相信您的。」

王珺聞言,卻沒有說話。

她只是合著一雙眼,雙手強撐在扶手上。

她自然知道,即便她能拿捏住徐嬤嬤,可這樁事已經太久遠了,何況當年此事還是祖母一手徹查的……若是讓她知道,只怕也過不了自己心裡那一關。

何況她也不能讓這樁事被重新揭發出來,母親好不容易纔能忘卻哥哥,重新過上幸福安穩的日子,若是此事重新被人揭露。

無論是祖母還是母親,都承受不了。

屋子裡靜悄悄的,無人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王珺終於睜開眼,她站起身,剛邁步的時候,身子竟有些忍不住,輕晃了下,只是還不等連枝來扶,她便已經穩住了身形。

她一步步往外走去,臨來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才沉聲說道:「你是個聰明的,應該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徐嬤嬤耳聽著這話,自是忙道:「您,您放心,老奴省得的,老奴決計不敢多言。」

如今她的命脈還被人捏在手裡,哪裡敢多言?何況這樁事傳得出去,她也討不到好。

只是——

她扭頭看著少女離去的身影,心下驚疑不定,剛纔七姑娘的表現,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可她到底要做什麼?

<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